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先生爲何猶豫再三？賈平安想問，但覺得這樣不夠尊重。

孫思邈說道：“爲陳王醫治的兩名醫者被下獄……”

臥槽！

賈平安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兒。

後來的史書記載了一件事，高宗發病時難，醫說刺額頭出有效果，武后就說醫該殺。

這個時代醫者的地位低下！

“孫先生和那二人相識？”

孫思邈點頭，“當年在終南山時一起探討過醫，很是敦厚的子。陳王之病老夫並不知詳，但敢擔保他們二人絕無弊。”

賈平安不解，“爲何牽累他們？”

帝王遷怒醫者也就罷了，一個宗室的死也能如此？

孫思邈嘆道：“這數百年來，醫傳承了，許多品行不端的也開始行醫，行醫行醫，最後變了行騙，以至於杏林蒙。天下人鄙夷醫者，哎！”

——漢末有醫者董奉行醫不要錢，但凡治好的就在家中園子裡栽杏樹，經年後杏樹林。後人敬仰這位大德醫者，就把杏林作爲醫者這個羣的代名詞。

但到了後來戰頻發，天下板，醫者跟著倒了大黴，傳承也出現了問題。醫者中出了不品行不端的人，騙錢不說，還坑害人命。於是醫者這個名字就臭大街了。

“末俗小人，多行詭詐，倚傍聖教而爲欺紿，遂令朝野士庶鹹恥醫之名。”孫思邈嗟嘆著。

這是孫思邈在《備急千金要方》的序言中的話。

孫思邈說道：“可許陳二人卻人品敦厚，老夫盡知。他二人被牽累老夫心中不安，便厚來求……老夫知曉此事艱難……”

他起，賈平安更快，一把扶住了孫思邈，笑道：“孫先生先回去，此事我來想辦法。”

孫思邈看著他，“難。”

賈平安說道：“中原能歷經千年而不衰，經歷多次兵災，百姓死傷慘重，堪稱是千里無鳴，但每次都能再度繁茂起來，這裡面不僅僅有我漢兒的堅韌不拔之功，更有醫者們的辛苦付出。孫先生，安心！”

孫思邈走了。

狄仁傑走了，賈平安也失去了自己的幕僚。

“先生。”

王來了。

賈平安問道：“當初你學醫爲何？”

王說道：“阿耶說要孝順耶孃便該去學醫。”

賈平安再問道：“這等人可多？”

“不。”

王不知他爲何問這個問題，“醫者小人也！但凡大戶人家必然會專門讓人去學醫，以此來醫治一家。”

他繼續說道：“豪族大多家中有自己的醫者。”

孃的！這是自給自足了。

賈平安把事兒說了，王詫異的道：“先生爲何爲此輩冒險？”

賈平安一掌拍去，“若是沒有醫者，你以爲自己能平安活到這個歲數？”

王說道：“孫先生這等醫者我等自然是佩服的，但更多的是小人。”

“胡言語！”

賈平安真的怒了。

王卻梗著脖子說道：“先生你看看那些醫者，爲何醫再高也不能做高？就是品行不端！”

賈平安一本書砸了過去。

“滾！”

這個時代對醫者的歧視近乎於深固啊！

賈平安進宮。

“舅舅你要去九宮？”

“是啊！”

賈平安也很無奈。

李弘不捨，“你若是去了，我會擔心。”

“擔心誰？”賈平安有些。

李弘說道：“擔心我。”

賈平安覺得這貨和小棉襖異曲同工，“我那事你做不了主。”

李弘是真的不希舅舅離開長安，“舅舅你說來聽聽。”

“醫治陳王的兩個醫者被下獄了，你可能解救？”

李弘：“……”

良久他說道：“我可以給阿耶書信勸說。”

“長安纔將發生這等事，你且消停些，我這就去了。”

賈平安剛想出去，李弘住了他。

“舅舅多帶些人去。”

賈平安淡淡的道：“擔心那些餘孽下手？”

李弘點頭，“那些人都敢謀逆，刺殺你自然也敢。”

這娃不會說話！

賈平安說道：“小事，不必擔心。”

出了大明宮，賈平安上馬，突然想起了什麼。

“先去一趟皇城。”

晚些賈師傅在十餘百騎的護送下出了長安城。

宮中，李弘很是不解，“舅舅不是說不怕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