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活下去,就得讓男人爬上來!”
“就算這是我的命,我也不再認命。只因爲,我不想讓他看不起!”
一問,一答。
吉祥擲地有聲地回答了龐媽媽,聲音雖然清脆,卻有金石之音。語落,吉祥便將利剪劃向自己的臉龐,既然被那權貴相中了的皮囊,那就毀去這皮囊。皮囊再醜,靈魂高潔,也依然得起自己的脊樑。
幸好何小敬就站在前面,也幸好何小敬李魚所託,存著忠人之事的心態,一直注意著的狀態。
吉祥將利剪刺向自己的臉龐,何小敬手疾眼快,右手閃電般出,那剪刀尖兒距堪堪只差毫釐,手腕被何小敬生生抓攥住。
何小敬嚇出了一冷汗,龐媽媽也是嚇了一跳,待見何小敬抓住了吉祥的手腕,這才長出一口氣,讚道:“不愧是我利州第一神拳,真不錯!”
龐媽媽從何小敬和荊沿中間過來,看向吉祥,怒意陡生:“好!你很好!想自毀容?哈哈哈哈……”
龐媽媽仰天大笑,笑罷突然臉一沉,手住吉祥的下,惡狠狠地瞪著吉祥,神無比的邪惡、毒。
龐媽媽惻惻地道:“老孃會滿足你的,等太守老爺玩夠了,老孃會親手劃花你的臉,把你拴在後院裡那道終年不見的夾牆裡,任由潑皮、乞丐、乃至野狗,到時候,你只會後悔,今天沒有乖乖順從於我!”
龐媽媽扭過臉兒,瞥向荊沿:“把湯拿過來,給灌下去!”
“唔!不……不……”
吉祥驚駭絕,拼命地掙扎,奈何手腕被何小敬攥住,下又被龐媽媽住,如何掙扎得。荊沿取過那放了迷藥的骨頭湯,擰著吉祥另一隻胳膊,咕咚咚地給灌了下去。
吉祥駭極,兩行絕的眼淚滾滾而落,龐媽媽依舊著的下,提防咬舌自盡,向門口喊道:“來人!給我綁了。老孃要親自送去太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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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頭兒跑回‘張飛居’前,但見捕快公差按著刀巡弋左右,嚴的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有那不知的酒客走來,都被捕快們暴地趕走,狗頭兒一個閒漢,哪有膽子上前。
狗頭兒後腦勺,琢磨既然有府公人守在這裡,自己不妨回去稟報李魚。反正既有差在場,自己辦不差事也有可願,可他剛一邁步,心思打了個轉兒,又不停了下來。
李魚現在發達了,狗頭兒跟在他邊混吃混喝,偶爾安排點事,也都儘可能地想著自己家親人,有便宜就佔,確實市儈的很。但吃人家的、拿人家的,辦什麼事兒都不盡心,他又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李魚對吉祥姑娘的看重,他都看在眼裡。吉祥姑娘現在的境,也確實人揪心。就這麼回去,有差爲藉口,李魚倒也說不出什麼來,可他心裡總覺得無法心安理得。
這樣一想,狗頭兒就腆著臉湊了上去,未及說話,先點頭哈腰地笑起來:“喲!齊爺,齊爺您辛苦啊,小的……”
那姓齊的公差厭惡地一揮手:“滾!”
狗頭兒也不惱,呲牙笑道:“小的哪有錢到張飛居來逍遙快活啊,不是客人,不是客人,我是進去找個人。”
那姓齊的公差更不耐煩了,按刀瞪向他:“老爺吩咐,任何人不許踏張飛居半步,你滾不滾?你敢再向前試試,老子一刀砍斷你的。”
狗頭兒忙不迭道:“別別別,我滾!我滾!”
狗頭兒逃出幾步,暗啐一口,低聲罵道:“我呸!狗仗人勢的東西!換老子穿上那虎皮,老子比你更威風!”
