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要把藍田縣令這個職徹底的辦最真實的縣令,而不是憑藉洪承疇一句話。
對於程序問題,沒人比雲昭更加知曉其中的重要了。
如果程序走完,即便是洪承疇這樣位高權重的人,也不能隨意的斬殺一位正堂縣令。
即便是洪承疇想殺,也必須申報大理寺,督察院,刑部,三司會審之後,再由皇帝筆硃批,由刑部執行。
自從錦衛沒了之後,這就是大明朝對員的審查過程。
上一位縣令比較倒黴,因爲大太監黃傳亮被百姓毆死,且把掛在丹門上曝,這是對皇權的極大不敬,天使手持天子劍來到陝西,不殺幾個員是不行的,那個無權無勢且又無能的藍田縣令就了衆多替罪羊中的一個。
這是很極端的狀況,一般不會發生。
所以,雲昭來到西安拜見的第一位員不是別人,正是西安府知府張道理!
這位纔是自己的正牌上司,不可不見。
見這位主除過費錢之外沒有別的病,花了一百兩銀子補上了發往吏部清吏司的公文,還陪著這位上聽了一段崑山腔,一個白旦咿咿呀呀的唱了良久,這位上還和藹的問雲昭喜不喜歡,如果喜歡,可以請去家裡欣賞幾日。
雲昭謝過知府厚,臨走時,無意中將一枚唐代玉如意丟在知府客廳。
知府家追上來詢問,雲昭當著衆人的面矢口否認自己帶著這東西。
管家也就笑著問了幾句,見衆人都聽見了,也就不再追問,恭敬地將雲昭這個新任藍田知縣送出了家門。
告別了知府,雲昭又走了一遭同知,通判府邸,見這兩位就比較容易了,由於有外祖父的關係在裡面,談的也非常愉快,尤其是兩枚古玉佩送出之後,同知,通判兩位上,喝了一點酒之後就兩位上就大肆的訴苦,比如家中已經快要斷糧這樣的小事。
雲昭承諾,每年會給兩位上賣一百擔平價糧食,很快就獲得了兩位的友誼,其中同知這位上,還在酒宴中賦詩一首,誇讚雲昭這個罕見的八歲知縣。
詩云:誰家八歲郎,敢接藍田防。仰首揮刀劍,飛剽撼豺狼。運籌如狡兔,厲馬顧城牆,喟嘆雲兒慧,不是自家郎!
聽完詩,雲昭的張的如同河馬一般,在賓主兩相歡中灑淚而別。
夜時分,疲憊的雲昭這才敲開了安使洪承疇的府邸!
兩人坐在客廳裡面面相覷。
“豬啊,聽說你今日非常忙碌是不是?”
雲昭點點頭,把腦袋靠在椅子背上道:“拜訪了上跟一些同僚。”
“咦?你這麼快就算是進你知縣這個份了?”
“是啊,走馬上任之前,拜訪上,同僚求得支持是我這個小小知縣份之事。”
洪承疇的中指敲敲桌面道:“聽說你給張知府鬆了一枚玉如意,給同知,通判兩位送了兩枚玉佩,到了本這裡你怎麼無長啊?”
雲昭苦笑道:“張知府一心求去,同知,通判兩位也在陝西度日如年,無心爲難我這個末學後進之輩。
所以,只要執禮恭,知進退就能獲得他們的好,您這裡要求不同,所以最難過。”
洪承疇大笑道:“知道就好,我且問你,你準備給同知,通判兩位的平價糧,到底會平價到幾何?”
雲昭道:“按照天啓二年的糧價算。”
洪承疇閉著眼睛幽幽的道:“六分銀子一擔糧,你還真是捨得。
不如你把這些糧食都賣給我,我來幫你補全手續,還把你藍田縣從中縣擢升到上縣,也讓你的品級再提升一級六品,你母親的誥封也能從孺人變安人,你看如何?”
