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然一聽真要捉妖，心中立刻忐忑起來，旋即又為激所代替，渾熱上涌，娘咧，無論如何，能夠親眼見到妖怪，嗯，還是參與捉妖，這輩子沒白活了！又看著這株紅得發紫的奇花，問道：“這……莫非這株奇花便是花妖？嘖嘖，難怪如此模樣……”

卓騰翼笑了：“這花哪里是什麼妖？也不瞞你，這可是寶貝！紫府朱果聽說過麼？奇珍榜上列名第十七位，最差的九品紫府朱果，一枚下去便可祛病，功效立竿見影。這株是三品，可增功力十年，天下間難得一見！若是有幸到一品的，服下去后立結金丹！”

趙然呆了呆，立時大悔，心道當日怎麼就沒摘走呢，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啊！

只聽卓騰翼又道：“師侄，后悔當日沒摘走這紫府朱果？沒貪這便宜就對了，你非修道之人，若是擅自服用紫府朱果，絕對死路一條。”

趙然頓時釋然，嘿嘿笑道：“卓師叔見笑了，難怪當日我看著這朱果心中發呢……”m.166xs.cc

卓騰翼又笑：“那倒不是果子的問題，是妖的問題。再教你個乖，但凡天才地寶出世，必有妖相護，若是貿貿然取寶，當心先送了自家命。”見趙然有些慌的抬頭四顧，寬道：“別怕，適才我已看了，那妖不在左近，或是出去覓食也未可知。閑話休提，快去置換了陣法才好。”

趙然不敢多言，將腳下一堆零七八碎的件拾起來，挨個更換酒甕。一枚刻著繁復云紋的金錁子換了放置金錠的酒甕，一段三寸的烏黑木換了干草，一個細挑的凈瓶換了水甕，將一張韻著紅的網埋在裝了薪碳的火甕，用一方黃印替了土甕。此外，銅鏡、風鈴和木劍也依次更換了卓騰翼給的同樣件，這些件上都鏤有云紋，趙然倉促間看了幾段，倒讓他記了不。但沒有對照和釋義，記下來又有什麼意義？趙然也管不了那麼多，總之記下來再說。

更換完畢，他退出圈外，凝神觀瞧這后園中的氣機，看了片刻，又自作主張，上前挪了銅鏡和桃木劍的位置——銅鏡掛在了更高的樹枝上，桃木劍所的地方則向水池邊又挪了三寸。

卓騰翼看了看兄長，卓騰云凝目端詳片刻，點了點頭，但向趙然時又輕輕搖了搖頭。

趙然赧然道：“大卓師叔勿怪，是否師侄布設有甚不妥之？”

卓騰翼拍了拍趙然肩膀，示意無事，將手中的羅盤遞給趙然：“以前使過陣法麼？”

趙然接過羅盤道：“不曾使過，卻不知該如何運用？”

卓騰翼道：“妖進此陣后，便即啟大陣，將其困在陣中，妖向哪一方逃竄，你便啟哪一方的法，將其阻攔下來，勿使逃，剩下的給我們便是。”

說完，卓騰翼又開始教趙然使用羅盤的方法。羅盤是啟陣法的中樞，一套陣盤除了布設各鎮眼的法外，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羅盤。煉制布陣法時，所有法都在羅盤上存了一分識念，羅盤可以通過法預留的識念控法的運轉，按照趙然的理解，羅盤就是碼鑰匙，所謂的識念就是碼，而法，則是控終端。

那麼應該如何控羅盤，“輸碼”呢？道行深厚之人可以直接以氣機調，道行不夠的，則可以通過念咒來實現。這便是陣法的厲害之——普通人也能使用法陣，當然效果肯定沒那麼好。

卓氏二道都是眼看要突破三品黃冠境界、進四品法師的人，道行和道都不弱。但他們更注重本的修煉，并不于陣法，且控陣法很是分神，難以集中力斗法。趙然自己不知道，他所布設的這套大陣雖然法材料完全不對，甚至連羅盤都沒有，但布設的方位和方法卻已令卓氏二道刮目相看了，尤其是趙然隨后自行所做的調整，更令為兄長的卓騰云吃驚不已。

