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寇——吳長伯
八大寇之——吳長伯
吳長伯坐在馬上,極目四,眼前除過皚皚的白雪之外,就只剩下低矮的山崗上烏青發黑的松樹。
在北地就是這樣,只要有了白雪,其餘的都會發生一些變化,就連水也會變黑水。
吳長伯很是羨慕舅舅祖復宇一臉的大鬍子,也只有這樣的一臉大鬍鬚,才能讓自己在萬軍叢中顯得耀眼一些。
戰馬緩緩下了山崗,一個哨探掀開地窩子上的蓋子,戰戰兢兢的站在地窩子外邊等待吳長伯校驗。
一個哨坑六名軍卒,這是慣例,吳長伯瞅了一眼這六名軍卒,見他們一個個披著羊皮襖,渾散發著臭氣糟糟的站在雪地裡絨絨的跟白熊一樣,就從腰上取下一個酒壺丟給那個臉上滿是凍瘡的什長,漫不經心的道。
“奴賊們擾過嗎?”
什長抱著酒壺小心的道:“昨日裡有一隊奴賊來過,老奴見他們人多勢衆沒有出,眼見他們一路向西去了,人數在六十左右,全騎!
擔心奴賊有異,這才放了狼煙傳訊!”
吳長伯不由自主的向西看了一眼,再往西就是大淩河,冬日裡的大淩河水流湍急並不會結冰,這樣的天氣裡,即便是有船,也很容易被河流中的冰塊撞爛,所以,他並不擔心奴賊會冒險渡河。
什長不敢把湊到酒壺上,凌空往裡灌了一口口外的烈酒,就小心的將白銀酒壺奉還吳長伯。
“再喝一口,其餘的兄弟們也喝一口暖暖子,狗日的遼東,這冬天也太冷了。”
什長聞言大喜,又急不可耐的往裡灌了一口酒,就把酒壺遞給了後的兄弟們。
他自己捨不得出氣,是將酒氣憋在腹中,良久才吐出一口匹練一般的白氣。
吳長伯見軍卒們可憐,就嘆口氣道:“再忍忍,我錦州軍中糧草是不缺的,就是這狗日的天氣太冷,大雪封路送不上來,等你們下差了,回軍營就有熱飯吃了。”
什長連忙拱手道:“將軍,老奴是吳氏標軍,如今,大老爺就在城裡,小的們一定加倍小心,不敢有錯。”
吳長伯笑道:“這話在理,當兵吃糧就是把腦袋拴在腰帶上乾的營生,了我吳氏標軍,即便是戰死了,老子娘,婆娘娃娃也定能有一口飯吃,不至於在這世上死。”
說著話又對其餘軍卒道:“好好幹,吳氏又蒙陛下賞賜了大片的田土,吳氏自己也耕種不過來,我父親心善,說不得又要用招納標軍的由頭給大家弄口不納糧的飯吃。
諸軍努力,如果能弄一級奴賊的首級,別人那裡某家不知,到了某家手裡,就能換三兩白銀,轉標軍,不要白銀的給五畝地,轉瞬間就比你們什長這頭老狗強。
這頭老狗啊,就是仗著伺候我吳氏的時間長!沒別的本事!”
衆人聽吳長伯說的風趣,湊趣般的笑了起來,老什長更是一副與榮有焉的模樣,著口道:“這是老奴有眼,不是這些憨貨能比的。”
吳長伯笑著收回酒壺掂量一下佯怒道:“一羣污爛貨,好好地一壺酒就剩下了這點,這可是某家從家父的書房裡出來的好酒!
被你們牛飲一通糟踐了!”
說著話,就把酒壺掛在腰上,瞅著西邊對什長道:“六十騎奴賊,既然來了,就別想回去!
你們好生防護,發現有什麼不對就燃起狼煙,爺爺今天要收了這六十騎奴賊!”
什長一把拉住吳長伯的戰馬繮繩道:“將軍不可輕敵,老奴聽奴賊馬蹄聲甚爲沉重,擔心裡面有白甲兵,而白甲兵側一定會有鵰手,將軍麾下只有兩百騎,未必有勝算!”
