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聞言想了一想，他道:“我們探討探討也好，患者也能更放心些。”

患者夫婦都趕點頭。

“那就請賜教吧。”鐘華淡淡說道。

許道:“患者僅有咳嗽一癥，其余諸癥皆不明，也無證可辨，所以我尊前人經驗，唯憑脈辯證，經脈診之后辯證患者為水寒肺……”

許話還沒說完呢，徐原就忍不住打斷道:“水寒肺？”

鐘華也皺起了眉。

許話被打斷了，他也微微一滯:“沒錯。”

徐原嗤笑一聲:“水寒肺不都是咳痰清稀，息滿，甚至息不得平臥。患者分明是干咳無痰啊，哪來的水寒肺啊？如果水寒肺，咳痰哪兒去了？”

患者老婆一臉納悶地問:“咳嗽還能把這個寒氣咳出來啦？”

徐原道:“咳嗽呢，是人的自我保護，它見你里面有病了，就趕咳出病邪保護。水寒肺呢，一般都是一直有痰飲或者水腫的人，突寒邪，寒邪引水邪，寒水上逆，導致肺衛失宣。”

“人就趕咳嗽，想把水氣和寒氣都咳出來，那就健康了。所以水寒肺的病人一般都是有痰的，而且痰是清稀的，可能還會有泡沫，而且一般口不，舌苔白潤。”

“哦。”患者夫婦聽懂了，他們又看向許，想聽聽許怎麼說。

許則是對著徐原點點頭，稱贊道:“知識點掌握的不錯。”

徐原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我用你夸我？”

許也不在意，又道:“你怎麼知道他沒有咳出水氣來？”

屋幾人都是一愣。

曹德華提醒道:“許醫生，你……是不是說太快說岔了。”

徐原則立刻道:“屁，他就是不懂，他不僅不懂而且耳朵還不好，人家病人說了半天干咳無痰，他聽不見啊？”

許則道:“我看是你看不見吧，患者每次咳嗽之后，都有一個小作，你沒注意到嗎？”

“啊？”徐原頓時一愣。

曹德華和鐘華也是一怔。

連患者自己都有點懵:“我做什麼作了？”

患者老婆道:“還能什麼作咯，我每次都給你張餐巾紙眼淚的，我現在出門都必須要帶紙嘞。”

患者這才想起來:“哦，對對對。可是咳嗽咳出眼淚來，這不是很正常的嘛，說明我咳的厲害呀。”

他是覺得正常了，但是在這些中醫人耳朵里面聽起來就沒那麼尋常了。

所有人立刻都扭頭看向患者。

患者嚇一跳，這一嚇他又覺得嚨得不行，立刻又咳嗽起來了:“咳咳咳……咳咳咳……”

患者老婆練地從包里了一張餐巾紙出來，現在都把大包餐巾紙塞包里了，著方便量大還便宜。

患者接過餐巾紙眼淚，這一下子所有人都看見了。

鐘華拉住了患者的手，他觀察了一下患者的眼淚和患者的眼睛，眉頭皺了幾分。

他松開患者，問許:“若是水寒肺，咳嗽自然是可能把水寒以眼淚和鼻涕咳出，但里的痰肯定是大頭，為何他干咳無痰？”

許點點頭，又稱贊道:“真不愧是主任，一句話就點到了重點。”

鐘華也一臉別扭，他也想學徐原來一句‘我特麼用你夸我？’，但是出于主任的風度，他沒說出來。

但是鐘華的心里是真別扭，他還是第一次覺被人夸獎也是這麼別扭的一件事，什麼玩意兒嘛，真的是！

曹德華也有些哭笑不得，他對許這破習慣也很是無語。人家上門來找茬，你跟人家吵架翻臉，甚至打架，他都能理解，因為這是正常的嘛。

可是你夸什麼玩意兒呢？這什麼路數啊？曹德華又想起了上次他來找茬，許也是一邊夸他，一邊批評他，還一邊指導他。

難道是pua？

曹德華悚然一驚，看許的眼神都不對了，難道這小子要對老鐘用pua？我去，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曹德華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鐘華下心中的別扭，道:“你說你的，別扯開話題。”

許微微一笑，道:“為什麼沒從口出，那是因為肺有郁熱，此時寒邪，風寒束肺，也就是俗話說的寒包住了熱，寒熱郁遏，肺中的痰飲就無法出來了，反而旁出作眼淚或鼻涕。”

幾人都是一怔。

徐原狐疑道:“這也……太牽強了吧……”

許則是問鐘華:“聽說鐘主任之前也診過了？要不一起探討探討？”

鐘華微微一怔。

曹德華則是小心地看鐘華一眼，老鐘可沒瞧出病機所在呢。

鐘華神不變，淡淡地說:“我不是患者的主治醫生，來，小徐說說你的看法。”

曹德華眼神立刻變得不一樣了，我去，戰轉移啊。

徐原也是一愣，他不會呀，但是主任點他名了，他總不能直接說自己不會吧。尤其大仇人許就在眼前呢，他可不能慫。

徐原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他道:“嗯……患者干咳無痰，多半屬于燥咳，而傷于燥者，則燥以濡之，用溫潤濡養，滋潤燥的治療方式應該是沒有大錯的。”

“錯了。”許說了一聲。

“啊？”徐原一愣。

許指了指那一沓診治記錄，他道:“你沒看前醫的診治？用的也多是滋潤燥的藥，本無效。”

“啊？”徐原臉一下子就紅了，他還真沒看，前面顧著吵架了。

患者老婆立刻滿臉不高興了:“噢喲，我就說這種年輕醫生不負責任的啦，這都不好好看的，就知道讓我們做檢查，讓我們多花錢啦。”

徐原臉紅的更厲害了，他爭辯道:“那……那也有可能是方子或者用藥的劑量出現了問題。”

這話徐原說的自己都心虛，如果辯證對了，方子基本不會有大錯的，劑量上錯一點，也不至于一點效果都沒有，但是患者服用后卻本無效，甚至咳得更厲害。

鐘華幫徐原解圍，他沉聲道:“許醫生，還是說說你的依據吧？”

許道:“其實前面就想說清楚了，只是我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一聽這話，徐原氣的更懵了，合著是我自己坑自己唄！

鐘華面無表道:“許醫生就請賜教吧。”

許道:“我之前已經說了，患者無證可辨，我是憑脈辯證的。”

“脈象。”鐘華皺了眉，他也給患者診過脈，但是沒診出什麼來。

許點了點頭，道:“對，關鍵這患者的脈象也是極其難明，一片平和之脈。唯獨在其右寸之上，有病脈。”

鐘華也微微頷首，這一點他也察覺到了，他究竟是縣中醫院醫第一人，這點本事還是有的，只是他在右寸上也沒有診明白，所以他才吃不準。

許接著道:“患者右寸的脈象為浮大數，稍。”

這話一出，不懂中醫一臉茫然，懂中醫的人都聽懵了。

寸口脈上一共有三部，分別是寸關尺，右關指的是右手關部，就這一個部位，只能容納下一手指。

而許居然在這一個部位上診斷出了五種脈象，你特麼扯的吧？

鐘華都呆了。

曹德華則是開始懷疑起來，這是忽悠還是p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