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衙,簽押房。
自從林晧然離任后,這里已經換了好幾任順天府尹,只是歷代順天府尹都沒有改變這里的布局,甚至墻上的字畫都沒有改變。
寧海富并不像普通書生那般手足無措,而是十分自然地屈道:“府尹大人,你將學生安排給他們講解大明律則罷,還要充當他們逛北京城的翻譯,這著實是苦差啊?”
“我看你穿戴不俗,不借萬里從廣東到國子監讀書,想必家境不會太差,你……不會向我索要報酬吧?”雷長江在外廳主座落坐,卻是一臉警惕地道。
進來送茶的管家聽到雷長江這番話,卻是不由得憋著笑意,盡管自家老爺為清廉,但卻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鐵公。
“此次能為大明出力,這是學生義不容辭的使命!”寧海富自然不是想著要錢,便是苦地表態道。
雷長江亦是安下心來,當即端起茶盞打聽寧海富的底細道:“你有如此的國之心,不愧是國子監的大才,卻不知你跟寧巡是什麼關系呢?”
“不瞞府尹大人,我父親跟寧巡是同一個祖父,他是我的堂叔!”寧海富亦是不瞞,當即便是回應道。
雷長江看到寧海富跟寧江確實還有幾分神似,便是給出許諾地道:“跟我猜的果真沒錯,你真是州寧家!你到會同館便以我客卿的份出,我亦會派人跟會同館那邊打招呼,只要事辦妥不會虧待你!”
“府尹大人,學生倒是有一事相請!”寧海富知道這其實就是一張空頭支票,當即便是準備提出條件道。
雷長江沒想到寧海富這麼快就順桿向上抓,先是輕啐了一口茶水,顯得不聲地道:“請說!”
“學生家中所迫,這才不得不前來國子監讀書,只是學生確實不是讀書的料子,更別說考取舉人功名,在此亦是繼續虛度而已。故而學生希你能跟寧巡說一說,讓家里別再我考取舉人,學生更希能夠跟隨族中長輩前往南洋歷練。”寧海富不愿意放出這個好機會,當即便是提出請求道。
原本他在州讀書就不出眾,而今到了國子監更是明白自己的長不在這里,故而他早就斷了科舉的心思,更別說是考取貢舉人的功名。
只是很多事亦不是他能夠決定的,特別在這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時代,他的家人卻不會允許他早早放棄科舉。
不過他心里卻是十分明白,如此繼續這般下去,那麼自己再花費十年都考不到貢舉人的功名,而且自己這輩子亦是完蛋了。
雷長江不再是曾經那個古板的京城六部主事,從廉州府一路走來,亦是意識到改變這個國家不能讀這幫死讀書的人。
寧海富不僅通泥渤國的語言,而且還能十分輕松就解決了外糾紛,這無疑是一個十分出的人才。
雷長江面對著寧海富張的目,便是表明立場地道:“大家都知道當的好,所以一直都是千軍萬馬爭過獨木橋。只是咱們大明要興盛,卻是需要全方位的人才,這點我跟林閣老是不謀而合。你這段時間用心辦差,只要你將泥渤國王和公主招待好了,我會修書跟寧巡替你說!”頓了頓,又是補充道:“此次外很是重要,縱使到時寧巡不愿意,我亦可以向林閣老說明你的事,林晧然是通達之人,想必還是愿意幫你這個忙的!”
“若得林閣老發話,學生家中自是不會再阻攔!”寧海富聽到雷長江竟然有計劃搬出林晧然,當即便是欣喜地道。
倒不全是林晧然的權勢,主要還是林晧然在自己族中的威。若得林晧然開口,那麼家里人定然不會再著他考取舉人功名,畢竟世間有幾人能得到林閣老的認可的呢?
