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老子再也不來了
當一個國家決定對某一些特定人羣釋放善意的時候,這些人一定會爲上帝的寵兒。
藍田皇朝對笛卡爾這些人就是這麼做的。
雲昭知道大明目前唯一的弱點在那裡。
就目前爲止,大明的致命弱點就是新學科,而新學科絕對是在未來數百年決定一個國家,一個種族能否強盛下去的關鍵。藍田皇朝的強大,就目前而言,僅僅是一所空中樓閣。
一旦雲昭這個唯一的支柱斷裂之後,他親手締造的繁華盛世,也就會因爲沒有後續發展,最後慢慢的衰落。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爲這個國家彌補上最後的弱點。
他大力引進原本屬於歐洲的那些天才人,希能用這些天才人來夯實大明的科學基礎,讓空中樓閣多出幾支撐的柱子,最好能把這些單個的柱子變堅不可摧的實心鋼筋水泥墩子。
科學研究永遠都不是一兩個人的事,即便是絕世天才在這麼多領域,也需要別人的智慧之來作爲踏腳石,然後才能突飛猛進。
雲昭不是天才,他只是上蒼在設置世界構架的時候出現的一個盲點。
而大明,並沒有進行科學研究的傳統,甚至可以說,大明人沒有進行系統科學研究的傳統,萬戶想要飛天,他給椅子上綁滿了火藥,以爲這樣就能一飛沖天,結果,在一聲巨大的轟鳴聲中,這位勇敢而莽撞的探索者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這是一個壯舉,一個令人傾佩的壯舉。
可是,在壯舉之後,大明的飛天夢也就戛然而止了。
這非常的可惜。
萬戶死後,人們對他的態度褒貶不一,然而,雲昭清楚,笑萬戶愚者,遠遠多於敬萬戶勇敢者。
該死的中庸之道,讓人們習慣了明哲保,習慣了不走極端,習慣了待在自己的舒適區不去探索,習慣了認爲自己纔是最好的,從而忘記了外面的世界正在飛速發展。
這是不妥的。
人,之所以能爲地球上唯一的智慧種,唯一的百之王,靠的就是不斷探索的神。
遠古時期,人沒有野跑的快,沒有野強壯,沒有天生的尖牙利齒,這樣的種本就應該被大自然給淘汰掉,然後,人類另闢蹊徑,他們開發了自己的腦袋,衍生出來了原始的智慧。
他們沒有野跑的快,他們就發明出來了弓箭,沒有野強壯,他們就琢磨如何加大傷害力,於是,武就出現了,在水中他們沒有魚類靈活,他們就發明了漁網……
了百之王之後就不用探索,不用鬥了?
當人爲人最大的威脅之後,讓自己跑的更快,跳的更高,力量更大,就了一個想要站在世界之巔的民族都要爲之努力的事。
想要達這個目標,就需要新學科的幫助。
放眼寰宇,歐洲還在黑暗之中,無數的仁人志士還在黑暗中探索,奧斯曼帝國則在強大的自緒之下醉生夢死,洲的野人們還在歐洲人的迫下用活人祭祀太神。
所以——大明的優勢就已經很明顯了。
只要雲昭能改變大明人喜歡安於現狀的缺點,只要雲昭能改變大明人對新學科的偏見,那麼,在這一場民族與民族之間的競賽中,跑個第一,沒什麼難度。
馬太福音說:凡有的,還要加給他,他有餘。凡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去。
老子說: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益有餘。
雖然這兩句話的本意並非是刻意的想要獎賞勝利者。
可是,在雲昭看來,用在描繪勝利者,顯得更加切。
馬太福音的原意是——比喻上帝的選民有了福音,還要更多地給他,使他越來越明白上帝的道。如果不是上帝的選民,就沒有福音,即使你聽到一點,在你的心裡也不會紮,全部丟失。
老子的本意是——誰能讓有餘來供奉天下呢?
只有有道之人。
因此,聖人有所作爲卻不自恃己能,有所就也不居功自傲,他不願顯示自己的賢德,不多佔,不增餘……
雲昭理解這兩句話的正反兩重含義。
爲人,雲昭必定會選擇相信正面的理論。
爲皇帝,雲昭則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反面的含義。
老子只要跑的足夠快,你就打不到我,老子只要力量足夠大,就只能我打你,老子只要跳的足夠高,第一個接照耀的一定是老子!!!
而皇帝的職責,就是實現上述的目標,再無其他——
與其留給後世一個完整的大明,不如留給他們一個分裂的大明!
完整的大明遲早會走上所有皇朝都會走的老路,而一個和平分裂的大明則需要不斷地進取,不斷地開拓,才能不被另外一個大明比下去。
即便是發生戰爭又如何呢?
