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城,聖學會眾弟子集結於城守府跟前的廣場之上。
說是全集結,但實際上也就來了約五千人。
一來廣場前站不下那麼些人,二來秦源總覺得會有事發生,所以讓其余弟子繼續布陣,嚴陣以待。
余言行讓人在廣場正中央搭了一個半丈高的臺子,臺子上鋪了紅毯。
臺上又設有一個香案,上有三炷香,香後是疊得高高的百家書籍,足有百余本。
聖學會敬天、敬地、敬祖師。
正因為如此,他們各地的分會分壇,而不分舵。
臺子四周了無數彩旗,圖形各異,據說是遠古時期百家不同派別的圖騰。
而最為耀眼的,則是飄在臺子上空的書魂。
它如同大日懸天,驅散了黑夜,照耀著一切。
此刻參加觀禮的有:慶王、景王、程中原、許齡、陳世番等。
白雲城的城守大人,和白雲縣衙的縣令,就包括在“等”之中。
他們原來是瑟瑟發抖的,畢竟他娘的反賊在他們的地盤上召開大會,選舉老大,而他們卻只能躲在角落默默觀看,連個屁都不敢放。
這要是傳出去,朝廷還不辦他們?
然而當他們看到慶王、景王,甚至兩個一品大佬也來觀禮之後,心頓時就放松了。
吶,今天晚上大家看到的都是幻覺,現在廣場上本沒有人,咱們是來乘涼的。
啥?你非說有?
那你先問問慶王和景王,這兩個未來的皇帝,到底有沒有人!
亥時,吉時已到。
總舵主即位儀式正式開始。
余言行首先上臺,說了一大段拗口的文言文。
秦源是聽不太懂,只能約能聽出這是在誇他,大抵是從品行、修為、功勞、智商等等各方面來誇的。
當然,沒有誇他玉樹臨風之類的,畢竟聖學會裡都是文化人,沒那麼淺。
但不管怎麼說,聖學會比墨家講究多了。
起碼這儀式滿滿有沒有?
余言行足足拗口地說了一刻鍾,當他停下的時候,底下發出了一陣巨大的歡呼聲。
“恭請總舵主!恭請總舵主!恭請總舵主!”
五千人齊聲吶喊,喊聲如山呼海嘯,席卷夜空。
按照規矩,此時秦源應該劍,或許其他百家兵,從天而降的。
但是想想影視劇裡那麼多飛來飛去的總舵主,沒多久就被人弄死了,他就拒絕這種炫技的行為。
他可不想“總舵主來了,總舵主死了”。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披華服,頭戴華冠,秦源雙手負在後,一步步地踏上臺階,走上了高臺。
全場肅然,唯有夜風吹彩旗,獵獵作響。
五千聖學會兵,每一個人都虎視眈眈,軍容肅正,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秦源。
仿佛,他的每一步,都踩在了他們的心跳上!
許齡看著這些人,心裡驀地一歎!
“這些強悍的兵,如今已完全在他的掌之中了!”
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但凡兵者,都無不崇拜強者、智者、能戰者。
在這個世界更是如此。
說白了,出來混,誰不知道擁有一個強大無匹的首領?
頭領的強悍,不但能帶給手下滿滿的安全,也能堅定他們必勝的信念。
而方才一戰,秦源已經展現出了不可思議的戰力,可以說對每一個士兵的心理,都是一種強烈的衝擊。
在此前,他們從未見過十六歲的年還能有如此修為,也從未見過,一個竟能讓戰神心甘願將自己的至寶相贈的人。
而書魂,
也是百家至寶!縱觀古今,他們能找到與秦源類比的人,或許只有一個。
那就是柴莽。
所以,軍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盛傳秦源就是下一個柴莽!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他終有一天,會將像柴莽一樣天下無敵,且再造另一個乾坤!
往大說,百家治國的理想很可能會就此實現。
往小了說,他們這些人跟著秦源,也就是如今的總舵主,那就是從龍之功。
待建功立業,乾坤鼎定,他們將是何等的份?
所以,他們怎能不欣喜,不狂熱?
