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眉老者出乾枯的雙手,在火上烤了烤。
似乎這不是大熱天,而是在寒冬臘月。
烤了好一會兒,他才淡淡地開口道,“我們來,隻做兩件事。其一,殺皇帝,保天下太平。其二,帶凰回火島。”
秦源想都沒想,立即問道,“是帶凰回火島,還是帶蘇若依回火島?”
紅眉老者微微一笑,“你好像對殺皇帝沒什麼興趣?”
“我為什麼要有興趣?”秦源反問。
“呵呵!”紅眉老者玩味地一笑,又道,“殺了皇帝,手握聖學會,背靠墨者行會的你,才能登上大寶,一統天下不是麼?”
秦源臉微微一黑,輕輕撚滅一團火苗,然後說道,“閣下,中原的事,就不勞你們費心了。閣下若是真想我這個朋友,那就先聊聊凰的事。”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火島的人無緣無故要捧自己當皇帝,絕對有他們自己的算盤。
別說什麼看他像天命之子的話,這種話他秦源要是能信,就活不到今天。
這世界,誰都不是傻子。
火島與世隔絕,中原無論誰當皇帝都與他們無關。
而且五百年來他們從不過問中原之事,現在中原即將大,他們卻突然冒出來蹦躂,怎麼可能沒所圖?
開口閉口讓他當皇帝,就好比嫖客開口閉口勸姑娘從良,能有一個真心的?
紅眉老者的神,倒是沒什麼變化。
只是老眼輕輕瞥了那滅掉的燈芯一眼,剎那間燈芯就又自燃燒了起來。
“那好,我們就談談凰的事。”他淡淡道,“凰本就是我們火島的神,當年劍仙曾答應我們,只要凰不出赤炎海,他就允許它存在。
後來,是那蘇若依,呵呵,或許該莊靜,是潛我島,趁凰涅槃時,以我島族人貢獻給劍仙的法,吞下了凰蛋的蛋。”
“蛋?”
“沒錯,就是這麼得到的凰之。”
“為什麼要這麼做?”
“呵呵,老頭子怎會知道?”紅眉老者苦笑道,“不過恐怕現在去問,也不知道。但無論如何......”
紅眉老者頓了頓,隨後笑容微微一凝,緩緩道,“無論如何,這都是我火島的神。我們祖祖輩輩都從凰中汲取能量,然後在死時將能量獻祭還它,謝它守護著火島上的一切。
所以,你說我們要不要帶凰回去?”
秦源沉了下,說道,“你們要帶凰回去,我沒有說不可以。但是有一點,我想確定,你們會用什麼手法,以及這個手法,對會有什麼影響?”
《無敵從獻祭祖師爺開始》
紅眉老者沉默,開始將手直接放在火焰上,讓熊熊烈火舐他的雙掌。
他的雙掌變得赤紅,就像是被燒紅的鐵塊。
秦源很討厭他這種裝的行為。
琢磨著如果掏出自己納石中用天外隕鐵鑄造的鐵錘,打鐵一樣地敲他的手掌,不知道是不是能給他改個造型?
過了一會兒,紅眉老者終於開口了。
“不會死,不過在得到蛋之後的記憶,會全部消失。”
秦源愕然。
“記憶......全部消失麼?”
“沒錯。”紅眉老者繼續說道,“如果這樣的話,那就等於你從來沒有在的世界裡出現過。但也只有這樣,才能恢復真正的人。”
秦源沉默。
首先,他無法確定這阿凡達二號,說的是真是假,萬一他避重就輕呢?
總不可能憑他一句話,他就把蘇若依給他們吧?
其次,
他還有個不得不考慮的問題。當年蘇若依潛火島,吞下凰蛋,肯定是有目的的。
目的是什麼呢?
很明顯,如果能知道需要等凰涅槃時才能吞下那,那麼應該也知道,吞下後一旦涅槃,自己的記憶就會消失。
那就意味著,所作的一切都會為無用功。
所以,為了確保自己能達目的,一定會設置某個線索,用來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要達的那件事。
那麼現在,那件事達了嗎?
如果沒有達,趁現在凰之還在上,自己就應該幫去達。
為什麼?