衰弱的,失敗的,總會被強壯的,功的大明所取代,這沒什麼不好的。
大明人啊——只有在生死關頭纔會明白鬥的意義,纔會拿出一百倍的努力去追求勝利。
沒有敵人,就必須給製造一個敵人出來,中庸的大明人,只有在有敵人的時候,才能做到萬衆一心,唯有強大的敵人,才能讓大明人不斷地進取,不斷地鬥,不斷地讓自己強大起來。
都不要有,都不要出差錯。
誰失敗,誰就死!
這就是雲昭留給大明的產,他不想留下萬世太平,因爲沒有什麼萬世太平。
只願意留下不斷進取的神,只願意留下敢爲天下先的意志。
太剛剛從山巔升起,烏一般的黑暗就迅速的消退了,照亮了世界,也照亮了雲昭的大書房,他一夜未眠。
帕斯卡先生距離玉山還有一百六十里,再有一個半時辰,他乘坐的火車就要抵達玉山站。
雲昭習慣的坐在大書房的窗口,一擡頭就看到了煙霧繚繞的玉山。
他喜歡這座山,這座山在大明算不得最高,算不得最大,對雲昭來說恰恰好。
這樣大小的玉山,不會讓他覺得難以翻越,也不會讓他因爲玉山太小而失去攀登的意願。
一切都剛剛好……
損歐洲而補華夏……恰恰好——
雲彰已經去了玉山車站,他已經沐浴過了,準備以最高的禮儀迎接帕斯卡先生,爲此,他甚至平生第一次用了一點香水,是雋永的蘭花香,不濃不淡,恰恰好。
君子如玉,不威凌,不張揚,不急躁,不謙卑,只有濃濃的誠意。
一切都是因爲大明新學科的基礎太不穩固。
一艘碩大無朋的氫氣飛艇從大書房上空緩緩地掠過,氫氣飛艇的底部籃筐上,有兩個螺旋槳正在轉,催著這艘飛艇緩緩地朝著太的方向飛行。
這就是路易·哈維教授在他的《天之國》那本書裡記錄的能夠載人翱翔天空的。
雲昭知道,用氫氣這種於氧氣混合之後很容易炸的氣來承載飛天的工,下場一定不會比萬戶在椅子上綁火箭的行爲好多。
然而,雲昭從來都想過提醒,或者警告這些人。
等這東西炸了,自然會有取代氫氣的質出現……
一切都恰恰好。
一隻蝴蝶扇著翅膀翩翩而至,落在雲昭面前的墨池上,墨香吸引了它,也粘住了他的,雲昭選了一的筆,將他全按進墨池,等墨沾染了他的全之後,就用夾子夾出來,小心的用筆刷掉多餘的墨,就把這隻已經變得黑乎乎的蝴蝶夾在一本書的中間。
等待了片刻,他翻開書,蝴蝶已經死了,而在書頁上,出現了兩隻麗的墨蝴蝶的剪影,非常真,與那隻死掉的蝴蝶別無二致。
死掉的蝴蝶被書丟進了垃圾桶,而書頁上的兩隻墨蝶,則永久的保留下來了,且——栩栩如生。
玉山城裡突然響起來火車的汽笛聲。
然後,震耳聾的禮炮聲就響了起來,足足有十四響。
這是大明鴻臚寺制定的禮儀中,第三尊貴的禮儀,屬於迎接非方人士的最高禮儀。
馮英端著一個紅盤子走了進來,上面放著一碗紅棗蓮子羹,準確的說,這碗羹湯應該做枸杞蓮子羹,羹湯裡面的紅棗早就被枸杞給代替了。
“我覺得我昨晚已經很努力。”雲昭微微嘆息一聲道。
不過,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把這碗羹湯倒進裡。
馮英笑道:“生不生孩子是一回事,至咱們昨晚過得很好,你睡得也好。”
雲昭笑嘻嘻的看著馮英道:“等孩子生下來了,是不是應該枸杞?”
馮英大笑道:“您想要雲枸杞,怎麼樣也應該先有一個孩子。”
雲昭在馮英更加盈的部拍了一掌道:“也不知怎麼的,你越老,我倒是越發的稀罕了。”
馮英惱的道:“再過十年你再說這話。”
雲昭大笑道:‘再過十年,恐怕就沒這能力了。”
馮英沒好氣的道:“再過十年,夫君還不到五十,還是壯年,妾倒是真正的老了。”
雲昭握住馮英的手道:“想什麼呢,老天爺就是這麼安排的,一切都剛剛好。”
馮英笑道:“您最近總是喜歡說什麼,剛剛好,恰恰好之類的話,莫非夫君對自己已經很滿意了?”
雲昭點點頭道:“是這樣的,沒人能比我做的更好了。”
馮英肯定的點頭道:“確實沒有哪一個帝王能比得上夫君。”
“你說,後人會不會懷念我?”
“不會的。”
“爲什麼呢?我做的這麼好。”
“你也留給了他們無盡的痛苦與煩惱。”
“這關我屁事,以後,老子再也不來了。”
《全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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