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重重地嘆出一口氣，一時間，他真的到有些無力。

何教授道:“許啊，你這一次其實真的是運氣。我不是說你是靠運氣治好這個病人，而是你幸運地遇上了一個善良的患者家屬，還有愿意支持你的中醫和肯擔責任的領導。”

何教授無奈地笑了笑:“許，有些時候，你真的不能低估人心的險惡。尤其是在醫院久了，見到的壞人太多了。”

“中醫還好一些，基本沒什麼人鬧中醫。但是西醫那邊，真的被鬧過很多次。有些人就是故意瓷醫院，瓷醫生。”

“就像這個患者，如果老婆心狠一些。現在況是好轉了吧，但如果接下來的幾劑藥，要是不用了，患者的況肯定會繼續惡化下去的。”

“這時候，要是去舉報你用藥，或者去法院起訴你，你的麻煩就大了，醫院的麻煩也大了，你不要以為這樣的事不會發生。人心，有的時候是很惡的。”

許皺起了眉。

他曾經在系統時空的農村行醫許多年，他從未出過縣城。可能他去的年代比較早吧，農民的心思還不至于那麼壞。

那個年代的農民也沒什麼文化，也沒有法律知識，也不知道藥典規定，更不知道還能通過起訴來整這些費心救他們的醫生。

而且還有李老在縣里那麼多年救死扶傷的名聲在，許又是他的弟子。許也救了很多人，他們院長也愿意保他，為他擔責。在他們縣里，還真沒幾個人能許的。

所以許在那個時空，行醫很多年，倒還真沒怎麼遇到醫鬧。

只是現在不一樣了，人心已經變了。許也不是之前那個份了。

……

許眉頭鎖著，微微嘆了一聲，他道:“我就是想治病救人，為什麼就這麼難啊。”

何教授也嘆息一聲，充滿了無奈，他道:“許，其實有件事，我騙了你。”

“什麼？”許問。

何教授道:“就是你上次救治那個心衰患者的方子，雖然我勸服了你們醫院領導保你，但是醫療鑒定這關，我們都不確定能不能過。”

許微微一怔。

何教授苦笑道:“如果你開的附子，是先煎了一個小時之后，才給他用的，那有我們給你做保，為你證明，也許這關你能過。”

“可你偏偏又是武火急煎，隨煎隨服，這時候正是附子毒分解的高峰期。雖然李老說急救心衰垂危病人，附子之毒正是其靈丹妙藥，是其起死回生的關鍵。”

“可是藥理檢測，不管怎麼檢，附子在那個時候的毒素都是很強的。現代醫學也沒證明附子的毒素對急救心衰患者有用。”

“雖然李老早已用他的經驗證明了這一點，但只要現代醫學不認可，一切都白搭。中藥的解釋權，并不在中醫手上。”

許的眉頭地鎖在了一起。

何教授道:“這件事之后，你被開除了，醫院的責任反而小了很多，畢竟你是在醫院外面行醫的。你又沒在醫院，又沒掛號，又沒在醫院藥房拿藥，醫院本不知。”

“所以你被開除之后，醫院就消停了。其實現在想想，你被開除也是件好事。如果你不走，那就勢必要進行檢測，結果八是我預測的那樣。”

“那時候的你，才真完了，你甚至會被吊銷執照，終醫。至現在，醫院領導看在我的面子上，并沒有把你的事錄檔案，你的執照也保住了。你現在是干凈的。”

許看著地面，茫然地失了神。

過了好一會，他才漸漸恢復過來，他扭頭問:“那……那姚柄他們家……”

何教授一時間也沉默了。

許又問:“姚柄他們家怎麼樣了？”

何教授眉頭皺的很，他微微搖了搖頭:“他們家……最后賠了不錢，私了了。但是壞名聲也傳出去了，生意差了很多。”

許臉頓時一白，他本來是想著自己被開除，去承擔所有的責任，他想把這件事全都承擔下來的。可沒想到那家人還是不肯罷休，姚柄他們家最終還是被他給連累了。

許一時間臉變得很難看，他聲音都有些發:“是我害了他們……是我害了他們家……”

何教授長嘆一聲，他說:“許，其實你沒錯，你是一個真正的好醫生。錯的是這個世道！如果你不是一個中醫，而是一個西醫，結果或許會好很多吧，至有解釋的機會。”

許發現自己的雙手有些，他慢慢捂上了自己的臉，他說:“可是……姚柄他們家終究被我害了……是我對不起他們……”

何教授手拍了拍許的肩膀，他說:“雖然他們診所因為這事兒影響很大，但在這半年里，我每個星期都會用休息時間去坐診一天。半年下來，他們診所生意好多了。”

“老師……”許的聲音再度了一下。

不是許心理脆弱，但是在這一刻，他真的很想哭。

何教授再度拍了拍許的肩膀，他寬道:“沒事兒，姚柄也是我的學生。你們本來也沒做錯什麼，做老師的，能幫你們一些，我也是高興的。”

萬千的激和話語全都堵在口，竟讓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何教授道:“許，剛過來的時候，我跟你做了約定。如果你能證明你現在的醫不錯，我就不讓你跟我去省中醫院了。”

“現在看來，你的醫真的很好，好的超出了我的預料。按理來說，我是應該不你回去的。但是……這次我要食言了。”

許看著何教授，神怔怔。

何教授也看著許:“你越是優秀，就會越大膽，就越容易出事。待在我邊，有我看著你，會好很多。”

“省中醫院究竟是三甲醫院，行事也都有規章制度，并不是你想怎麼來，就可以怎麼來的。而且一旦有什麼事兒，大醫院也能護得住你，不像這種民間小診所，本無能為力。”

何教授認真道:“許，你是一個極好的醫生，甚至可以說是中醫未來的希。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出事，更不愿意看到你被毀掉。”

“所以就算你不愿意，我也要這樣了。許，你就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我厚著臉皮請你跟我回省中醫院，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