不為什麼。
因為是自己的人,回了五百年,才遇到自己。
如果自己不能幫,那便是辜負的一種。
想到這裡,他便說道,“此時請容我細思,等我想通了再說。”
紅眉老者哈哈一笑,“秦先生,你認為我們火島辦事,還要等你的應允麼?”
秦源眉頭一皺,隨後意念一,屋外的橫行便驟然啟,猛地撞在了旁邊的一草舍之上。
轟隆一聲,草舍即刻炸,所有茅草先是瞬間灰,隨後便如雪花般從天空飄落下來。
隨後,他冷聲道,“閣下,火島確實令人敬畏,但想必你們來找我,也知道我手上有多牌。所以,一切還是商量著來比較好。”
秦源並非在展示武力,他只是在展示決心。
這一刻他不得不這麼做。
如果沒有一個鮮明的態度,那麼他無法保證,這些人會不會做出瘋狂的、預料外的事來。
紅眉老者依然淡然,甚至都沒有往窗外看一眼。
隨後,他說道,“那我們可以給你點時間。不過,趁皇帝重傷,我們希能盡快殺了他。”
“那今晚就是個機會,你們為何不殺?”秦源問道。
“這不,還有劍奴麼?”紅眉老者說道,“殺皇帝不難,殺劍奴難。我們用皇帝引出劍奴,就能將他們一並格殺。”
秦源笑了笑,“就憑你們?”
“不,還有你。”紅眉老者說道,“你手上有聖學會,或許也有墨島,只要我們聯手,劍奴自然可殺。”
秦源瞳孔一,心想這老頭到底多修為,這種話都敢說?
卻聽老者又道,“等殺了劍奴和皇帝,火島上下可以助你一路殺到京城,隨後改天換地,再造一個新的乾坤。”
秦源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們就真這麼篤定,我很想當皇帝?”
“沒有人不想。”紅眉老者淡淡笑道,“若不是火島在中原毫無基,又是域外之人與正統不合,老頭子也想嘗嘗,當皇帝是什麼滋味。”
秦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後問道,“那就說最後的問題吧。你們,為什麼要幫我?”
“不是我們要幫你,是我們找不到其他人選了。紹帝掘聖山,早已不是。”
紅眉老者歎了口氣,說道,“如今隴西之戰大局已定,他很快就沒有後顧之憂了,接下來他定然要挖第二座山。第二座山鎮的是妖王妖域,如果妖王出來,我不認為他還有把握鎮殺。”
頓了頓,又道,“即便妖王也被他僥幸鎮殺了,那麼第三個妖域呢?妖聖一旦現世,試問世間何人能殺之?到時候不是你們中原,我們火島也難以獨善其!
所以,你說我們要不要殺皇帝,要不要掘了這大朝的墓?”
秦源聽到這裡,也是忍不住,好奇道,“皇帝,或者說掘山之人,為何覺得他能殺妖王、妖聖?就憑上古書中記載,得將火可鎮妖王,得王火可鎮妖聖?”
秦源原先是有點相信這個說法的,畢竟能掘聖山的人,都是人中翹楚,如果這個說法一點據都沒有,他們怎麼會去掘?
難不真有人傻呵呵去放妖出來,然後讓大家一起毀滅?秦源反正是不太信,除非那人是腦殘拜妖會的。
但現在,已經得到將火的他,覺這玩意好像也沒那麼邪乎。
講真,憑借將火,他現在頂多能跟妖將剛一下罷了。
要說讓他打妖王,他覺得完全是在癡人說夢。
太扯淡了好嗎?
紅眉老者聞言,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
“呵呵呵,那所謂的上古書,是妖寫的還是人寫的還不好說呢,可世間卻真有蠢人信之,當真是可悲可歎。”
秦源想想,覺得是這個道理。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有點矛盾。
老甲看上去像蠢貨麼?
完全不像。
如果他就是皇帝,而聖山真的是皇帝下令開掘的,那是不是那本書裡,還有更讓人信服的記載呢?
難道,是自己本不懂如何使用將火?