許齡也深深地知道這一點,卻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反正,他無力阻止這一切。
“齡兄。”
就在這時,許齡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輕喊。
轉頭,發現是斷了一臂的程中原。
程中原的臉上如他一般,一片凝重,且若有所思。
許齡衝他無奈地一笑,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程中原也便不再言語,跟著苦笑一聲。
兩人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卻都知道,這天下可能已經朝著一個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了。
程中原輕輕地了斷臂,盡管他沒有為自己的斷臂而悲戚過,但現在仍舊有些不太習慣。
但更讓他不習慣的是,眼前這一片狂熱,卻任由他、慶王、景王目睹狂熱的氛圍。
他輕輕抬頭,看著上空那耀眼的書魂,在心裡微微一歎。
“夜風,真涼啊!”
而此刻的景王和慶王,在目睹這方場景後,也開始沉默不語。
臉上,各自晴不定。
如果說方才他們還堅定不移地相信,秦源做上總舵主之位,只是在為朝廷收編反賊的話。
那麼現在,當這片狂熱升騰起來,充斥在整片夜空,也彌散開來,填滿每一個聖學會兵的雙眼時,他們也到了一不安的灼熱。
他們知道,這兩萬余兵,只是聖學會的一部分!
在外面,至還有三萬這樣的虎狼之師!
雖然兩位殿下還未親眼目睹他們的強悍,但是早已通過各種渠道得知了。
尤其是慶王,他此前曾與聖學會深度合作,更知道他們的無孔不、無不在,也知道這些人如何為了理想,而悍不畏死!
平心而論,如果這些兵掌握在百裡暮雲手裡,甚至於妖將手裡,他們都不覺得有多可怕。
無非就是,朝廷派更多的大軍,花更多的時間來清剿而已!
可一想到這些兵,掌握在秦源的手裡,他們不知怎的,就不由背後發涼。
無他,只因他是秦源!
只因天下就這麼一個秦兄!就這麼一個先生!
他沒有一兵一卒時,便可辦數千門客所不能辦之事。
當他邊有幾個助手時,則能在隴西翻江倒海、天翻地覆,徹底扭轉乾坤。
若是,他手上有兵呢?有幾萬、十幾萬的兵呢?
不自覺的,景王和慶王也互相對視了一眼。
這可能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為某種共識而對視。
然而這個對視,很快就被撤銷了。
“秦兄,當不會負本王的!此時切不可胡猜忌,否則漁翁得利!”
“先生與我投意合同生共死,哪怕他真要造反,我也只會敗他,絕不殺他!更何況如今他未造反,又怎可胡疑他,讓慶王那廝得利?”
“一敬天!”
“二敬地!”
“三敬百家祖師!”
伴隨著陳笙的喊聲,秦源完了儀式。
隨即,總舵主大印,學生會花名冊,便到了他的手上。
從此刻開始,他就是天下最大、最強的反賊組織,聖學會的總舵主了。
如雷的歡呼聲,再度響徹天際!
在狂熱的人群中,蘇若依地拽著小妖的襟。
到底不是真正的大妖,只是擁有十幾年記憶的孩子,被這種狂熱驚到了。
為清正司校尉的,一直視清正司為自己的家,視司正為自己的父親。
而現在,有種預,那就是自己總有一天,要在這一切和秦源之中,做個選擇。
甚至,也可能看到,司正與秦源,這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以死相搏的畫面。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孩,怎麼可能不張?
小妖知道心中所想,卻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安的話來,只能陪著徒歎一聲。
他,早已不再是小寶,也不再是小秦子了!
今夜之後,會有無數人推著他,讓他往前走的。
走上一條,沒有退路的,通天之路!
就在這時,忽然城池上空傳來一陣大笑。
“哈哈哈,一個黃小兒,竟然也可掌總舵主之印,看樣子聖學會當真無人了!”
這笑聲從黑夜深傳來,仿若是來自四面八方,竟讓人無從辨別方向。
眾人抬頭仰,卻見夜空之中並無任何人影。
這時,許齡皺了皺眉,忽然手一抬,頓時從大袖中飛出無數劍氣,朝四下散開而去。
伴隨著輕微的破空之聲,夜空中形了雨點般的劍,劍沒夜空,拖起一道道長尾,絢麗至極。
很快,夜空之中,突然落下一隻隻烏。
這些烏無不被劍氣穿過,垂直墜落下來,直地躺在了地上,一不。
笑聲戛然而止。
程中原見狀,忽然想起了什麼,淡淡道,“又是那群人!”
許齡問道,“中原兄知道他們何人?”
程中原搖搖頭,“不知道,只是此前聽說過。”
數月前,皇帝陛下東狩而歸,深夜聖駕經過一道時,也遇妖人以同樣的手法挑釁。
而那時,隨駕的高手之中,不有劍廟長老,還有劍奴!
