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聽完敏妃的介紹，自不敢端著，直接起就行了個奴婢行的大禮。

“原來是薑統領，奴婢拜見薑統領。”

薑應泰哈哈一笑，立即起扶起秦源，說道，“秦兄弟不必如此，顯得生分了不是?本督平生最敬重有才之人，以後見了本督，你喊聲薑大哥便好，也不要自稱奴婢，此稱謂於你上，刺耳至極！”

敏妃聽薑應泰如此一說，忽地秀眉微微一蹙，心道大哥所言不虛。

小秦子才橫溢，字裡行間有觀宇宙藏天下之，音律之中又有馬江湖之，卻偏偏又是太監份，當真可惜、可歎！

秦源心裡一笑，方才其實他行個小禮便可，之所以行最卑微的大禮，便是想要這種效果。

卻是又道，“如此…...合適麼?”

看了看薑應泰，又看了看敏妃。

敏妃點點頭，“我薑家素來以‘德才’二字為門風訓誡，家兄惜你之才，本宮也惜你之才，日後你便以‘我’自稱吧，無甚不可。”

秦源這才說道，“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重新回到座位上，敏妃便遞過來一盞茶，放到他的面前。

秦源道了聲謝，又問敏妃，“娘娘，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出，此譜是我親創?”

敏妃淡淡一笑，說道，“方才你彈奏之時，本宮瞧見有原作寶閃現，所以這譜子不就是你的大作麼?”

秦源聞言一怔，原作寶?

他這才想起來，似乎在音家是有這種說法。

如若作者彈奏自己原創的曲譜，而那曲譜能達到一定水準之上，為戰曲、修曲或療曲之一，便會有一層淡淡的橙於頭頂冒出，世人稱之為“原作寶”。

原作寶是對曲譜原作者的專屬增益，至能提升曲譜三的效果！

秦源明白了，因為在這世上此前從未出現過這兩首曲譜，所以它們直接被天地之力認定為自己的原創了，只是自己方才沒有發覺。

薑應泰聽罷，更是目瞪口呆。

方才他專心舞劍，倒是沒注意這點。

可一個區區十六歲的年，而且還是墨家修者，居然能創出這等傳世之作?

音家千年未出傳世新作，這麼說來，這年豈不是千年不出的奇才?

想到這裡，他又不起了心思。

軍裡頭雖有百家，但都是庸才，若是有這般天才加……別的不說，他的琴音就能直接提升軍戰力，而且還是片的！

若輔修的音家都能如此凌厲，那他墨家的本修，定然更加駭人！

而他只有十六歲，自己若帶他在邊，悉心調教，未來…...必是我軍中至寶啊。

如今大盜匪四起，妖孽橫生，有青雲閣、聖學會之患，外有北蠻、西夷之虎視眈眈，為左相之子，他自然知道離天下大，烽火連天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薑應泰也知道，戰端一起，自己是一定要領兵出去打仗的，如果他領不到兵，那就意味著皇帝不再信任他們薑家，父親的左相之位也岌岌可危。

但是一旦領兵，他就不能敗，一旦戰敗，父親的政敵就會趁機發難，到時候薑家同樣陷於水火。

所以，如能得秦源這般天才隨自己南征北戰，當是如虎添翼的大幸之事。

想著想著，他的眼睛就瞇了一條線，卻是盡量不聲地呷了口茶，然後淡淡道，“秦兄弟，你那曲譜若江河濤濤、豪萬丈，想必你也是懷天下之人。於你而言，這后宮……是不是無趣了些?”

秦源心想，后宮怎麼會無趣呢，你這個人好奇怪的說?

每天有的吃有的玩，有的仙氣吸收，還有大把看，時不時逗逗小宮，再調戲調戲上司，以後看來還能常來找你妹玩……

就這，別說換九門提督，換個十八門提督自己都不乾。

但終究不能直白地反駁，於是說道，“后宮……只是比不了外邊有生趣，但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薑應泰微微一笑，立即說道，“那你想不想出去，跟本督一起去見見世面?我跟你說啊，我們軍現在每月有兩天例休，例休時你去哪都沒人管，到時候本督劍帶你到飛，去見識我大的大好河山。

還有，我軍如今的薪俸，可高達一月七兩……啊不對，你去的話，怎麼也得十五兩！更重要的是，有本督在，保你平步青雲。

你想不想建功立業，名垂青史?大丈夫立於天地，當……”

這邊，薑應泰正說到高呢，卻只聽親妹子故意輕咳了一聲。

敏妃無奈地看著薑應泰，心道兄長上次三顧茅廬請了個“謀甲”，結果發現是個招搖撞騙之徒，這笑話還沒散呢，怎生又把主意打到宮裡來了?

招才可以，可現在秦源在宮裡是慶王的大棋，後面還有好多事要他做呢，他要是去了軍，慶王非跳起來不可。

秦源聽到這裡，心裡也毫無波瀾。

真的，什麼一月休兩天，什麼月餉銀十五兩，放在幾個月前還行，擱現在那就是——玩呢?

哥們在后宮，餉銀不就幾百幾千兩，還一月休三十天，就現在跟你們喝茶的功夫，都算是在上班。

至於看什麼大好河山……想看的時候，跟清正司說聲就是了，隨時可以出去。

不過，倒也用不著他拒絕，敏妃就很善解人意地幫他擋了。

“哥，小秦子在宮裡另有他用，你先斷了這個念想吧。”

“哎，”薑應泰無奈地歎了口氣，但還是賊心不死地說道，“那行，等過了這陣再說吧。這陣子宮裡缺人，我也知道。”

秦源趕點頭，“是，但還是多謝大人意！”

薑應泰又喝了會兒茶，便起告辭了。

告辭之前，叮囑秦源，說有空會去看他，讓他有事也可去九門提督衙門找他。

秦源自是笑著應允，這帶關系，他是定了。

蘇秦秦去送薑應泰了，此時園子裡只剩下敏妃和秦源二人。

清風徐徐，帶來陣陣舒爽的涼意，幽靜的園子裡，只有竹葉輕輕的挲聲。

秦源不想走，敏妃也沒有送客之意，於是兩人便繼續品茶。

對敏妃來說，與除父兄以外的男子一起品茶，卻是頭一遭，畢竟宮以後，連皇帝的面都沒有見著過，僅僅是在宮第一天封時，與他匆匆見了一面。

依稀記得，紹帝是一個威嚴如凜的人，看上去大約五十左右。

不過據說他已經七十多了，只是因為修為高深，才顯得比實際年輕許多。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印象。

敏妃很知道自己宮來是做什麼的，一是為薑家再添一份保障，二是……宮當人質。

倒從來沒有因此而埋怨過，畢竟知道，自己的錦玉食是有代價的，薑家能權傾朝野，也是有代價的。

所以雖然萬般才，也有過很多普通的幻想，但終究在宮的第一天，全部都親手埋葬了。

卻不知道為什麼，今日看到秦源，又泛起了十五六歲時的緒。

敏妃覺得自己不應該有這種緒，畢竟現在是皇妃，既然是皇妃就不再是天真的孩子，再去想那些，無非是自找沒趣。

但還是忍不住對秦源說道，“小秦子，你教我彈琴可好?”

就……這一次吧?

反正，他也只是太監，並無不端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