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避免劉修生氣,王禪在回程的路上特地跟他講了一些段熲當年幹過的事。段熲徵羌的時候,在逢義山遇到了先零羌的主力,羌人漫山遍野,氣勢驚人,當時不僅王禪他們這些士卒嚇得面無人,就連夏育這樣的軍也心裡打鼓。就在這個時候,段熲對他們說,他已經派一支人馬繞到羌人後面設下了埋伏圈,就等著羌人來好全殲他們。現在大家離家數千裡,家裡人都等著我們立功賞回去,豈能被這些羌人嚇倒?殺上去,立功便在今日。
大家一聽說有伏兵,立刻不張了,再聽他這麼一騙,一個個嗷嗷,看著滿山的羌人只當是滿地的首級,只等他們去撿了立功。段熲先士卒,趁羌人立足未穩,先殺了上去,一萬多將士個個勇爭先,氣勢如虹,把羌人徹底打蒙了,一戰就斬首八千有餘。
要不是段熲當時說謊,這一仗就是另外一個結果了。
劉修將信將疑,心道人家都說要誠信,兵不厭詐是對敵人而言的,怎麼段熲連自己的手下也騙?不過話又說回來,當時那況不騙只有更慘。
“這不算厲害的。”王禪嘿嘿一笑,又講了一個段熲的故事。這次不是騙手下,是騙敵人,只是用的手段更加駭人聽聞。
當年段熲任遼東屬國都尉的時候,有一次鮮卑犯塞,等段熲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遲了,鮮卑人聞訊立該準備撤退。段熲爲了拖住他們,讓人假扮驛騎傳詔,說詔書命令他不準出境追擊,然後他就帶著人馬退回駐地,實際上卻在鮮卑人的前方設下埋伏。鮮卑人得到消息之後,果然再次返回,結果正好被逮了結實,五千多人被殺得乾乾淨淨,一個不留。
那一次,段熲立了大功,卻沒能得到賞賜,他因爲詐傳詔書而下獄,險些送了命。
劉修更不敢相信了,這也太猛了,假傳詔書?
王禪見他不信,也不分辯,只是說你有機會去問夏大人,看我有沒有說一句假話。
他們出了谷,與緩步而來的盧敏等人相遇。王禪輕描淡寫的說是一夥烏桓人進地打獵,大概有百十個人,不過銳不多,只有十來個人,況雖然不嚴重,但是如果不教訓他們一下的話,只怕這些人以後更不把我們護烏桓校尉府放在眼裡了,因此本將決定把這些不知好歹的烏桓人幹掉。
盧敏倒也不虞有他,說了幾句小心之類的話後,便到一旁休息去了。王禪把鮮于銀拉到一邊,把真實況一說。果然不出所料,鮮于銀雖然覺得對方人數不,但是既然槐縱在,這險再大也值得冒,總比到草原上去殺槐縱的機會要大得多吧。
幾個人聚在一起商量,最後決定按王禪說的辦法——也就是劉修說的辦法實施,先做出要進谷的樣子,然後趁對方分兵的時候,集中力量發起致命一擊,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斬殺槐縱。爲了保險起見,鮮于銀又建議安排幾個人在山谷的兩頭作爲疑兵,做出有援軍趕來的架勢,擾對方的反應。
這個任務自然落到了李等人的頭上,他們二十來個人分兩撥,其中一部分人先行穿過山谷,尋找易守難攻的地形,以備萬一被對方攻擊的時候,也能多撐一會兒。爲了確保萬無一失,鮮于銀還是堅持通知下縣,只是時間要控制好,不能讓他們來得太早,以免搶了功勞。這個任務當然也給了疑兵,只要派一個人趕去下就可以,一來一回時間正好。
劉修的武技是有目共睹的,自然是發起致命突擊的人選之一,張飛不肯離開劉修半步,也了突擊隊員,劉備自告勇的領了帶人做疑兵的任務,同時守在盧敏邊,以免出現意外。
盧敏揹著手,看著西山滿天的紅霞,沉浸在壯麗的景之中,心馳神往,本沒有注意到劉修他們聚在一起時的詭異。嬙著刀站在他後,卻注意到了異樣的氣氛,微微的皺了皺眉,輕聲說道:“先生,我覺得他們有些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盧敏淡淡一笑:“你放心好了,德然是個穩重的人,他也去看了,如果有問題,他一定會對我說的。”
