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

“嗯？”

陸知喬愣了愣，原想著套話，卻沒想到就這樣被“表白”。眼尾烏黑的淚痣頓時生起來，不揚起角：“你不覺得媽媽有時候很兇？”

“嗯，兇。”孩子不假思索地答。

陸知喬有些張，沒話。

過了會兒，陸葳歪著頭，的眼簾垂下去，聲音突然變許多，“但是我委屈的時候，你會站在我這邊。”

空氣倏然安靜了。

魚缸裏的三條金魚追逐嬉戲著，歡快地吐出一串串泡泡，擺的魚尾在水中盛開，像一朵朵綺麗的花，忽而與水草纏繞，忽而與沙石撞，力旺盛。

陸知喬了濃睫，鼻子莫名有點酸，側頭用臉住兒的額頭，閉上眼。

知曉了，其實一直被人著，甚至沒有想過能從兒裏也聽到“”這個字。以為，這麽多年自己緒消沉，形同機械，至多得到孩子的服從與恐懼。

原來在兒眼裏，是個孩子的母親。

多麽大的驚喜。

雖然是姑姑，但多年來早已將孩子視作親生兒。濃於水，孩子喊了十二年的媽媽，一想到將來可能不會再喊了，的心就酸溜溜的，難過，舍不得。

“媽媽”懷裏人突然出聲。

“嗯？”

“你祁老師麽？”

陸知喬子微僵，直白道：“。”

“那你為什麽不把哄回來？”

“”

“媽媽？”

陸知喬猛然睜開眼睛，視線裏映兒不滿的臉，一時心思複雜，輕咳兩聲：“你孩子家家的，別管這麽多。”

陸葳一撇，從懷裏掙出來，不服氣道：“要是我跟祁老師同時掉進水裏，你先救誰啊？好隻能救一個。”

愣住，腦中有閃電劃過。

這話直白問出來是“無理取鬧”，若是換個方式，像那和祁言吵架一樣出來，便是直擊兩人問題的要害。

最傷祁言心的抉擇。

陸知喬心頭一，笑了笑，迎上兒的目，坦然道：“媽媽不會遊泳，誰都救不了，但是我也不會在你們之間做選擇，你們對我來一樣重要，我更不忍心看著你們在水裏，所以我選擇自己也跳下去。”

救不了，共存亡，三人一。

姑娘張大了，半晌沒出聲。自以為絕妙的問題，一點沒難住母親，反而得到了新奇的答案。

那瞬間，心裏有暖乎乎的熱流淌過，不知道是什麽。

“祁老師會遊泳，我有遊泳圈，也會，如果你跳下來，我們就一起拉你上岸，這樣就都被救了啊~”兩手一攤，得意地揚了揚眉。

陸知喬笑著了下的臉：“玩兒腦筋急轉彎呢。”

六月底，氣愈熱，樹上的蟬得歡快。

期末考試過後，整個學年在蟬鳴聲中收尾，學生們即將迎來長達兩個月的暑假。

今是開家長會的日子。

年年有家長會，年年都一樣，但對祁言來，這是的最後一個家長會了。已經拿到教育局人事科的解聘書，等結束後就送去給校長蓋公|章，再送回教育局，拿自己的檔案。

然後，四年教師生涯就此結束。

沒有什麽想的，亦沒有什麽要留念的，甚至沒跟學生講這件事，想安安靜靜地離開。

今也不過是眾多平常日子中普通的一。

下午三點左右，家長們陸陸續續來了，簽到，領績單，隨意找座位，祁言站在講臺邊，麵無表地看著初一（）班教室，眼底沒有毫溫度。

“祁老師啊，我想跟你反映個事誒”一中年男人走到麵前。

“什麽？”

男人拍了拍手上的績單，皺著張臉：“我家蔡文怎麽老是坐最後一排嘞？他又不是很高，怎麽這樣嘞？”

祁言瞥了他一眼，眸沉靜，聲音清冷如冰：“座位安排取決於期中考試的排名，名次靠前，可以優先挑選座位，建議您先看一下自己孩子的績。”

“我知道嘞，但是這不就死循環嗎，坐後麵就容易跟壞伴，講話開差，你老師也管不到，那就肯定考不好嘞，下次還是要坐後麵，難道就讓我兒子坐三年後麵？”

祁言微蹙起眉，懶得理。

聽不懂人話。

走廊外傳來沉穩有力的高跟鞋聲，踏了進來。

一悉的冷香飄鼻間，像冰涼的柑橘，像沉厚的檀木，冷得雲淡風輕。

抬眼，轉頭。

作者有話要：　　言言：嗬，我老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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