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培亮的養氣功夫比雲昭預料的更好一些,並不像雲昭以前看過的一些電影,電視劇裡的那些老學究那般容易生氣,更沒有當堂依仗自己是外祖父就出言呵斥。
直到此刻,雖然雲昭語氣不善,他一樣面無表,依舊在規勸雲昭改邪歸正。
站在他的角度來看雲昭拜徐元壽爲師這件事,他說的話可以說是金玉良言。
人家都做到這一步了,雲昭自然也不能太過份,雖然母親跟他掰開了碎了說過外祖父的目標,在沒有撕破臉皮之前,雲昭也不好做的太明顯。
以克剛是儒家學問中的一個大項,秦培亮這樣的老儒生,早就領悟的非常深刻了。
等雲昭施禮之後,秦培亮就輕笑一聲道:“多年不回家,既然回來了,那就見見家裡的兄弟姐妹,哼!還以爲你此生都不願意再登這個家門呢。”
秦培亮大獲全勝之後,心好了很多,擺擺手,就示意那個富態的婦人去準備酒宴,畢竟是秦氏大娘子回門,該有的禮數不能缺。
秦氏是一個大家族,稱不上鐘鳴鼎食之家,當全家人都坐在花廳裡準備吃飯的時候,不大的花廳依舊被塞得滿滿的。
在這樣的場合裡,錢多多因爲長得漂亮,就比雲昭顯眼多了,老太太,夫人,媳婦們每一個都拉著的小手稀罕好一陣子,每個人都在誇錢多多的時候,都會由衷的說一聲,彘哥兒好福氣。
直到秦培亮姍姍來遲,咳嗽一聲吩咐開宴,花廳裡就只剩下一片吃飯的聲音。
錢多多花蝴蝶一般在花廳裡竄,一會給雲娘佈菜,一會兒給雲昭拿點好吃的點心,一會還要代替雲娘給秦培亮倒酒,博得了滿屋子人的歡喜。
將一塊餚放進雲昭的飯盤裡之後,就輕聲道:“你表哥秦良剛纔我的手了。”
雲昭轉過頭朝秦良看過去,只見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年正在向半隻發著衝鋒,這個年紀,對的歡喜程度遠比人多,就回頭看了錢多多一眼。
錢多多聳聳肩膀,又跑到雲娘邊去了。
雲昭有三個舅舅,每一個人的相貌都很一般,關中人標準的國字臉膛,看不出有什麼過人之。
晚宴開始前,聽秦培亮介紹過,自己的三個舅舅其中一個已經是舉人了,目前在按察使衙門聽用,另一個在西安府學進學,另外一個讀書不在做生意。
妹妹帶著一個外甥回來了,表現的既不親切,也不疏遠,是真正的君子之淡如水。
一頓飯吃完,似乎也把親給吃完了,沒有人跟母親多說一句話,就各自回房了。
雲昭跟母親住在西院裡,這裡是一個小小的院子,只有三間低矮的平房,屋子收拾的還算乾淨,雲娘對此已經很滿意了。
“這都是看在你的面上,你外祖父纔會這樣優待我。”
雲娘指揮著錢多多幾人鋪牀,一邊有些慨的對兒子道。
“人家就算是回孃家了,也沒有什麼金貴可言,倒是你這個外甥,人家是不敢輕慢的。”
“別往我上金,今天看的很清楚,人家沒把我們當一回事,至,我那個在按察使衙門做事的大舅,跑的很快!
似乎知道你想走他的門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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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娘嘆口氣道:“徐先生說,再有兩年你就能進縣學,府學了,這還是需要有人保,你大舅是最合適的人選。”
雲昭笑道:“您就心吧,如果可能,我還想在徐先生門下多學幾年,甚至將徐先生一直留在我們家。
縣學,府學裡的先生不可能比徐先生更好。”
“你又沒去過縣學,府學,怎麼能這麼說?”
