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照例是老爹將張醒。今天要去長安,可老爹並沒放過張,晨練並不間斷。
刺槍、劈刀、拉弦,每樣各三十下,張已經有些習慣了。雖然依然只能勉強做下來,可已經能到自己確實比以前強了不,起碼做完後不會累的都想趴下。
七娘的大兒蓮娘給張送來了一套新,缺圓領袍衫,白的布,黑的襆頭,黑的皮靴子,配上張原來的那條黃牛皮黃銅頭皮帶,確實很倜儻。只是襆頭下的短還無法完全掩飾,讓他看起來還是有些特別。
吃過早飯,老爹便讓錢貴趕著馬車趕往長安。
秦瓊的府第在懷德坊,和程咬金是鄰居。懷德坊並不在東城,而是在西城,鄰著西市,還在西市西,就在金門南,與金門只隔了一個羣賢坊。
這是當初秦瓊程咬金他們初歸大唐時,李淵賜的宅第,當時他們份還不算高,因此沒賜在滿是勳貴的東城而是賜在了富賈遍地的西城。
秦家大門原來也是開在裡坊之,不過最近秦瓊升晉爵,按制已經可以對著坊外開門,這也是三品以上員纔有的特權,一般百姓只能對著坊開門。
秦府的大門開的很氣派,門口兩隻石獅子很大,門前還列著兩排戟。
不過這氣派的大門卻是閉著,張和老爹依然是先繞到懷德坊的西門進坊,然後在坊街走到秦府的側門進的府。皇帝本有意給秦瓊在東城賜宅,不過他已經習慣了這邊。
在秦府的大廳剛坐下,一位舉止不俗的年輕子便端來了幾樣糕點和水果,另一個年輕姑娘則開始給爺倆煎茶。
張隨意的挑了一樣糕點,不客氣的吃了起來。不過他只吃了半個,太甜。
“這可是婆羅門糕,不多吃點?”秦瓊一便服走出來,看到張只吃了半個便放下,笑問。
今天來是比較正式的拜訪,因此張便認真的跪好,彎腰向秦瓊行了個頓禮。頓禮也是唐人晚輩拜見長輩的一個常用禮,跪下之後額頭一下地面,然後直起腰。這其實就是俗稱的磕響頭。
要是更重要點的場合,比如要出征打仗了,告辭父母時,就得用稽。稽先得雙膝跪地,然後要慢慢跪,慢慢彎下腰,雙臂直還要舉過頭頂,左手在頭上住右手,跟著一起彎倒,直到右手掌心接到地面,這時頭慢慢叩在地上,位置是手臂圍的圈,在膝蓋前,手掌後。
稽不能磕頭就起,得老實的趴在那,得聽到禮的人話可以起來了,才能再慢慢的起。
當然這種稽是大禮,平時用。一般都是頓,當然也有更簡單一些的則是空或者拜手禮,拜手只要兩手在前拱抱,頭也低下去,腦門到手就行,不用磕地,這也平時用的最廣泛的禮。
當然,還有更簡單的幾樣禮,分別是拱手、長揖、叉手等。
秦瓊見張行了頓禮,有些意外,也很高興。
“起來吧。”
張起,爺倆面面相覷。
看著張這麼有禮,原本秦瓊心裡的許多不高興的話也不好說了。本來他打算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張的,李世績那麼好心好意給他找了個得勳機會,這小子卻還逃進了山,弄的跟大家要他似的,真是不識好歹。
“這糕點可是加了婆羅門的糖,很甜的,你不喜歡?”
唐人把印度稱爲婆羅門,這所謂的婆羅門糕點,其實就是普通的糕點加了一點蔗糧。這年頭,大唐還不知道如何有效的提煉蔗糖,吃的糖主要還是麥芽糖,富貴人家則用蜂。蔗糖是外來商品,而且非常貴。
不過張早在西市見過印度人的蔗糖,這年頭阿三弄的蔗糖其實也很一般,糖並不是雪白的,也不是紅的,反而是黃黃的,這是他們提煉的技不過關,奈何這是人家的獨門技,因此蔗糖在長安依然是搶手商品。
只有那些非富即貴的人家才吃的起,因此婆羅門糕也水漲船高。
“我不太吃甜。”張隨便找了個藉口,心裡卻想的是,如果自己從商人手裡收購一些婆羅門糖,然後進行提煉加工,弄雪白的白糖,或者更耀眼的冰糖,估計倒手就能賺不啊。
“婚姻之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從沒有說任由兒私訂終的,你明白吧?”
