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還是這樣啊！”

賈平安有些審疲勞了。

邵鵬笑了笑。

“老邵。”

趁著前方侍走快的機會，賈平安放慢腳步，低聲問道：“給個話，阿姐什麼意思？”

邵鵬冷笑，“你自家做的事自家不清楚？膽大包天，出使變了滅族……”

……

“出使變了滅族！”

皇帝聲俱厲，“外藩震怖了！”

不就是友邦驚詫嗎？怕個逑！賈平安擡頭，“讓他們震怖好過讓他們覺著大唐弱，臣以爲這是好事。”

看看！

看看你阿弟變什麼樣了？！

李治下意識的看著皇后。

武后冷著臉，“學會頂了？”

賈平安這才低頭。但他真的認爲這是好事。

既然做了霸主，就該拋開那些和爲貴的想法，這個天下從未和爲貴過，那是毒藥！

皇帝冷笑，“你人還未到長安，就有十餘部族的人快馬加鞭來了，他們說願意獻上人口草原，只求一命。”

好事啊！

賈平安忍得很辛苦。

皇帝終究擺擺手，“說吧！”

賈平安先看了一眼阿姐，笑的很是裝。

“陛下，若是沒有大唐的庇護，奚人與契丹早就被突厥打散吞併了。可大唐的一番好意換來了什麼？換來的只是輕蔑和野心。”

這不是假話，史冊中無數淚可以佐證。

“對付這等異族，臣以爲恩威並施纔好，並且還得提防……”

李治淡淡道：“所以你出發前就和朕建言，此後那些異族打散弄到南方各去，再把大唐人遷移到他們的地方去，百年建功……”

“是。”

賈平安說道：“奚人不足爲懼，不過契丹不可小覷，他們只是暫時庇護於大唐的羽翼之下……”

“託庇於大唐羽翼之下的部族多了去，難道都弄去南方？”

武皺眉，“南方多瘴癘，許多地方不宜人居，十人進去能活兩三人就算是不錯了。那些部族……”

賈平安神平靜。

李治緩緩說道：“此舉能開發南方，順帶削了患，一舉兩得……幹得好！”

……

“賈郡公進城了！”

姜融激的把這個消息送到了賈家。

“阿耶在哪？”

兜兜第一個響應。

老大賈昱板著臉看著兩個弟弟，“趕換裳。”

老二賈洪胖嘟嘟的，笑瞇瞇的道：“大兄，阿耶是誰？”

賈昱板著臉，“阿耶就是阿耶！”

老三賈東也板著臉，頗有些眼睛長在額頭上的意思。

衛無雙和蘇荷喜滋滋的換了盛裝，準備迎接當家人凱旋。

“就是凱旋！”

杜賀在前院吹的口沫橫飛，“奚人三萬大軍，被郎君一千人擊敗，隨後郎君就帶著這一千人擊敗了契丹四萬大軍，活擒了阿卜固，這不是凱旋是什麼？”

王在嘀咕。

“先生這是出使呢！可怎麼覺著好像是去征伐。”

狄仁傑淡淡的道：“把好像去掉。”

“嚶嚶嚶！”

阿福突然衝了出去，杜賀板著臉喊道：“都站好了。”

僕役們整齊站好迎接家主回來。

賈昱出來了。

後是三個弟弟妹妹。

賈平安見到阿福不愧疚了，一邊一邊說道：“回頭給你尋頭母熊，好歹讓你有個後。”

“見過阿耶！”

賈昱帶著弟弟妹妹出現。

賈平安走過去，“在家可曾孝順母親？”

賈昱說道：“不敢或忘。”

賈平安再問，“學業可曾用心？”

賈昱說道：“用心。”

賈平安滿意點頭。

賈昱說道：“大人遠行辛苦。”

久別重逢稱呼父親爲大人，這是一種莊重的儀式。

賈平安頷首，“不算辛苦。”

歡迎儀式結束，兩小隻顯然還在想著阿耶是誰，兜兜已經歡喜的迎了過來。

“阿耶，他們說你要許久纔回來。你可給我帶禮了嗎？”

“帶了帶了。”

不要怪孩子不知道你，在孩子的眼中，父親就是這般的高大，永遠都不會倒下的強大。

所以在徹底年之前，他們永遠都不會擔心這堵做父親的高牆倒下。

進去後，杜賀帶著僕役們行禮。

隨後便是狄仁傑和王。

“長安還行，晚些再說。”

狄仁傑諒他和妻兒久別重逢，加之沒有迫切需要解決的大事，所以就把那些消息暫且下。

進了後院，兩個娘子相迎。

洗澡更，隨後就是一家子吃飯。

些許陌生在一夜之後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兩個孩子在禮之前也‘變節’了。

“阿耶真好！”

拿到了一串狼牙手鍊的賈洪讚不絕口。

賈東的是一對很漂亮的鹿角。

“說是可以藥！”

賈東悄然去弄了小刀子，在鹿角邊上啊……手心起泡了依舊沒出末來。

昨晚太忙，早飯時，衛無雙順帶說了些況。

“茶葉和酒水生意越發的好了。”

“水漲船高。如今有錢人越來越多，百姓的錢袋子也漸漸盈，自然敢花錢。”

賈平安瞪了準備閨滷的蘇荷一眼，“田莊如何？”

“兩個莊子都不錯。”

賈家不指田莊掙錢，也就是養著一羣莊戶。每年兩個莊子產出的糧食家裡也吃不完，多餘的捐給養濟院完事。

兜兜突然說道：“阿耶，二娘子說你是英雄呢！”

“二娘子？”

賈平安顯然忘記了這人。

兜兜說道：“就是王薔。”

“哦！多謝的誇讚了。”

賈平安自然不會把一個的誇讚放在心上。

“阿孃！”