吳長伯低頭看著什長那張爛糟糟的臉道:“你們好生守著,說不定會有機會撿拾一些奴賊的腦袋!”
不等什長再說話,吳長伯就縱馬離開,帶領麾下兩百家丁向西追了過去。
冬日的白山黑水之間,是奴賊的天下,這些凍不死的野人一旦到了冬日,就活頻繁。
自從奴囚努爾哈赤七月因炮傷發作病死遼東之後,奴賊之間立刻就發生了訌。
在吳三桂看來,在奴賊還沒有徹底確立頭狼之前,山海關到大淩河一帶的防線應該是穩固的。
如今,大淩河防線突然出現了奴賊哨探,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戰馬疾馳,冷風撲面,吳三桂忽然想起京師今年發生的那一場無端的大炸。
爲世家子弟,他知道的遠比普通人更加的清楚,僅僅從司禮監太監劉若愚給父親的書信中,就能看到那場大炸是何等的詭異。
劉若愚是事件的親歷者,又是司禮監的大太監,他說的話應該是最接近事實的。
“天啓六年王月初六辰時,忽大震一聲,烈逾急霆,將大樹二十餘株盡拔出土,或向上,而梢或向下,又有坑深數丈,煙雲直上,亦如靈芝,滾向東北。
自西安門一帶皆飛落鐵渣,如麩如米者,移時方止。自宣武門迤西,刑部街迤南,將近廠房屋,猝然傾倒,土木在上,而瓦在下。
殺死有姓名者幾千人,而闔戶死及不知姓名者,又不知幾千人也。
凡坍平房屋,爐中之火皆滅。惟賣酒張四家兩三間之木箔焚然,其餘了無焚燬。凡死者肢多不全,不論男,盡皆,未死者亦皆震褫其帽焉……”
“這一場炸,恐怕是天罰吧?”
一句話纔出口,就被冷風是給塞回裡,吳長伯咳嗽一聲,喝令,前軍,加快速度,他很想捉住這些奴賊,好知道奴賊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很快就抵達大淩河河邊,黑的河水嗚咽著緩緩流淌,河岸邊的雪地上,一隻腳印都沒有。
吳長伯沒有分散人手去探查奴賊的下落,他麾下只有兩百人,若是敢分兵,哪怕是分兵兩路,那些膽大的奴賊也敢向他們的百人隊發起進攻!
自從奴賊努爾哈赤在萬曆四十四年在赫圖阿**基稱帝之後,大明就在遼東投了巨量的銀錢,修築了一道又一道堡壘,可惜,這些堡壘如今大部分爲奴賊佔據,如今,僅剩下寧遠與山海關這兩道了。
大明軍隊對大淩河是悉的,而吳長伯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了於心。
同樣的,奴賊對這裡也同樣的瞭解,不論是努爾哈赤,還是皇太極,亦或是奴賊大將,他們對這裡同樣的悉。
奴賊與其餘侵中原的野人族不同,他們更加的狡獪,更加的兇狠,也更加的有計劃……
山腳的積雪很厚,不時地有野兔從積雪中竄出來,偶爾也有凍僵的野落在雪面上,吳長伯對這些東西毫無興趣,目一直落在黑黝黝的松林上。
雪松上沒有驚飛的鳥雀,有沒有從松林裡竄出來的小,那裡寂靜的如同一片死地。
太從天邊畫了一個弧線,最後懶洋洋的掛在天邊,有氣無力的照耀著世界。
吳長伯停下戰馬,他想到最前面去看看,被副將吳同死死的拉住,還喝令其餘親兵將吳長伯的包圍起來。
“將軍,賊奴在馬後拖拽樹枝,清掃了雪道,不過,還是有跡可循。”
前軍大聲稟。
吳同的眼珠子轉的如同走馬燈一般,仔細查看了四周的環境之後對吳長伯低聲道:“此地一面靠山,一面是毫無遮掩的雪地,對擅長神的奴賊有利,不可冒進。
理應緩緩退出!”
吳長伯搖頭道:“不虎焉得虎子,此時退出,我們將與奴賊肩而過,不可,傳我將令,豎盾前進!”
