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轉小雨。

朔方東城的街道上，淅淅瀝瀝飄著如牛般的細雨。

整潔乾淨的水泥路面，行人的腳步往復相繼，平淺的小水窪不時濺開來，溼了不知道是誰的管。

黑的胎著路面劃過，黑老爺車發出低沉的引擎聲，像是道道悲鳴與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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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座的車窗開了一條隙，春雨被風帶著鑽了進去，打在年白皙的臉上，溼了那兩片長長的睫。

“二郎，裳都溼了，還是把窗關了吧。”

木紫擔憂的聲音有些沙啞，席雲飛微微頷首，將車窗搖了上去。

“你啊。”木紫那手帕將他臉上的水珠掉：“一會兒到了陵園，可莫要再這副表了，你是大家的主心骨，若你都這樣了，那李圓主事他們該如何自。”

席雲飛聞言，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視線依舊看著窗外，瞳渙散。

朔方統一修建的陵園，位於城南桃花谷隔壁，是個山清水秀的風水寶地。

這兩年來，朔方的建設進度逐年加快，片片的莊園不知道覆蓋了多原來的墳地陵墓。

爲此，席雲飛強的號召所有人，將自家的墳地遷移到統一修建的陵園。

老爺車順著唯一一條上山的水泥路緩緩前行。

路上到了不提著香燭貢品的人，見到老爺車駛來，紛紛避讓開來。

今日本不是清明，之所以會有這麼多人上山，主要還是因爲前幾日的事故。

席雲飛沒有讓他們封鎖消息，而是以英雄的禮遇，讓人將死去的五名工匠的份來歷廣而告之。

甚至還讓《知音》出版社，特地爲他們寫了悼文，刊登在最新一期的《知音》上，並號召全城的人到陵園參加英雄們的葬禮。

山腰的陵園廣場，此時已經停了不車輛。

席雲飛的到來，立刻吸引了不人的注意力，其中不都是世家的代表，如博陵崔氏的崔賢，太原王氏的王淮，見到席雲飛紛紛迎了上來。

“郎君，幾日不見，怎麼如此憔悴。”

崔賢搖了搖頭，默然道：“人死不能復生，郎君其實無需自責的。”

死去的五人中，就有個崔氏的旁系子弟，崔賢有資格這麼安席雲飛。

至於王淮，只能無奈的看著他，道：“郎君，葬禮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還是先上去吧。”

席雲飛勉強扯出一笑意，與二人拱了拱手，謝他們的到來。

“走吧。”

一行人以席雲飛爲首，浩浩的朝山頂的墓地走去。

朔方公陵幾乎佔據這一整座山的面積，山頂作爲風水位置最好的位置，安葬的都是對朔方有一定貢獻的人。

此次五名工匠的葬禮，就在山頂的英雄冢舉行，能夠葬在這裡的都是朔方的英雄，理應得到所有朔方人的敬拜。

一個時辰後。

百姓們開始有序的下山。

席雲飛與幾位好友則是在山頂的涼亭裡，一邊燒著紙錢，一邊喝著清明寒食酒。

不遠，逝者家人們的哭聲讓人揪心。

他們不回去，席雲飛覺得自己也不好就這麼走了。

幾杯寒酒下肚，驅散了春雨的溼冷之氣，席雲飛的臉這纔好看了一些。

王淮見狀，又給他添了一杯，並說道：“這事兒其實不能怪誰，我聽崔兄說了，研究那些玩意兒本就危險，稍有不慎便是生死一線間。”

“你不用安我的。”席雲飛擺了擺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呼了一口寒氣，道：“我若沒有心理準備，就不會開什麼格坊。”

崔賢聞言，笑著說道：“對嘛，這事兒我也與他們說過了，就好比戰場上的烈士們，沒有人付出，哪裡有大家的安生日子。”

王淮沒好氣的踩了一下崔賢的腳，好好的安話，非得扯什麼烈士啊。

崔賢愣了一下，尷尬的端起酒：“郎君，別想那麼多，來，我陪你喝一杯。”

幾杯酒下肚，彷彿心都好了不。

席雲飛看向那些逝者的家人，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說道：“我打算建立一個基金會。”

“基金會？”

“對。”

席雲飛朝那些人指了指，道：“基金會的服務對象，就是這些家人對朔方有貢獻的老弱婦孺，他們的男人、兒子、父親，爲朔方奉獻了生命，我理應照顧好們。”

“這……”王淮不解的問道：“格坊不是已經給們相應的補償了嗎？”

席雲飛斜了他一眼，搖頭說道：“不一樣的，補償只是一時的，們的人生還很長，不可能只靠那一點點補償活下去。”

“就像那個老楊，他家裡上又老下有小，夫人還抱恙在，全家都指著他的收生活，如今他走了，這個家便失去了頂樑柱，就算給們再多的錢，也不好使。”

崔賢與王淮相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了。

這個時代，男人的重要不言而喻，家裡每個男人扛著，家裡再有錢就是原罪，直接給們錢，沒準不是幫們，而是害了們。

雖然朔方的治安不錯，但也防不住一些心思歹毒之人啊。

“那你打算怎麼做？”王淮忍不住問道。

席雲飛想了想，道：“我打算在城南興建一個英雄家屬院，專門收養像老楊家裡這種況的英雄家屬，家屬院會有專門的防護人員，一天十二個時辰保證們的安全。”

“除此之外，我還會讓小學館的人重點關注這些英雄的孩子們，除了不讓們被其他孩子欺負嘲笑，還要給們最溫暖的關懷和最全面的培養。”

“當然，能做的事簡直太多了，我暫時能想到的就這些，你們倆若是有什麼好的建議，也可以幫我考量考量，或許我這麼做，不能改變們失去家人的現實，但起碼能讓我堂堂正正的去面對那些死去的英雄們。”

王淮怔怔的看著席雲飛的側臉，這一刻的席雲飛，彷彿籠罩著一層。

“好，我也幫你想想。”王淮點了點頭，道：“確實我們能做的事不多，但如果只是想讓們的生活過得更好的話，我想，以我們現在的實力，還是能夠做到的，你說的那個基金會，算我一個。”

崔賢看了看王淮，深吸了一口氣：“好吧，那也算我一個，太多的沒辦法，拿點錢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