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修做事沉穩,甚至有些保守,他寧願放棄一些機會,也不會進行可能會留下後患的冒險。他可以不向盧敏進言,但絕不可以說出讓盧敏反的建議,因爲好印象總是很容易變淡,而壞印象卻可能一直留在對方的心裡。這就和畫畫一樣,在有足之前,你可以一直不筆,大不了磨好的墨廢了,可是如果倉促落筆,哪怕是一個點,也許都會影響整幅畫的效果。
見盧敏臉不善,沉默不語,劉備剛剛鼓起的勇氣漸漸的又泄了,他有些侷促不安的看看盧敏,又求助的看看劉修。
劉修視若未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說道:“百姓們知道不知道也許並不重要,但是……先生應該知道。”
盧敏疑的看了他一眼,以爲他是在爲劉備開,心裡也有些不太高興,眉梢挑了挑,看劉修怎麼繼續解釋。
“先生,你對鮮卑人的況瞭解嗎?”劉修見盧敏沒當回事,又接著問了一句。
“我聽公孫瓚說過。”盧敏淡淡的說道,神態之間有些不奈煩,收拾了一下服,竟似要結束談話的意思。劉修暗自搖頭,裝作沒看見盧敏的示意,接著說道:“公孫瓚對胡人的事的確瞭解得很多,但那是遼西,而這裡是涿郡。涿郡的人沒有見過胡人來侵,所以他們對備戰沒有興趣,先生是主事之人,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他們恐怕是不太可能相信的。”
盧敏皺起了眉頭,神爲之一整,臉上出一愧,他重新打量了劉修一眼,沉片刻:“德然,你說得對,是我想當然了。”他停了片刻,又說道:“那依你看來,我們應該去邊境看一看?”
“事非親見,不能稱爲知理。也許當他們親眼看到了胡人的兇殘,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推三阻四了。又或者刺史大人行安之策,也是有他的考慮。”
盧敏微微頜首表示贊同,他擡起頭讚賞的看了劉修一點,笑道:“現在想起來,倒是我莽撞了。那好,明天我再去向刺史大人和太守大人進言,親到邊境去一趟。上郡就有胡市,胡人甚多,我先到那裡看看,也許能瞭解到一些有用的況。”
劉修也笑了:“先生所言甚是。”
盧敏呵呵一笑:“你們也收拾一下,到時候和我一起去吧。”他想了想,又說道:“姑娘就在隔壁,隨帶有莊裡的勇士,你去問問看,如果方便的話,就一起去。”
劉修有些爲難,不過還是應了下來,既然知道嬙不是自己心儀的子,現在又是一條戰壕裡的,這疙瘩遲早得解開。
盧敏對下一步行有了計劃,心好多了,難得問起了劉修和劉備的學業,說起來他們拜在盧植門下這麼多天了,這還是盧敏第一次行使自己的職責。劉備原本是準備了的,只是到了桃谷之後,跟著公孫瓚和宗兩個騎馬箭玩得開心,早把做的功課忘得一乾二淨,盧敏提了幾個問題,他都回答得結結的,反倒是劉修這些天真的下了功夫,雖然說不上有多高深,但就《論語》和《孝經》的容還是的,不僅盧敏提的幾個問題他回答得非常妥,還就此問了盧敏兩個問題。
問題當然都比較簡單,但是足以讓盧敏知道他的態度是認真的。
盧敏十分高興,含笑解答了劉修的問題,最後勉勵道:“德然啊,你雖然年紀大了些,底子不算好,但是隻要用心去學,總會有所進步。書讀好了,還怕沒有仕的機會嗎,可不勉與?”
劉修及時的表示謝:“修愚鈍,只能下些笨功夫,取笨鳥先飛,以勤補拙,還先生多多教誨。”
“不要擔心,夫子還說‘柴也愚,參也魯’,可是最後能傳其業的幾個弟子之中,被夫子評爲魯鈍的曾子就也非常高啊。”盧敏親切的安道:“只要用功,總會有進步的。”
劉修見盧敏這麼真誠的鼓勵他,當然非常高興,這說明盧敏真的有點把他當可以傳道授業的弟子看了。
這至是個好的開始。
師生三人又說了幾句學問,盧敏自己去室思考到上谷實地查看胡人的事,劉修和劉備退到外室,對面而坐。劉備幾次言又止,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喪氣的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帶來的那兩圈竹簡。
劉修起說了一聲:“玄德,我去隔壁找姑娘。”然後出了門,來到隔壁門前,衝著那兩個壯漢打了個招呼,很客氣的笑道:“奉先生之命,有事要與姑娘商議,還請二位通報一聲。”
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不敢怠慢,其中一個點了點頭道:“請稍候。”轉進了門,時間不長,他走了出來,面有些怪異的對劉修說道:“我家姑娘請你進去。”
劉修對他的臉裝作沒看見,在門口報了一聲:“姑娘,我是劉修,奉先生之命,有事與你商量。”然後進了門,拱著手,規規矩矩的站在門檻側。
嬙著臉,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還沒說話,先瞪了劉修一眼,一歪,出不屑的冷笑。對劉修不僅沒有好印象,甚至有些嫌惡,要不是盧敏讓他來的,本不想見他,哪怕武軍候走之前曾經暗示過招劉修莊爲賓客。
劉修窺阿楚在前,對無禮在後,覺得這個年輕人不但不是好人,而且是個比真小人還可惡的僞君子,在人前裝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實際上卻是個冠禽。
自顧往主席上一坐,也不請劉修座,沉默的等候著。
劉修乾咳了一聲,把盧敏的意思說了一遍。嬙聽了,倒也不敢大意,沉思了片刻道:“我知道了,既然先生有這個打算,我自然奉陪。”
劉修見冷漠依舊,猶豫了一下,躬說道:“姑娘,上次手,我也不知道你是個子,一時急無狀,有失禮之,還請姑娘見諒。”
“豈敢。”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件嬙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緒,語帶譏諷的斥道:“是我技不如人,自取其辱,怎麼敢責怪足下。涿縣比桃谷繁華數倍,足下想必事務繁忙,妾不敢打擾,足下請自便吧。”
劉修施了一禮,從從容容的退了出去,心裡卻翻了個白眼。他當然知道不可能靠一兩句話輕易的就把仇解了,他要做的只是表示一下自己的態度,對嬙的態度並不怎麼放在心上,聖人說過,唯子與小人難養也,自己還做出了那樣的事,雖然是無心的,可是對方卻未必這麼看,有點脾氣也是在所難免。與一個子治氣,不僅於事無補,反倒顯得自己小肚腸,這種事劉修是不會做的。
嬙見劉修就這麼退了出去,不由得更加惱火,一想到這人對阿楚做了那樣的事,對自己又是那麼無禮,自己卻不能拿他怎麼樣,今後還要和這人一起不短的時間,心裡便有些無名火起,恨不得現在就追上去再揍劉修一頓。
“姊姊,你這是怎麼了?”張飛從門外探進頭來,一看嬙的臉,有些茫然的了腦袋,然後一脯,大大咧咧的說道:“誰惹你了?告訴我,我替你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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