雷長江看著寧海富興沖沖地離開,便是將這個外事件上報給林晧然。
雖然他不知道林晧然在籌謀著什麼,只是從廉州府、廣州府和蘇州府一路走來,林晧然正在賦予著無數百姓無限的希。
在他初到廉州府之時,北流江海口的淤泥府坐視不理,但各種賦稅卻是層出不窮,致使一些百姓只能靠賣兒賣來換一袋米糧下去。
只是林晧然不僅在地方替百姓開海謀求發展,在回到大明的權力中心之時,同樣是千方百計地削減百姓的稅賦。
雖然現在所推行的《攤丁畝》遭人詬病,只是他知道林晧然的心意一直都沒有改變,始終在為著最底層的百姓著想。
現在花費這麼一大筆開銷將南洋諸國請到北京城,他相信林晧然一定是在替華夏子民謀求利益,正在下著一盤驚天大棋。
在他的心深,始終相信只有林晧然才能改變這個腐朽的王朝,而他亦是早已經下定決心盡力幫助林晧然。
縱使是千難萬難,他亦不會讓到林晧然獨自承這一切,而是會始終站在林晧然這一邊,即便犧牲自己亦是不惜。
林府,燈火璀璨。
穿黑居家服飾的林晧然跟著往常一般,白天忙碌著全國的政務,晚上則會翻閱來自全國各地的報。
隨著他將報網全國鋪開,特別無線電報已經功運用,而今他宛如是開啟了一個上帝之眼一般,卻是能夠時時刻刻掌握著各地的靜。
只要他有這個需要,哪怕是現在戒備森嚴的皇宮大,亦是可以窺探到里面的一些極度的事。
在此期間,管家林金元送來茶水,而后便是悄然地退出去,林府上下通常都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打擾這位家主。
林晧然已經是這個王朝實際上的掌舵者,渾上下越發的威嚴,特別越來越茂的胡須平添幾分沉穩和斂。
他此時借著旁邊敞亮的燭,正在聚會神地翻看著一份份的報。
不過現在的重心還是放在外上,而今各國邀的國王或使臣陸續到來,一場有劃時代意義的會議即將在京城舉行。
在看到今天順天府衙所發生外糾紛的前因后果,僅是會心一笑,卻是沒有過多地將這個事放在心上。
其實最近類似的外糾紛并不,而今后還會更多。只是這種文化間的撞并不見得是壞事,五千年華夏文化作為強勢的一方,必定能夠慢慢地同化南洋這類糟蹋的文化。
他始終相信華夏打開國門擁抱世界,這是最正確的決策,既可以讓國家變得強盛,亦能夠讓廣大百姓到海洋紅利。
今晚十五的月亮很圓,已經悄悄地出現爬上屋頂。
孫吉祥、王稚登和江榮華跟往常那般來到外廳等候,只是近來朝堂顯得十分太平,故而大家的臉都顯得很輕松的模樣。
“南洋的各國的紛爭不斷,像呂宋和北山國前些年還打了一仗,而今都擔心我們大明偏幫一方而讓致其滅國,故而兩國的國王都不敢不來!”江榮華對于南洋的格局最為了解,便是發表自己的看法道。
最近京城并沒有什麼大事,而今最熱門便是陸續到達的外邦國王和使者,故而三人亦是聊起了這方面的話題。
王稚登輕輕地點頭,隨即揶揄地笑道:“南洋這麼多國王敢于赴京,恐怕亦跟你們廣東那幾位外番國王婿分不開,想必這些人亦是幫著游說!”
“他們自然要幫著促此事,但說到底還是我們大明王朝而今的強大。南倭北虜已經為歷史,我們大明現在兵強馬壯,哪怕打到暹羅都不是什麼不可能想象的事!”江榮華的眼神堅定,顯得信心十足地道。
之所以南洋諸國很多國王選擇前來,主要還是現在大明王朝的強大,不僅可以幫著他們抵外敵,而且擁有毀掉他們任何一個國家的實力。
正是這種利益和威脅之下,這些南洋諸國才會選擇登上聯合艦隊的船,不惜萬里迢迢來到大明的都城。
孫吉祥看著林晧然臉凝重地從里間走出來,當即便是鄭重地詢問道:“東翁,發生什麼事了?”