雲昭沒有回答,笑著就走出去了。
他來秦氏可沒有什麼彌補親的想法,只是單純的對母親曾經說過的秦氏書齋興趣。
秦氏最喜歡收集書而且已經收集了三代人了。
當雲昭走進秦氏書齋的時候,即便是見多識廣的雲昭,面對眼前浩如煙海的書,也肅然起敬。
這就是秦氏的面,也是秦氏的魄所在,至於秦氏諸人背地裡幹了什麼事,都被這些東西藏的嚴嚴實實。
藏書是一件非常耗費錢財的事,尤其是孤本,珍本,善本的價格更是高的令人咂舌。
一套宋時刊印的書籍,即便在大明時代,一樣是珍寶。
秦氏書齋只對男子開放,即便是雲娘,也從沒有進過這個地方。
秦良站在梯子上,正在挑選書,見雲昭進來了,只是憨厚的一笑,然後就從梯子上下來站在雲昭面前。
“你看的是什麼書?”
雲昭瞅著秦良手裡的書故意開了話題。
秦良在一張紙上寫下了《南山集》三個字。
“你不會說話?”
“會說,只是犯了家法,被閉口三日。”秦良繼續寫道。
“我家丫鬟說你撓手心了你是因爲這事罰的嗎?”
秦良的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口吼道:“沒有!”
雲昭轉過頭對送他進來的秦氏管家道:“他違反了閉口令,該如何罰?”
管家看看雲昭,再看看怒不可遏的秦良,嘆口氣道:“繼續閉口三日,”
秦良想要將那本《南山集》重重的摔在桌案上,胳膊都擡起來了,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抱著書本蠻牛一般撞開雲昭離開了書齋。
“安靜了……”
雲昭讚歎一聲,就對管家道:“我初來西安,對這裡的一且都非常的興趣,今日不看經史子集,只看西安土木城防佈局。”
管家對雲昭似乎很不喜歡,隨手指指一書架道:“都在那裡,只能在這裡看,如果污損,就不是閉口三日能說的過去的。”
雲昭在書房裡待了整整一個晚上,在這個晚上,他看了完整的西安佈局。
太出來的時候,他長嘆一口氣,將那套厚厚的卷宗合上,靠在椅子上無奈的凌空晃盪著。
這座城的城防堪稱無懈可擊,即便是很多地方被修整過,也沒有修整出來,他們堅持了最早的城市防系。
想要進攻這座城,除過死戰之外沒有別的法子,就算是有應,也會被西安城特殊的甕城,甬道機構給剿滅。
這座城池,算是集合了中華築城技之大,不但可以防備外敵,也能防備鬼。
防備外敵好說,這跟雲昭關係不大,防備鬼這就很討厭了,除非雲昭會飛,否則,想要了東西之後出城,就只能走幾個城門。
秦氏的早餐跟雲氏一樣,沒有什麼可以盼的,稀粥,饅頭,還是黑麪的……就是多了兩樣鹹菜,雲昭面前連蛋都沒有一顆。
秦培亮的面前是有蛋的,而且還是兩個,他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個,把另外一個給了秦良,然後對雲昭道:“你昨晚若是不陷害秦良,這顆蛋該是你的。”
雲昭笑道:“以前我娘總說會哭的孩子有吃,秦良這個會哭的孩子自然應該有蛋吃。”
“你家的丫鬟太過狐了一些,這對你不利。”
“不是這樣的,我家的丫鬟狐一些對我有大好,看慣了狐的丫鬟,以後再看到別的人,就沒有驚豔之了。”
“有道理,你雲氏傳說你與野豬有染?”
“雲氏糟糟的,跟人相的時間長了,我就越發的喜歡野豬。”
秦培亮呵呵笑道:“話雖如此說,你應當聽過一句話,做,非我族類,其心可誅!”
雲昭笑道:“先生說這句話很好,不過呢,指的不是野豬,而是韃子,建奴,倭寇。
當然,還有秦良這樣的混蛋!”
正在得意的吃蛋的秦良被雲昭最後幾個字給嚇到了,蛋噎在嚨裡不上不下的,一張臉又開始變得通紅。
雲昭擔心他被噎死,走過去勒住他的腹用力的,只聽“噗”的一聲,半隻蛋就飛了出來。
雲昭拍拍秦良的後背道:“我救了你一命,你要記得。”
“我沒有!”
秦良一口氣都沒有勻,立刻就爲自己辯解。
雲昭又看向秦培亮,且笑嘻嘻的。
“躬自厚而薄責於人……所以,秦良免了閉口之罰!”
秦培亮一樣笑瞇瞇的看著雲昭,這一次,他是真的對這個外孫興趣了。
“雲氏是軍伍出的人家,所以,對’無禮‘二字從來都有自己的看法!”
雲昭看了一眼如蒙大赦的秦良說出了自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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