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趙府。
有一架馬車徐徐行來,馬匹頗顯神駿,通褐,而后方的車廂,裝飾看似樸素,但也不掩致。
駕馬的人,面容木訥,神冰冷,雖只坐在那里,看不出高幾何,但上半截子,卻也顯得魁梧壯碩。
“來者可是十三先生?”門前的守衛,忙是迎上前來。
“正是。”乾聲音沉悶。
“大人久候多時。”
那守衛忙是在前引路。
乾下了車,殷明卻也提著椅下來。
旋即才見莊冥,徐徐從馬車里下來,坐上了椅。
趙府的下人,將馬車牽走。
而乾跟隨在一旁,殷明則推著莊冥的椅,往中而去。
——
才過照壁,走廊之間,便見一人。
這是一位老者,神肅然,赫然便是趙大人。
“莊冥。”
“趙大人好。”
“你與我說實話……”趙大人走近前來,低聲音,咬著牙,道:“是不是你干的?”
“趙大人此言何意?”莊冥含笑道。
“老夫明白了。”
趙大人微微閉目,深吸口氣,平復了下浮的心緒,他見莊冥沒有否認,也沒有出訝異而詢問的神,心中便已知曉,此事與莊冥定然不了干系。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呵呵,莊某一向謹慎,但迫不得已時,總也會膽大一些,咱們已相識五年多,您老應該清楚的。”
“這些士兵以及匠人,雖是陳王的人,但全是在府名下,你這是公然挑釁府!”趙大人低聲咬牙道:“莊冥,你決意要公然與王爺對抗,可你不要忘了,你只是區區商賈,若在民間,還算有些勢力,但又有什麼資格與這功勛顯赫,高居朝堂的王爺抗衡?”
“趙大人所言,莊某不大理解,何謂挑釁府,挑釁王爺?”莊冥輕笑了聲,說道:“雖然不大理解,不過許多事,道理是相通的,有些人平常雖是平和的行事作風,若是被急了,也未必不會行蠻力,走下策的。”
“此事老夫管不得,也不敢管。”趙大人輕嘆了聲,道:“你若手腳干凈也罷了,偏偏還敢留下線索,更主來報案,讓他將你和此事聯系起來,簡直是自掘墳墓……你可知道,事已至此,老夫對于此事,已無能為力了。”
“今日不勞煩趙大人。”莊冥輕笑道:“何況,趙大人請我來,想必也不只是為了說這些話。”
“今日邀你來的,不是老夫。”趙大人說道:“是王爺借老夫之名,邀你過府,關于這一點,想必也瞞不過你。”
“那王爺何在?”莊冥問道。
“后院。”趙大人說道:“你好自為之。”
“趙大人放心,今日之后,暫時會平穩些時日。”莊冥停頓了一下,又道:“我不慌,您也莫要慌,按兵不即可……莊氏商行即便要垮,也不會扯下您老,而您老不要自陣腳,將我打落深淵便是。”
“希如此。”趙大人這般說了聲,又停頓了下,道:“老夫知道你言外之意,對此,你大可放心……雖說兩次都是王爺借老夫之名設宴,但老夫一直以來,都沒有真正臣服于他,而他同樣信不過老夫,老夫這邊,許多事,你都不必擔憂。”
“多謝趙大人。”
“一條繩上的螞蚱,談什麼謝?”趙大人苦笑了聲,道:“近兩日來,總有些上了賊船,如今船要沉了,老夫也快淹死的錯覺。”
“我莊冥這艘船,便是沉到底,上面一截,也還是在水面上的。”莊冥淡然笑道:“今日之后,大事平穩,您老也能松一口氣了。”
“你倒是樂觀。”趙大人嘆道:“王爺奉命而來,你竟然用武力,強行破壞他的大事,他對你恨之骨,老夫怕你今日都走不出這里。”
“大人拭目以待。”
莊冥微微一笑,又拱手施禮道:“您老準備好下令,解封我莊氏商行在城的店鋪和倉庫罷。”
——
后院。
殷明推著莊冥,徐徐而行。
有家丁領路,有侍行走。
顯得頗為安靜,一切如常,與莊冥往常來此,似乎并不一樣。
但他仍是到了一縷若有若無的殺機。
莊冥輕笑了聲,手袖中,輕輕著龍的頭頂。
以龍之應,他在四周應到許多氣息。
這些氣息,不是眼前所見的家丁和侍,而是伏起來,藏在各的侍衛,氣均是頗為強盛。
約有近百人!