卓騰翼教了趙然幾句咒法口訣，見趙然學得極快，信心更添三分，趙然自家卻沒什麼信心，反反復復念誦口訣，心里七上八下不停打鼓。

趙然俗人一個，得很快，卓騰云和卓騰翼尚未到達辟谷的境界，同樣需要填肚子。羅家大小數十口人都離開了宅院，沒人使喚，趙然便覷空跑了趟羅家宅院的后廚，匆忙找了些吃食出來，和大卓、小卓師叔吃了。

大卓師叔卓騰云藏于一棵銀杏下，也不知使的什麼方法，眨眼間便消了影，以趙然的眼力，瞪大了眼珠子愣是沒看到。小卓師叔則提著趙然往上一縱，躍至水池旁的涼亭之上，伏于八角琉璃頂間。

等候妖的過程是枯燥的，閑來無事，趙然便小聲向旁邊的卓騰翼詢問這妖的來歷。

卓騰翼要讓趙然幫忙運使陣法，自是不會瞞，他本來就準備向趙然詳細分說的，當即道：“這妖乃是貍鼠，也不知修了多歲月，一皮堅如鐵，最是能抗重擊。這還不是它的命修手段，它的厲害之在于以魂魄為食，無論人畜都可吸攝，攝來之后壯其神……你初時曾言，這羅施主庶孫夢囈之后暴斃，我與兄長便覺當為此妖無誤了。”

趙然嘖嘖稱奇：“原來是頭千年鼠妖！”

卓騰翼一笑：“哪里可能是千年鼠妖，若此妖真修了千年，那我與兄長早就化為灰灰了。別說千年，即便是個百年氣候的妖，一旦開智，便不是常人所能對付得了的，非得請金丹法師出山才可收拾。”他口中的“常人”自然是指“普通的修道人”，于趙然而言仍非“常人”。

“小卓師叔，你說的‘開智’是什麼意思？是說開啟靈智麼？這鼠妖都能修煉了，難道還沒開智？”

“妖所出，各有因緣，有生而為妖者，有誤食靈寶仙草者，有師才者，日月聚化者……凡此種種，不一而足。與人不同，妖就算修道，初始都無靈智，行事渾渾噩噩，依靠本能而為，只有到了開啟靈智之后，才會如人一般，能思慮、會蹈矩、知進退、明果，我道門稱之為‘靈妖’。這個過程一般需要數十年乃至上百年，各依骨不定。妖修靈妖之后，本事極大，非是易與的。”

趙然聽得迷，神往道：“這樣的妖怪，不知斗法之時，是個怎樣的景象！小卓師叔你們經常要與妖怪斗法罷，下回能不能帶上師侄？師侄好奇得。”

“修到了靈妖境界，便大多能知進退了，很愿意招惹人世，否則我道門替天行道，全力剿上門去，它便要落個丹隕道消的結局。甚或有些靈妖天生與人親近，反會做些與人為善的事。故此道門并不會如你所想那般，天介的除妖斗法。不過也有那天殘苛的，就算開啟靈智，依然為禍世間，遇到這樣的靈妖，我道門便要全力清除，絕不姑息。這樣的斗法，就算我與兄長，也只能在旁相助，不能真正上場，因此也非是你能旁觀的，便莫要奢了。”

趙然很是憾，但又不甘心，便道：“那就不看與靈妖斗法了，小卓師叔下回清除普通妖時，記得帶上我？”

卓騰翼又笑了：“就算一般的妖，也不是想出手就能出手的。大部分妖就算沒有開啟靈智，也不會殘害人世，它自修它的道，也不礙著誰，道門當然不去管它。總之就是一句話，你不犯我，我便不去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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