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府眸蒼涼。

秦沙心中一驚，“相公這是何意？難道……”

李義府輕輕叩擊著案幾，看似悠閒，可眉間全是憤慨和不滿，“陛下漸漸倚重上儀，許多事也撇開老夫……這是卸磨殺驢嗎？還是想讓老夫告老還鄉！”

秦沙說道：“相公忘記了上月許敬宗當朝建言的那事了嗎？”

李義府兼吏部尚書之職，“士族正在發力出仕，今年的科舉他們中舉不，吏部這邊銓選難以阻攔，陛下爲此頗爲不滿。可老夫能如何？老夫若是阻攔士族出仕……那便是死仇。”

秦沙說道：“相公，賈平安說過一句話，下頗爲認同。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此刻得罪士族過甚，子孫怕是不安啊！”

“你果然對老夫一片誠心。”李義府點頭，“老夫便是擔心兒孫，所以只能秉公行事。”

秦沙笑道：“士族不削弱，陛下哪裡能讓相公致仕歸家？”

李義府微微一笑，“何爲爲臣之道，你得讓上或是帝王舍不下你，如此便是爲臣之道。”

他心大好，“對了，你阿孃的病可好些了？”

秦沙搖頭，眸黯然，“醫者看過多次，都說只是熬著。”

“能熬就熬吧。”李義府說道：“你晚些拿了三千錢去。”

秦沙起，“已經拿了相公許多錢財，怎敢厚！”

李義府笑道：“老夫差錢嗎？你幫老夫良多，只管拿了去，不拿便是見外了。”

秦沙千恩萬謝，晚些領了三千錢，隨即去了西市。

他在西市買了些香料，又買了幾隻鴨。

回到家中後，妻子楊氏來迎，見他左手拎著兩隻，右手拎著一隻鴨，那手不住的，顯然是手指頭力發僵了。

一邊接過鴨，一邊笑道：“夫君今日怎地想著買了這個？”

秦沙雙手得了空閒，就不住的張合著手指頭，愜意的道：“相公又給了三千錢，買些鴨來，回頭每日燉了。阿孃胃口不好，讓吃，你和孩子們吃其它的。莫要怪爲夫，阿孃要。”

一個家的員錙銖必爭必然會導致衰敗。

楊氏說道：“夫君說的哪裡話。柴，我便不喜吃，孩子們也不喜。”

秦沙慨一笑，“我此生狼狽，倒是娶了個賢妻。”

回頭燉了一隻，秦沙端著進去。

母親張氏就躺在牀上，看著瘦了許多。秦沙人開了些窗戶，室明亮了些，仔細一看，母親竟然瘦形了。

他笑道：“阿孃，快起來吃。”

張氏息幾下，“大郎怎地又買？”

楊氏把扶起來，“夫君能掙錢，阿孃放心吃吧。”

張氏吃了一隻再也不肯吃了。

“給孩子吃！”

秦沙佯怒，“可是他們說了什麼？母親這般回頭我便責打他們！”

張氏看著他，眼神和了許多，“你是我生下來的，我知曉你不會打孩子。”

秦沙苦笑，“阿孃，好歹多吃些吧。”

“那便再喝口湯。”

喝了湯，楊氏端著碗出去，秦沙就坐在牀邊陪母親說話。

張氏握著他的手，“我的病好歹還能熬幾年，你莫要去管這些。當年在孃家時我遇到過和尚，他說吃葷腥能健壯……”

秦沙點頭，“我知曉了。”

但卻依舊要買。

張氏嘆息，“你大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就一條，那李義府不是好人，我覺著遲早沒好下場，你記得要離他遠遠的。咱們不要富貴，只求平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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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晚些秦沙出去，微微屈指彈去了眼角的淚水。

楊氏悄然來了。

“阿孃吃的越發了。”

秦沙點頭，楊氏說道：“阿孃老是嘮叨，說是讓你遠離了李義府，說是什麼……人太狂多半有禍事。”

秦沙站在那裡！

不語！

楊氏嘆息一聲。

夫妻二人就站在院子裡，邊上有一棵樹，秦沙看了一眼枝頭的春，說道：“相公對我恩重如山。”

楊氏不語！

“我去了。”

秦沙一路到了朱雀大街上，想著的卻是最近李義府的地位問題。

“相公得罪人太多，不可有閃失，否則……”

他聽到了後的馬蹄聲，回頭看了一眼。

“賈平安？”

賈平安風塵僕僕的出現了。

“見過趙國公。”

有路人認出了他，拱手打招呼。

“吃了嗎？”

賈平安拱手問道。

“吃了。”

俗的不能再俗的寒暄，讓秦沙微微皺眉。

賈平安一路到了皇城，兵部的吏遇到他行禮，隨即等他去兵部。

賈平安一臉勤勞王事的嚴肅，“先進宮求見陛下。”

晚些竟然是邵鵬來迎他。

不對啊！

賈平安心中有些發憷。

邵鵬衝著他一笑，“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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