“他回來之後一直沒說話,都是王禪在說,可王禪是個武夫,他怎麼能說得那麼周到,那麼有條理,你說會不會是他們預先商量好了?”嬙不放心的搖搖頭,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現在他們聚在一起商量,我覺他們有些張,況或許不是他們說的那麼簡單。”
盧敏看了一眼遠聚在一起的劉修等人,笑了:“本來就不簡單啊。王禪不是說了嗎,對方雖然銳不多,但是人數不,有近百人,胡人再差勁也不會是年老弱的無能之輩,謹慎一點也是應該的。我不怕他們謹慎,倒是怕他們太大意了。勇者懼,知道懼的勇者,纔是真正的大勇,而不是匹夫之勇……”
聽說盧敏引經據典的幫劉修說話,嬙了脣,言又止。對盧敏的話很不以爲然,劉修穩重?這小子大似忠,實際上壞著呢。只是也知道這些天來盧敏對劉修的印象極佳,自己如果說劉修的不是,恐怕反而會在盧敏的心目中留下壞印象。
一想到黯淡的前景,嬙有些憂慮起來,攪著手指頭,低下了頭,一下一下的踢著道邊的石頭,愁腸百結。
玉兔東昇。吃完了晚飯之後,劉修再次囑咐劉備小心,千萬不能讓人鑽了空子,傷了盧敏的命。劉備拍著脯應了,劉修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傢伙可是有名的逃跑高手,連老婆孩子都不要的,真要遇到危險,他會把盧敏這個師兄放在心上?他本來不想依靠他的,可是張飛死活不肯留下,也只能如此了。
劉修等人出發了,在此之前,李等十來個人已經先通過了山谷,他們把隊伍拉得很長,這樣一旦前面有異常況,不至於被敵人一網打盡。他們順利的過去了,烏桓人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劉修再一次驗證了自己的猜想,這些人要對付的不是所有人,而是某個特別的人,這個特別的人要麼是盧敏,要麼是他劉修,而是他的可能最大。
花了一個時辰,劉修他們終於再次到了那個山谷外,居高臨下的看著谷中的形勢。帳篷前點著篝火,士卒們在圍著火堆閒說,帳篷裡點著燈,火搖曳,傳來歌舞之聲,看來正喝得熱鬧。
“分散開,保持警戒,每個人都必須在同伴能看到的範圍。”王禪輕聲的吩咐了幾句,那些士卒心領神會,很快散開,在周圍形一個警戒圈。這些人看來經常做這類事,門路,藏的地方既蔽又安全,還能互相提醒。
“等著,等到下半夜他們分兵之後再手。”王禪最後看了一次谷中的況,然後裹了上的服,靠在石頭上閉上了眼睛。
“如果他們不分兵呢?”劉修問了一句。
“如果不分兵……那就放棄。”王禪猶豫了片刻,不容置疑的說道:“送死的事我不做。”
鮮于銀無聲的笑了笑,也閉上了眼睛。
劉修也笑了,說道:“你們睡,我先看著,一個時辰之後伯玉換我。”然後找了個地方伏了下來,看著山谷中的帳篷慢慢調整呼吸,讓自己進似睡非睡的狀態。
帳篷裡,雄鹿部落的小帥鹿安侯一臉堆笑的向坐在上位的三個年輕人敬著酒,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自己能和鮮卑大王檀石槐的兒子槐縱,大漢百年世家竇家最有前途的主竇歸以及草原上最漂亮的風雪坐在一起喝酒。直到現在,他還覺得有些暈乎乎的。
他似乎看到羣的牛羊、無數的向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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