狗頭兒罵完了卻不肯走,著下思量一番,就沿夾牆向張飛居後院兒走去。他琢磨從牆頭兒爬過去,只消打聽到吉祥姑娘的況,對李魚也算有了待。
這夾街裡是一條死衚衕兒,極窄,只是爲了和其他人家間隔開來,所以常年無人出,裡邊雜草叢生,還有些便溺痕跡。狗頭兒也不嫌髒,只管往裡行去,一路向牆頭張。
這地方狗頭兒小時候與人玩捉迷藏時來過,那時他是翻不過牆去的,這時一瞧,高有丈八,沒有抓頭也沒有蹬頭,他還是上不去。
狗頭兒正在著急,牆頭兒上卻突然冒出一道人影,兩個人看見對方,都嚇了一跳,實未想到在這裡竟會到別人。
從牆裡爬上來的那人正是何小敬何拳師,當著龐媽媽的面兒,考慮到自家飯碗,何小敬不敢抗命,待店小二把吉祥五花大綁,押進牛車後,何小敬卻找個藉口沒有擔任押送去太守府的責任,而是留在了店中。
何小敬好不容易纔窺個機會,擺黏糊在他旁邊的幾個保鏢夥伴,壯起膽子想跳牆出來,趕去李魚家裡報信。依他估計,全力奔跑,速去速回,此事或可神不知鬼不覺,如此既不負了李魚,對家裡嗷嗷待哺的三兒兩還有父母妻子有個待。
卻不想他剛剛一個“旱地拔蔥”,手攀著牆頭兒爬出來,就見外邊一人,獐頭鼠目,仰臉蹙眉地看著他。二人這一對視,同時認出了對方。狗頭兒訝然道:“何師傅?”
何小敬也認出了狗頭兒,上次去過李魚家,知道他是李魚的幫閒,登時大喜:“狗頭兒?”
狗頭兒喜不自:“何師傅怎麼從這兒鑽出來?會相好麼?你放心,你放心,小的嚴的很,就算不嚴,可也怕了你的拳頭,絕對不敢聲張出去的。何師傅你儘管放心,咳!小的有件事兒,想向何師傅打聽……”
狗頭兒自作聰明,先暗暗威脅了何小敬一番,馬上就索要起了回報,想向他打聽吉祥的消息。何小敬哪有閒功夫聽他扯淡,他這樣爬在牆頭,萬一有人路過看到怎麼辦?
何小敬馬上打斷了狗頭兒的話:“你閉!再放狗屁,老子打落你滿口牙齒!”
狗頭兒嚇得一脖子,馬上閉了。
何小敬急急道:“你是小神仙的幫閒是吧?快去稟報小神仙,就說龐媽媽給吉祥姑娘下了迷藥,捆上牛車,現已解送任太守府了。速速想辦法救援,遲了的話,恐怕……”
狗頭兒登時臉大變:“我艸,神仙嫂子要被狗日了?”
狗頭兒也顧不得跟何小敬再說,撒便往外跑。那巷中有些便溺痕跡,鑽進來時他還知道小心避過,這時一連踩了兩泡狗屎,也是無暇理會。
“張飛居”人進,其實是任怨故意找碴兒,封了店裡的生意,以泄私憤。人若外出,當然是不的,否則的話,張飛居豈非就算想疏通關係金銀賄賂,也沒了機會?
捕快們對這樣的潛規則再清楚不過,所以見龐媽媽押了一輛牛車出來,並不阻攔,收了幾串大錢,便笑嘻嘻地就送離開了。
衆捕快把錢飛了,那姓齊的差將分給他的一份揣進懷裡,轉慢悠悠踱開的時候,遠遠就見一條人影狂奔而去。齊捕快定睛一看,正是那個狗頭兒。齊捕快不由一怔,自言自語道:“這個狗才,怎麼跟見了鬼似的?”
狗頭兒可是聽不見齊捕快的這句話,夕之下,狗頭兒彷彿一條繮的野狗,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