王稚登和江榮華亦是結束了話題,心里知道可能出了狀況,便是紛紛扭頭向了林晧然。
“剛剛南京傳來的消息,終于有人按捺不住要對我出手了!”林晧然面對著在場的三人,便是揚起手中的報道。
孫吉祥等人知道林晧然在朝堂已經沒有威脅者,但知道林晧然的改革會到一些人的利益,卻是難免會遭到反撲。
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偏偏在外最關鍵的時間窗口,這些人著實會挑選時間。
盡管大家對此早有預期,但大家都知道林晧然的出發點是為了這個國家和百姓,心里還是忍不住生起了憤怒。
江榮華是最后一天看那份由南京傳來的報,只是報上面并沒有的彈劾容,便是不解地詢問道:“臨淮侯李庭竹怎麼也是參與此事,攤丁畝對他的影響并不大啊!”
“臨淮侯湊進來恐怕不僅僅是因為攤丁畝,而是東翁最新推行的軍政改革!”王稚登對南京的況最為了解,便是皮笑不笑地道。
在林晧然所推行的新政中,攤丁畝無疑是侵犯了紳階層的利益,一些人原本只需要繳稅許,但現在卻是要承擔極大的稅賦。
只是對南京勛貴最大的損害還是林晧然所推行的軍政改革,卻是摒棄原本那一套“世襲”,而是對所有地方長都實行考核。
建文帝敗北和土木堡之變已經說明虎父無犬子的思想是錯誤的,像臨淮侯的先祖李文忠是英杰,只是世襲曹國公爵位的李景隆率大軍征討燕王朱棣慘敗,最后更是打開金川門迎接燕軍。
這些勛貴早已經沒有了先祖那種驚艷的軍事才能,不過是像宗藩這種附在大明上的蛆蟲,僅僅依靠先祖的榮便是能夠居高位。
在最新的考核中,南京的勛貴很快便是原形畢,別說是帶兵上陣殺敵,卻是連大刀都舞不起來。
林晧然自然不會跟這些廢講面,面對臨淮侯這種胖得提刀都廢勁的漕運總兵,自然不會再允許這種廢占著位置。
只是事倒出現了些偏差,林晧然都還沒有正式將這位臨淮侯從漕運總兵的位置踹下去,結果臨淮侯竟然率先手了。
“怕是如此了,不過臨淮侯此人不足為懼,這位錢德倒是十分麻煩!此人師承王明,王明在師之時便已經主持講席,而這數十年更是在南直隸、江浙和江西等人講學,而今的門生早已經遍布天下,已經是當世最有影響力的幾個大儒之一了!”孫吉祥看著上面的名單,顯得憂心忡忡地道。
王稚登對那種空談的大儒十分不爽,當即便是提議道:“這種人在講學時口口聲聲救萬民于水火,但而今不過是了一些利益,便跟著淮臨侯那幫人狼狽為,不過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對付這種人亦不用太過講究,給他尋得一個罪名先關起來!”
“不可!錢德這種大儒通常能夠嚴于律己,不僅不會做出欺百姓之事,相反還得到百姓的戴。如果真的強行加罪名的話,反倒給對方抓了把柄,憑著他在地方上的影響力,到時東翁的名聲恐怕到嚴重的損害!”孫吉祥深知這種大儒的可怕,當即便是阻擋道。
“若是強行扣下罪名的做法確實不妥,我們不如讓人試著跟錢德調和一下,沒準這僅是一個誤會呢!”江榮華亦是進行表態道。
林晧然迎著眾人的目,心里卻是早已經有決斷地道:“咱們亦不需要過于著急,且看他們如何出招,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按計劃推進大明跟各國能夠深合作!”
今晚的月很圓,只是整個京城充滿著一涼意,一場大風暴似乎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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