“陳王來到淮安,邊護衛不多,大多都在今日被我伏殺,但此地又有上百侍衛,且氣綿長,暗藏殺機,也是軍中銳。”
莊冥暗道:“他的底,多在東勝王朝的北部,在京城也頗有底氣,但是淮安境,他想要短期調集兵,想必是調了鎮南軍。”
前頭有人領路。
乾走在前頭。
殷明推著椅。
到了前方,院前之地,兩側均有守衛,神肅然,手阻攔。
“王爺只邀見莊氏商行十三先生,閑雜人等不得。”
“閑雜人等……”
莊冥輕笑了聲,深深看了那護衛一眼。
膽敢將兩位武道宗師級數的強者視為閑雜人等,這兩位的膽子,也著實不小。
不過這兩名護衛,赫然也是凝就了勁力的,武藝可算登堂室。
那護衛神如常,不卑不,道:“王爺只邀先生一人而已,隨從護衛,不得。”
莊冥淡然道:“莊某雙不便,總也該有個人推我進去。”
這護衛點頭說道:“自有小人代勞。”
莊冥微微抬手,說道:“乾,殷明,你二人本事太高,王爺膽子不大,怕你們刺殺于他,也只能委屈你們兩位武道強者,在外等候了。”
兩側的護衛,均是出異,略有惱怒。
莊冥輕笑一聲,拍了拍雙,道:“走罷。”
放在以往,若乾和殷明被阻攔在外,他絕不會孤一人進去。
所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哪怕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會將自置于險地之間。
他創立莊氏商行的初心,便只是為了他豢養龍之事。
若因此涉險,而死道消,使龍消亡,才是本末倒置。
但這一次則不同。
龍已有強大的力量。
哪怕在武道宗師面前,也足以護持人的安全。
無論遇上什麼況,至也足以支撐到院外的乾和殷明來援。
一墻之隔,兩名護衛,對乾和殷明來說,本也就不過三五個呼吸之間而已。
——
院。
亭間。
有一人正看著池塘,隨著椅的靜,才緩緩轉頭,看向這里。
中年面貌,高冠蟒袍,神冰冷,他昂然而立,背負雙手,有一種居于高位,執掌大勢的威嚴,油然而生。
而在他周邊,赫然有著十六名兵護衛。
畢竟乾和殷明,可謂名聲顯赫。
尤其是經過這一次,陳王斷定,莊冥是調了兩位武道宗師,否則的話,憑借莊氏商行,斷然沒有這樣的力量,可以毀掉他在淮安的所有布置,殺盡他在淮安的麾下兵。
因此,此次對于這兩位武道宗師帶來的威脅,陳王還要比之前,更加重視。
“莊冥,你好大的膽子!”
陳王咬牙,毫不掩飾殺機,寒聲道:“東勝王朝,法紀之地,你敢伏殺府之人,毒殺軍中戰馬,劫掠府之,焚毀府之所,可知罪當如何?”
莊冥淡然說道:“據東勝王朝律法,此四罪皆為死罪,形同造反,只犯其一,便可判凌遲之刑,滅之九族。”
陳王往前一步,厲聲道:“既是如此……”
莊冥不待他說完,便開口截斷,道:“王爺,東勝王朝講究律法,凡事定罪,須人證證俱在,這當誅九族的大罪,可不是張口就來的……您這是要憑空栽贓,冤枉莊某麼?”
陳王驀然拂袖,喝道:“你敢說本王冤枉你?”
莊冥笑著說道:“難道王爺抓到了什麼罪證?是人證還是證?您要明察,興許有人是栽贓嫁禍,也說不定的。”
陳王握了拳。
栽贓嫁禍不錯。
但卻是他莊冥栽贓給了已經被殲滅的淮北盜匪。
這一句話,也是挑釁麼?
陳王眼帶霾,掃了院外一眼,方是繼續往前,來到莊冥面前,俯視下來,強忍著一拳打死這個年輕人的想法,冷聲道:“你以為事收了尾,不留證據,便可以為所為麼?這些年來你在淮安十六府作威作福慣了,真以為如今的淮安,還是之前的淮安麼?如今本王才是淮安最大的王法,可不是那群你賄賂的混賬!”
莊冥笑著說道:“這麼說來,王爺是要收集證據,將我誅滅麼?”
陳王厲聲道:“何須證據?只要繼續查封你莊氏商行,你每日折損,撐不了多久,至于你……又算得了什麼?”
莊冥輕聲說道:“莊氏商行何日崩潰,誰也不知,只不過,在此之前,我相信王爺在淮安境,什麼事都做不了。”
他拍了拍雙,輕笑著說道:“俗話說,強龍不地頭蛇,既然王爺這條過江龍,偏要地頭蛇,那就讓地頭蛇舒展一下筋骨,看看過江龍不得住。”
陳王緩緩說道:“你真以為本王只能跟你耗下去?”
莊冥眉頭一挑,似笑非笑。
——
“你既然能夠查到本王在淮安十六府的真正意圖,便該知曉,本王所為,皆是圣命!”
“你壞的不是本王的事,而是皇上的大事!”
“本王真要殺你,本不必什麼人證證!”
“便是朝堂上那些老鬼真的興風作浪,參本王一本,說本王在沒有證據之下有草菅人命之舉,皇上最多也就責罰幾句!”
“更何況……不過證據而已。”
陳王森然道:“你莊氏商行送到府,落在本王手中的幾個管事,就是人證!至于證,本王麾下,能夠造假的,也不是沒有!你在朝堂上沒有背景,本王真滅了你,以偽造證據來定罪,沒有人會為你出頭,你死之后,也沒有人會為你翻案!”
莊冥點點頭,說道:“關于這點,莊某倒也清楚,畢竟王爺如日中天,在淮安十六府權勢最高,實則也是一手遮天。”
陳王角勾起一抹嘲諷,說道:“所以,你明知如此,還敢找死?明知自尋死路,還敢來這里赴死?”
莊冥吐出口氣,輕聲道:“因為我斷定,只要你看了我的這些東西,便沒有膽量對我手。”
說完之后,才見莊冥手懷,取出了三張紙,上面寫滿了文字。
他遞了過去。
陳王接了過來。
然后面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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