兜兜突然就炸了。

賈平安不用看就知曉蘇荷在作孽。

“你看你吃了多……”

“阿孃你纔將說我要多吃。”

“可也不能吃的太多。”

賈平安笑著出去。

雲章在外面等候，低聲道：“今日前，家中冷清了許多。”

他回來了，蘇荷也重新開始了蹦躂，開始和閨搶吃的……

我便是一家之主。

也是他們的主心骨！

賈平安和賈昱一起出去。

“學裡今年科舉中了不，師兄們都說十年後再回算學，看看儒學可還能一手遮天。”

“別想著儒學消亡。”

“爲何？”

“因爲沒有對手很危險。”

“那……那要怎麼辦？”

“等新學發展壯大之後就好了，到了那個時候，新學部就會有許多學科，新學便是用，等這個觀念深人心時，就是新學和政治撇開的良機。學問就是學問，莫要和政治掛鉤。”

儒學堪稱是政學合一，但結局很慘烈。

賈平安到了兵部。

“見過國公。”

一路笑的到了值房，兩個侍郎來了。

王璇拱手，“聽聞國公出使滅了兩個大勢力，兵部上下爲之歡欣鼓舞啊！”

吳奎拱手，“見過國公。”

王璇笑瞇瞇的道：“國公看著清減了些，想來這一路辛苦。”

“不辛苦！”

賈平安淡淡道：“這陣子兵部可有大事？”

王璇瞇眼，吳奎說道：“去年年底有個老卒的家人在皇城外哭求，說是老卒弱……想提前告老，老夫支持，王侍郎反對，老夫沒忍住就了手，倒是對不住王侍郎了。”

大唐府兵的退役年齡是六十。

王璇依舊溫文爾雅，“吳侍郎倒是不俗。”

——你這個胚！

世家子罵人不吐髒話的手段賈平安沒興趣。

後世那些讀書人挖空心思去想各種話，既能譏諷人，又能讓人有火沒地方發泄。

這等便是酸儒！

“誰贏了？”

王璇一怔。

吳奎都說到了那份上，當然是他贏了。

吳奎笑道：“老夫贏了。”

王璇的城府也架不住這樣刻意辱，他認爲賈平安的問題就是在辱自己。

“嗯！”賈平安喝了一口茶水，“不論道理對錯，打贏了便是本事。”

王璇忍不住收了溫文爾雅，“國公，這是兵部……”

——咱們這不是軍中，吏也不是那等胚！

賈平安真的不喜歡和這等說話喜歡繞圈子的人嗶嗶，前世他也認識幾個這樣的人，一件事兒非得要轉著彎的說。要他表個態也轉折彎的說，那句話啥……

拒絕的對方以爲你在說是。

這等話看看就好。

社會不復雜，複雜的是人。

誰沒事了和你轉圈子？

賈平安不想和他嗶嗶，“兵！”

吳奎眼中多了異彩。

晚些等王璇離去後，他才說了緣由。

“王侍郎頗爲輕視那等老卒，言語間……國公是沒見到，什麼溫文爾雅，那等時候都變了刻薄，看的下怒不可遏，最後爭執不下，就忍不住了手，飽以老拳。”

“事後如何置的？”

各打五十大板，還是收拾吳奎。

吳奎笑道：“王璇竟然沒捅出去。”

賈平安瞇著眼，“有趣。”

不捅出去是對的。

他吩咐道：“此事讓下面的人琢磨，讓他們去查查，隨後稟告。”

作爲上位者，他必須要學會指使人幹事兒。但你要說什麼上位者的快活，賈平安並未覺得。

今日還得去高那裡。

“隔兩年出去一趟也不錯！”

這是他的真心話。

快三十歲了，和自己的人朝夕相有些日久生厭。

這等時候出去晃悠一年半載再回來，夫妻間又能重新燃起激。

不管男都是喜新厭舊的生！

呵呵！

賈平安笑的很是歡樂！

……

範穎從城外回來了。

隨行的百騎說道：“老範，你前日騙人的模樣和真的似的，連我都差點信了。”

範穎須，仙風道骨的道：“那是道法！”

百騎笑了笑，“可能傳授一二？”

這個……

範穎嘆道：“法不輕傳吶！”

“要什麼？”

範穎不語。

“錢？”百騎問道。

範穎終於開口了，“說錢就見外了，不過……”

百騎了一串銅錢出來。

“咱們也得供奉道尊不是，否則不虔誠哪來的道法？”範穎一臉正氣凜然，“供奉的越虔誠，道法就越靈驗。”

百騎想了想，“回頭我再給些，記得拿去供奉道尊啊！”

“好說！”

範穎把銅錢收了，“回頭飲酒！”

“師父！”

前方有人等候，範穎一看……

“青！”

百騎剛想看一眼，範穎擋住了他的視線，“那個，你先回去，就說……老夫有事，晚些再回去。”

百騎頷首，隨即見範穎下馬過去。

“青你何時回來的？”

“昨日。”

“這一路賈平安可曾欺負你？”

“師父你想什麼呢！”

魏青的耳紅了一下，“沒有的事。”

老父親鬆了一口氣，“此行可還順利？”

“順利。”

“老夫算是白問了。”範穎自嘲道：“你可知曉賈平安如今的名聲？”

魏青搖頭。

範穎說道：“在長安的外藩人都說了，此後但凡賈平安出使何，何就得戰戰兢兢的，弄不好聽聞賈平安出使的消息就跑了……”

一個路人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這做趙國公出使——滅族！”

這還歇後語都有了。

範穎嘀咕著，“你沒跟著上陣吧？”

魏青搖頭，“只是殺了幾個。”

範穎：“……”

魏青說道：“對了，師父，你他賈平安不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