談話進行到這裡,紅眉老者便中止了。
說道,“秦先生今次初來,與你說這些就夠了。老夫知道你不會立即答應,所以也不勉強你。”
說著,他掏出一顆傳音石,到秦源手裡,又道,“終有一天你會想找我們的,不過最好快點,我們只在這呆三個月。三個月,你必須做決定。”
秦源收了傳音石,點頭道,“好,那今日我們就言盡於此。對了,是否可以讓在下帶走人和的父兄了?”
紅眉老者微微一笑,“你自顧回去便是,他們此刻已經在白雲城了。”
秦源聞言頓時一驚。
白雲城可是有兩個一品大佬在啊,火島的人竟然能來去自如?
而且還帶著人?
但終究是沒有表出來,只是淡淡地說道,“那麼,就多謝島主了。”
說著,他意念一,蟹殼子打開,一正氣包裹住裡頭被毒得奄奄一息的紅發人,悄然進了屋子。
紅眉老者瞥了一眼,點點頭,“答木汗果然打不過秦先生。”
秦源微微一笑,“他的一雙鐵手,就恕我暫時不奉還了。不過放心,三個月後,無論我們合作與不合作,我都會將它們送來。”
紅眉老者笑道,“那就有勞你費心了。”
......
秦源劍離開草舍。
這次談話,讓他對這個世界有了新的認識。
對他而言,先前困擾他的景王和慶王之爭,已經不再是當務之急。
相反,這事還可以拖,拖越久對自己越有利。
如今隴西之戰大局已定,他最急需做的,就三件事。
其一,找到妖將,殺了他。
這不是因為妖將強大,更是因為他想測試下,將火在殺這些超品大妖時,究竟有沒有額外的殺傷力?
如果完全沒有,那麼聰明如老甲這樣的,為何會相信書上所說?
如果有,那麼自己就該防備老甲,殺自己奪將火了。
其二,幫助蘇若依,找到吞下凰蛋前留下的線索,看看當年到底想做什麼?
當初是劍仙求而不得的人,如果能回憶那時的事,應該能解開更多的謎題。
這其三麼......還是先把前面兩件事做了再說吧。
全速飛行。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他就抵達了白雲城。
還沒落地呢,他就看到蘇若依迫不及待地劍,迎了上來。
“小秦子,你終於回來啦!我跟你說,鍾姐姐他們回來啦!他們現在還不方便走,但是程中原都給他們看過了,說是沒有大礙呢,修養一陣就好了!呵,這下你可以放心啦!”
蘇若依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像隻快樂的小鳥。
秦源本來想跟說凰的事,但是看這副樣子,又不忍心說了。
落地之後,蘇若依立即帶著秦藝,前往鍾家人暫住的小院。
路上,秦源抱著試試看的心,問蘇若依道,“依依,我問你個問題。你有沒有從小到大一直都有的之?”
他是這麼想的,如果蘇若依給自己留了線索,那麼那個線索一定是一直跟著的,這樣才方便想起來不是?
“之?”
蘇若依聽完, 立即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
嗯,隔著外,裡頭倒是還穿著一件“之”,孩子一般都穿的。
秦源趕糾正,“我是說,從小到大你都有的。”
“從小到大?”
蘇若依又低頭看了眼。
確實是從小到大一直都要穿的啊,小的時候,穿得比較松,大了就......
秦源歎了口氣。
“好的,沒事了。”
蘇若依看秦源這樣子,就知道自己可能是會錯意了。
想了想,說道,“我娘當年給了我一個釵子,我倒是一直帶在邊的。”
“釵子呢?”
“被你融了啊!”
“啊這......”
秦源角一,恨不得給自己一掌。
嗎的,讓你手賤!
不過想想,那釵子融掉後也沒有特殊現象,應該不是吧?
就在這時,只聽蘇若依說道,“我想起來了,司正大人說,他替我保管了一個東西,說是等我十八歲生辰那天再給我。”
秦源頓時眼前一亮。
“你離十八歲生辰還有多久?”
“三個多月吧,你都不知道我生辰?”
“不要糾結這種細節,我你就如清風明月,兩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秦源一邊安蘇若依,一邊在心裡琢磨,如何說服蘇若依,讓提早將東西從范司正那拿出來。
想著想著,他就走進了鍾家人住的院子。
卻只聽耳邊不斷傳來各種“庫庫庫”的聲音。
鍾瑾元這廝,在笑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