但那挑釁之人,卻全而退!
此事程中原剛京,就聽人跟他說了。
此時,站在臺上的秦源,眼中也劃過一驚訝。
因為這個事,鍾瑾元曾經也跟他說過。
“那人先挑釁聖駕,現在又來挑釁自己,卻不面,到底圖什麼呢?”
想到這裡,他淡淡道,“閣下,既然遠道而來,何不現一見?”
聲音伴隨著他磅礴的氣息,如漣漪般漾開去,回在夜空之中。
頓了頓,發現對方沒有出聲,秦源不又笑道,“閣下,既然有膽挑釁,為何又無膽現?是怕雕蟲小技,不足以獻醜麼?”
很明顯對方是來砸場子的,所以秦源必須給予最強的回擊。
否則,剛剛上任的他,何以服眾?
不多久,夜空中果然又響起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伴隨著這聲大笑,黑夜的深,突然出現了一個紅的小圓點。
眾人無不神一凝!
倉浪浪,無數把寶劍紛紛出鞘!
紅點越來越大!
眨眼間,就變了一個巨大的火球。
那火球直徑至五六丈,渾冒著赤紅的火焰,就如同一顆燃燒的小行星!
待眾人反應過來時,它已飛至廣場上空,且呼嘯著朝秦源所在的臺上砸去!
程中原、許齡不由瞳孔一,當即驅馳意劍朝那巨大的火球擊去!
此時尚未變的小妖和蘇若依,都來不及手,也只有程、許二人能反應得過來!
而就在這時,只見一道黑的影子從下而上轟然而起,然後重重地撞在了燃燒的巨石之上!
程中原和許齡都不由心下暗驚!
好快!
那是他的螃蟹?
其速竟然不輸於一品意劍!
“轟!”
橫行撞在了巨石之上,散發出無數耀眼的火星。
巨石頓時碎數十塊!
但即便是數十分之一,也殊為龐大!
其中三塊,依舊朝臺上砸去!
秦源早有準備,即刻長劍一劃,磅礴劍氣摧枯拉朽而散而出,將那三塊碎片斬齏!
而漫天的末還未落完時,只見一人已經悄然站在秦源跟前。
原來,他竟藏在火球之中!
那人穿著一大紅的長袍,長袍無袖,出一塊塊結實的,和凸出的管。
他的頭髮和眉則是橘紅之,頗為怪異,也不知道是染的,還是怎麼來的。
怕他對秦源不利,蘇若依和小妖一個閃,便衝到了秦源左右兩側。
而程中原和許齡,也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他們雖然忌憚秦源執掌聖學會,但總歸寄希於他能讓聖學會為朝廷的棋子,換得天下太平。
若是能如此, 那秦源一人,便勝過雄師數十萬了。
“呵呵,你就是秦源?”
來者的口音有些奇怪,應該不是中原人士。
此刻他雙手握拳,雙臂先是打開,然後緩緩向轉,發出“咯咯”的聲響。
仿若在舒展筋骨,也仿若下一刻就要發致命襲擊。
但秦源卻只是淡淡一笑,示意小妖和蘇若依先退下。
然後,對那人說道,“沒錯,我就是。閣下深夜來此,不知有何貴乾?”
“我若說殺你呢?”那人輕笑道。
秦源冷聲一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我保證,你今天肯定不能活著回去!”
“怎麼,人多欺負人?”那人不屑道,“可敢與我單打獨鬥?”
秦源呵呵一笑,“我沒問題,但是你得問問他們答不答應。”
他又不是傻子,對方修為明顯很高,而自己有這麼多高手在場,憑什麼要去冒險單挑?
這不是勇,這是傻缺好嗎?
他話音一落,陳笙就立即冷笑道,“閣下,你當我們聖學會都是蠢貨麼?你公然來刺殺我會總舵主,就憑你一句單打獨鬥,我們就要冷眼旁觀了?”
汪直也立即跟著笑道,“要是這麼容易,你不妨直接去皇宮,讓皇帝跟你單打獨鬥,豈不是更妙?”
“哈哈哈!”底下一眾兵頓時大笑起來。
來人也不惱,反而角微微一揚。
又道,“你們一起上也可。不過,要是你敢單打獨鬥,打贏了我允許你問一個問題!”
秦源聞言,不由眉頭微微一凝。
他約猜到,此人是從哪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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