秦昆笑而不語。
然後轉了話題:“冬雷叔,今天倒是被你調侃了,最近怎麼樣?”
“都還好。”
秦昆著院子裡晾曬的服,好奇道:“這服不錢吧?你這是要相親去?”
中式服裝,端正大氣,款式和老裁那裡如出一轍,但細節差了不,但不可否認,這玩意是純手工做的,價格不菲,若不是重要場合,不會穿的。
秦冬雷白了一眼秦昆:“相親個屁,狗裡吐不出象牙來。”
隨後頓了頓道,秦冬雷了鬍子,輕笑道:“你應該知道,太常街的小家主好事將近。我一介外門紙馬匠,也有幸邀去一趟桑榆城。其實想想,應該是託了你的福。”
哦?
韓垚是快結婚了。
不過日期還沒訂,看到冬雷叔早早準備好了服,想必是對這次邀請很重視。
“那到時候見咯。”
“唉……老秦家何德何能,出了一個你啊。”
秦冬雷似在慨,似在高興,秦昆看著秦大滿孤零零的在屋裡玩著紙人,問了一句:“你以後想讓大滿繼承你手藝?”
秦冬雷看著傻兒子,唏噓地搖了搖頭:“我讓他試過,他不行。不過這些年我攢了不錢,以後讓大滿吃飽穿暖就行了。這是個苦命的孩子,生來就是遭罪的……”
這位堂弟確實可憐,小時候欺負他時沒什麼覺,長大後才能發現,普通人比傻子幸運的多。
“讓他學學吹打吧。孩子就算後半輩子能吃飽穿暖,但也不能總待在家裡。”
秦昆畫地爲牢,“這地方,不是人待住的。”
秦冬雷在思考,然後拿出一瓶酒。
“不說這個,陪我喝兩杯!”
思緒繁雜,瑣碎事多,男人的逃避就是酒,生來歡喜需酒,生來憂愁需酒,生活這麼難了,即便勇敢向前也解不了眼下近憂,不如喝酒,不如喝酒啊。
“好啊。”
秦昆沒有掃興,開蓋斟滿。
二人杯,一飲而盡,酒豪腸,香氣四溢,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爹,我也要喝酒!”
“你纔多大?”
“我26了……”秦大滿去鼻涕,畏畏站在旁邊。
秦冬雷握杯,沉默,完後看了看秦昆,秦昆轉頭笑道:“你連涼菜都不會拌,喝什麼酒?沒你爹那手藝,喝酒想都別想。”
秦大滿嘟囔道:“那、那你咋能喝?”
“我……”秦昆眼睛一轉,“我會扎紙人、做白事飯、吹嗩吶。你爹會的我都會,你爹不會的我也會。你行嗎?”
秦大滿搔著頭:“我好像不行。”
“那不就得了。”
“但我會養蜂!”
啊?
這句話讓秦昆和秦冬雷都愣了一下,彎子繞的著實有點大。
秦大滿見他們不信,頓了頓道:“前年夏天時候我去果園玩,二明哥給我了一個蜂箱,我養了一箱。”
前年?
“蜂呢?”
“還在果園。”
秦大滿一拍額頭,似乎想起了什麼,從髒服口袋裡出一沓零零散散的鈔票,咧著笑道:“爹,這是二明哥年底給我的工錢,我孝敬您!”
“前年的?”
“前年的死了,這是今年的。”
總共712塊錢,被手帕包好,遞到秦冬雷面前,剎那間,秦冬雷眼眶一紅,滾滾熱淚流下。
手掌哆哆嗦嗦託著手帕,秦冬雷抿著脣,鼻涕眼淚一齊流出:“傻孩子……”
秦大滿吸著鼻涕笑道:“二明哥說我不傻,明年準備再讓我養一箱蜂,工錢全歸我!他說養的好了能有2000塊錢呢!”
秦冬雷歸,但計算了一下數字,不太對啊。
打工的話,錢給的多了。
獨立收的話,錢又有點了。
秦冬雷想起了折損,低聲問道:“你……給秦明養死了多蜂了?”
“二十幾箱了。”秦大滿撓著頭。
這一刻,秦冬雷去眼淚,和秦昆對視一眼,兩人苦笑,然後變大笑。
“我兒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