秦瓊開門見山,也不跟張多繞什麼彎子。
張喜歡這樣的談話方式,可是他也明白,今天他只是來聽候通知的,自己的婚姻之事,很明顯是別想做主了。老爹別的地方可以由著張,很明顯婚姻之事卻是不肯放手的,這在老爹看來既是他的權力更是他的義務。
張還年輕,哪知道要找什麼樣的子相伴一生?親可是以後過一輩子的,因此他覺得自己得爲張把關。
“娶妻娶賢,納妾納。”秦瓊慢慢說道,“娶妻子,是要過一輩子的,因此先得子賢惠,孝順,能幹。其次得好,要健壯結實,不能是那種風一吹就倒的,結實才能多生孩子,多替張家開枝散葉。”
張苦笑,秦瓊就差沒直接說要挑腰屁大的了。
“娶妻還得門當戶對。”
話突然就此打住。
“你現在無無勳,只能娶一妻,妾也納不了,娶妻更加重要。”
張只能點頭,非常無可奈何的點頭。
昨天晚上,張就知道秦瓊已經幫他說了一門親,據說是很不錯的,各方面都不錯,家世人品相貌什麼的,可老爹就是不肯多說是哪家姑娘。現在張就等著秦瓊早點揭開謎底了。
萬一秦瓊真給他找了一個腰*的什麼地主家小姐,張覺得自己最終還是得想辦法把這婚事弄黃了。
“那姑娘不錯,家世也好。”秦瓊喝了口茶,“其實你也不陌生。”
“我見過那姑娘?”
“當然沒有,大戶人家的姑娘豈會隨意拋頭面。不過你跟姑娘父親見過,你上次還收了人家一百兩黃金呢。”
握了個大草,難道是崔家?
張真是太意外了,怎麼也沒有想到秦瓊給他找的姑娘,居然是崔家的。
“崔琮兒?”
秦瓊瞪了他一眼,“當然不可能,是崔善福之。”對於秦瓊來說,他親自出馬尋找的人家,當然不可能是崔琮。崔琮只是清河崔的一個旁支庶子,如今僅是崔家的一個酒樓掌櫃而已,這樣的人家,怎麼配的上張?
“崔善福?”張也是醉了,怎麼還跟崔善福扯上了。
上次跟崔家的一番較量,雖然張狗仗人勢,借了幾位國公的虎皮做大旗,算是坑了崔家一把,可崔善福好歹也是名門大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崔善福說起來,還是皇帝李淵的表舅呢。
“怎麼,你還看不上崔家?”
崔家雖不如從前,那也是五姓七宗之一。五姓七宗,那可是僅次於關隴貴族的名門,論家聲影響力甚至還在那些暴戶關隴貴族之上。
“娶妻當娶五姓,你知道多人都想要與五姓七宗結親嗎?”秦瓊不滿的哼了一聲。
“崔家能同意把兒嫁給我這麼一個田舍兒?”
張覺得這事總有些不對勁,崔善福可是皇親國戚,還是名門族,清河崔氏鄭州房,如今還在秦王府當,再怎麼落魄也不至於跟一個鄉佬結親吧?張又不是秦叔寶的親兒子,只是個義子啊。
崔善福還真願意把兒嫁給張,甚至這樁婚事,本來就是崔善福主提起來了。
當這個事實被秦瓊說出來時,張都難以相信,自己什麼時候了搶手的黃饃饃了?五姓七宗的崔善福居然都主要把兒嫁給自己?
“莫非是庶?”
想了半天,張只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崔善福可能兒很多,而且這個準備嫁給張的兒還是個庶出的兒,甚至可能是個婢生之類的。這類庶出妾生婢生兒,地位並不高。
若用來嫁給張,以此拉近和秦瓊寶程咬金等新貴的關係,也不虧。
“是嫡出。”
這怎麼可能?
“崔小娘子在崔家排行十三,實打實的崔家嫡。”
崔十三娘確實是崔家嫡,不過其母早亡,後來崔善福又續絃再娶了。因此雖是嫡,但繼母是太原王氏,那也是五姓七宗出來的,過門後還又生了好幾個兒,那也都是嫡出,同是嫡出,自然是有孃的孩子更寵些。
“崔十三娘是崔家嫡,其母是滎鄭氏。”
秦瓊的意思,崔十三娘雖然是後孃帶大的,在崔家不那麼得寵,可人家卻是實打實的嫡,母親雖早亡,可舅家卻也是五姓七宗之一的滎鄭氏。
“崔小娘子今年多大?”
“十八。”
張心道,果然是後孃養的孩子,都十八歲了,居然還沒嫁。
“十八還未嫁,莫非崔小娘子有什麼殘疾?”
“沒有。”
“沒有?”
張想不明白了,崔善福居然真的拿嫡嫁他一個窮小子?
他有些消化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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