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都沒想到夜翎會衝進來，急忙跳下地，扶住夜翎問：“你進來幹什麼……覺怎樣？”

夜翎沉默片刻，答道：“沒什麼，只是不能變回人形，似有什麼阻礙。”

秦弈聽聲音沒什麼異常，心中也略安了一些。想來之前妖怪們在這陣中大打出手都沒什麼覺，應該確實不像那個取丹版本的煉妖陣一樣痛苦，多半隻是把妖怪們坑死之後取髓？

但若是如此，羣妖追上來怎麼對付？

秦弈目落在石碑上，仔細打量。

“煉人養己，全九篇，僅餘二篇。”

第一篇講的就是怎麼佈置煉妖取丹的陣法，篇中強調，常人用殺死妖怪取丹的方式，其實喪失了妖丹部分生命華，誠爲可惜。當用生取之法，將妖怪至陣中，使妖丹生生剝離。倒是沒說怎麼拐的方法，看來東華子那個化妖瘴是另外的手段。

但是這一篇，那字裡行間的殘忍與惡意就已深骨髓，秦弈看得都渾發冷，夜翎的蛇軀不住抖，彷彿回憶起了極其痛苦的往事。

第二篇講的是提煉妖華的陣法，也就是眼下這個陣法。需要大量的妖，一池妖或許才能提煉一滴妖華，所以需要殺千上萬的妖。培育妖蓮只用提煉後的就行，真正的華用以給自己豢養的妖吸收化用，如人之淬鍛之法。篇中特別強調，若有上古異種，如朱雀、玄武、乘黃……螣蛇等，取其脈之，往往妙用無窮。

最後說，憾得到此法只餘二篇，剩下七篇不知何等高妙云云……

秦弈知道桃子爲什麼會飛向夜翎了，想必此地主人發現了有螣蛇在此，想要煉！

夜翎抖著軀，連眼睛都紅了。

一種極致憤怒的覺從心中涌起，泛過脈，似乎都在燃燒沸騰，想殺人。

秦弈也看得心涼。這特麼……本來還以爲是什麼居高士，這不問青紅皁白就要把人煉死是個什麼鬼高士，分明是個惡毒自利的混蛋吧！

流蘇忽然道：“這法訣裡面有後門。”

“嗯？”秦弈一愣。

“這陣是含有法訣在的。一旦練了這種法門，當你功築道胎，就會反被煉死，道胎被此人取走。注意這是煉人養己，不是煉妖養己，本針對的還是人，東華子若是不被李青麟所殺，繼續這麼下去也是自尋死路。後面篇章無論是否缺失，也是不能展現出來的，因爲那全是煉人之。”

秦弈長長吁了口氣，本來覺得東華子已經是個很惡毒的人了，沒想到與此間主人比起來，簡直算是純潔小萌新。怪不得哪有人這麼大方地把自己的法門隨便刻在外面讓你學，那分明就不懷好意！

這人才是一切的罪魁，南離之事說他是幕後黑手都不過分了，如今還想煉死夜翎！

秦弈心中也涌起了惡意，你想煉死夜翎，那就別怪我們坑你了……

他在石碑上再度掃了一遍，記住了某個關鍵點，便一棒把碑敲得碎：“不能留它再坑人。”

夜翎低聲道：“謝謝哥哥。”

“想報復嗎？”秦弈低聲問。

夜翎豁然轉頭，眼中是秦弈從所未見的兇戾：“我要殺了他！”

“打不過的。”秦弈轉頭看了看後羣妖追來的煙塵。

看碑文時間其實很短，也就幾個呼吸，可妖怪們已經距離很近了。他急促道：“去取了蓮，有機會的話連底下的都取走，然後跑，跑出這個區域躲起來，這便是最好的報復。這裡我來理。”

夜翎怔了怔：“哥哥你……”

“我調陣法，你在這裡反而不便，去吧。”

“那哥哥小心。”夜翎一咬牙，飛速轉沒潭之中。

摧毀石碑之前，秦弈已經在篇中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

他好歹也是一直在學佈陣的，對要點掌握得非常快。

“吼！”一隻妖虎已經追到近，帶著獵食的興與猙獰，直撲秦弈的後頸。

秦弈恍若不覺，手進了巨樹底部的樹裡，找到了一個陣石核心。

“咯吱”一響，大陣上如同人經絡的陣紋忽然有了點凸起的意味。

那妖虎剛剛近，興之便僵在了臉上，繼而軀頓止，神變得極爲痛苦。

秦弈緩緩站起來，從妖虎往後，數之不盡的妖怪全部在地上打滾，痛苦哀嚎。

那桃子不過是外，並不是陣法本的東西，而是此間主人另外做來配套使用的。陣法本就有某種限制妖怪的手段，連第一篇的取丹之陣都有這效果，第二篇不可能沒有。佈陣者只是爲了讓他們自相殘殺之中戰沸騰，能促進華的提取祭煉，便刻意關閉了這部分作用，以桃子迷失心智的作用來取代。

秦弈自然可以開啓這部分作用。

他拎起狼牙棒，看著漫山遍野哀嚎的妖怪。

這種萬衆哀嚎的場面很讓人容，可秦弈此時卻發現自己沒有興起毫同心。

這些妖怪不是夜翎，他們見到人類的第一反應是吃，自己的速度可不怎樣，要不是被夜翎帶著跑，早都被它們圍上吃得骨頭都不剩了。

真如明河所言，非我族類，沒什麼可同的。還不如趕過去看看夜翎怎麼回事，按理不是該取了東西就跑的嗎，怎麼好幾息了還沒點反應？

他飛速趕到坡下，一眼看去潭中間長著的蓮已經不見了，多半已被夜翎取走。但此時的潭裡捲起了一個漩渦，似有龍之聲傳來，伴隨著夜翎的痛哼。

潭下有守護！夜翎取蓮之時被襲擊，拖下去了！

秦弈暗罵自己大意，只以爲外面有妖，這潭水風平浪靜沒什麼，想不到還有守護在底下……

這回糟了，這忙怎麼幫？潭是黑的，粘稠沉重，自己跳下去也是瞎子一個，什麼都別想看見，作多半也是滯無比，下去不是添的嗎？

流蘇道：“下面是蛟，應該是此間主人豢養之，收集的就是爲了養它的。”

“什麼等級？”

“化形巔峰，即將突破，這是能和明河一戰的實力，夜翎遠遠不是對手，大概只能靠速度艱難求存……”

秦弈頓足，衝著潭水大喊：“夜翎引它上來，我還能幫上忙。”

只能看見潭旋渦卷，依稀可以聽見下方有激烈鋒的聲音，帶得鮮漫天，粘稠的竟然捲起了“嘩啦啦”的清澈聲。夜翎渾浴地隨著旋渦衝了上來，同時有一個的龍頭跟上，似有什麼吸力，夜翎不開，又墜了回去。

秦弈狼牙棒纔剛舉起來呢，一龍一蛇又糾纏回去了。

他沒法子可想，只能舉著狼牙棒等著，指下次龍頭再冒出來的時候就直接一棒。

正自焦躁，卻忽然到天上有什麼東西飛了過來。

擡頭一看，桃子。

這桃子怎麼回事兒？

“別管怎麼回事，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流蘇急促道：“我傳你一篇清心訣，可避免被這桃子影響心智，之後就靠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