吳同見吳長伯不聽自己勸誡,立刻就朝前軍大聲道:“一馬距,豎盾,防護方向爲松林,前進!”
原本湊的騎隊,在副將的指令下,隊形迅速變得疏鬆,吳同也迅速離開了吳長伯,直奔隊伍頭部。
他是一個很有經驗的將領,也是一個經歷過無數廝殺的悍將,這個時候,保護吳長伯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而是要保證軍隊首腦,別被人一網打盡。
親兵也依次散開,吳長伯上的甲冑與他們別無二致,爲了迷敵人,他反而是第一個離開人羣的。
黑黝黝的松林裡依舊毫無聲息,卻似乎有一頭猛虎正在窺伺他們,吳長伯覺得自己後背上的汗都豎起來了。
好不容易離開了山包,短短的時間裡,吳長伯忘記了寒冷,忘記了疲憊,調了全所有的靈覺準備迎接將要到來的危機。
“不可鬆懈!”
吳同破鑼一樣的聲音再次從隊伍的最前面傳來。
吳長伯打了一個冷,眼角突然出現了一粒寒星……
“敵襲!”
吳同比吳長伯更早發現了敵,呼嘯一聲,就催戰馬直奔山腳下的小高地。
寒星的目標並不是吳長伯,而是一個臉上有鬍鬚的大漢,大漢也發現了羽箭,在馬上了一個球藏在盾牌後面,哆的一聲,羽箭被盾牌擋下來了,那個原本一團的大漢卻慘一聲,搖搖晃晃的從戰馬上掉了下去,不知何時,他的大部著一枝烏黑的羽箭。
等大漢掉下戰馬,他的已經一不了,一枝黑的羽箭貫穿了他的太……
“阿姆卡友滾卡!(來得好)”
原本平坦的雪地上突然被掀起,帶著漫天的雪花,一個反穿著羊皮襖的奴賊從地下暴起,不等對面的明軍反應過來,一柄沉重,簡陋的狼牙棒就砸在他的戰馬膛上。
戰馬的膛立刻變得稀碎,帶著騎士轟然倒地,那個奴賊似乎早有準備,狼牙棒再一次砸在騎士的頭盔上,黑的頭盔飛出去老遠,而騎士的腦袋也變了模糊的一團。
吳長伯覺得自己已經全神貫注了,戰爭依舊來的讓他措手不及。
戰刀舉起來的時候,已經親眼看到兩個親兵慘死奴賊手中。
利來心高氣傲的吳長伯那裡忍得住,戰馬向前快走兩步,用盡力氣向那個奴賊劈砍了下來。
“噹啷”一聲響,他的長刀與一鐵撞在一起,長刀高高的跳起,參與過戰事的吳長伯不理會長刀,左手從戰馬的鞍袋裡出一桿短矛,藉助戰馬的衝力送進了面前奴賊的口。
戰馬撞倒了垂死的奴賊,衝出濺起的雪花組的迷霧後,才發現,原本平靜的雪原,已經徹底的變了一個戰場。
六十個奴賊就敢在平地設下埋伏伏擊兩百銳關寧鐵騎,這讓吳長伯極爲憤怒。
在戰場上,憤怒是一種很好地緒,吳長伯丟開了親兵的保護,率先向小山包衝了過去。
對騎兵們最大的威脅不是那些把子藏在是雪地裡突襲的人,而是站立在山包上不可一世的鵰手。
持四石強弓迎風而立,一箭三發,前者剛剛離弦,後者已經扣上弓弦,前者還未殺敵,尾者已然離弦,頃刻間一壺羽箭已然消失。
上可誅殺雲端之大雕,下可殺深淵巨魚,捕虎殺狼尋常事,非英雄不可稱鵰手!
戰馬被鵰手殺,肩膀中箭躲在一塊巨石後面的吳同見自家主將親自衝鋒,想起主家那張冷到極致的臉,不亡魂大冒。
咬咬牙咆哮一聲舉著盾牌從巨石後面衝殺出來。
箭如飛蝗,站在山包上的鵰手沒有離開的意思,子輕盈的如同風中楊柳一般,一一避開箭矢,即便在晃,他依舊不忘搭弓箭,將幾個與他對的明軍輕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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