雲昭搖頭道:“我這麼做不是爲了做,而是爲了做事,送禮,補全手續也只是爲了把事做的名正言順!”
洪承疇睜開眼睛瞅著雲昭道:“說說看,你要用這個藍田知縣的職來做什麼事!”
雲昭拍拍手,錢就揹著一個揹簍進了客廳,將揹簍放在雲昭邊就出去了。
在洪承疇的注視下,雲昭從揹簍裡拿出了一棒子玉米,一顆土豆,以及一顆紅薯。
“今年開春,我要在藍田縣大力推廣這幾種新糧食!”
洪承疇臉上的玩味的笑容消失了,變得嚴肅起來,拿起玉米仔細觀察,並且剝下一粒玉米放在裡嚼的嘎嘣作響。
半晌才吐掉裡的玉米碎末道:“這確實是糧食,來,好好地說說你的想法。”
雲昭指指玉米道:“這東西的滋味其實跟麥子比起來還是有所不如的,口卻比糜子好一些。
之所以要種這東西唯一的好就是這東西耐旱,且產量高,尤其是山地種植,比糜子,蕎麥產量高出不!”
洪承疇暴的打斷雲昭的話問道:“高出多?”
雲昭道:“徐公啓在京城種植玉米,畝產約八百斤!”
洪承疇猛然站起,拿起玉米仔細看了又看,又看著雲昭的眼睛道:“你說的是那個禮部左侍郎徐啓,徐保祿?”
雲昭攤攤手道:“這位正好是我先生的兄長。”
洪承疇握著玉米棒子在客廳裡如同一匹驚的驢子來回踱步,良久,這才放下快要被他攥的發芽的玉米,指指土豆跟紅薯道:“說說。”
雲昭拿起一顆土豆道:“這東西被紅國人稱之爲馬鈴薯,我喜歡他土豆!
不但是菜蔬,也是食糧,最妙的是這東西的產量比玉米還要高得多,同樣的耐旱,最喜沙地種植,且口味絕妙。
說罷,放下土豆,又拿起紅薯道:“這東西產量之高,您恐怕想都想不到,即便是山地種植,畝產兩千斤乃是尋常事,而且,種出來的紅薯,甘甜如!
您說,有這幾樣東西,何懼糧荒?”
雲昭說的慷慨激昂,洪承疇卻越聽越是冷靜,到了最後,坐回椅子,淡淡的道:“種子多麼?”
雲昭的神黯淡了下來,指指土豆道:“這東西是切塊種植的,目前只有不到兩百斤,紅薯初期也需要切塊育苗,而後扦秧苗,雖然這東西多一些,也只有不到三百斤。
玉米種子更,不到兩百斤,也就勉強種五十畝地,就這還是單粒播種,如果按照靠譜的雙粒播種,還要減一半。”
洪承疇又用手指敲著桌子道:“我會上書將北京一地的種子全部給你弄來,你有把握種出來嗎?”
說完就煩躁的揮揮手道:“不管不,都要試試!”
雲昭肚皮道:“我還沒有吃晚飯!也,您到這時候也沒有給我倒茶。”
洪承疇煩躁的道:“小孩子喝什麼茶,來人,倒杯白開水,再去煮一碗麪,不要多,算了,給我也煮一碗。”
洪承疇家裡執行的一向是軍法,所以,很短的時間裡,兩碗白麪條就擺了上來。
雲昭吃了一口就不覺得皺皺眉頭。
洪承疇怒道:“這樣的東西你還嫌棄,要知道就在今天,西安城裡又運出去了三十幾殍!”
雲昭連忙大口吃麪,洪承疇嘆口氣也跟著西里呼嚕的吃了起來。
吃飯的功夫,雲昭不斷地看面前這個極爲複雜的人……他很難相信這個倔強的人將來會剃髮投降滿清,面對那羣人一口一個奴才的個不停。
或許,每一個人都只能階段的看,每到棺材蓋子蓋上,永遠不到評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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