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許充老前輩的派子，關鍵是他去的那個年代太早了。

他1978年就過去了，到現在足足四十年了。

當年那些頭小子，現在個頂個都是大專家了。劉明達那時候不也是個沒溜兒的小伙子麼，現在已經是名滿天下的大國手了。

從醫四十年啊，足夠改變大多數人的一生了。

他們這批頭小伙子，現在也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至于那些比他們年紀還大一些的師兄們，現在已經是七八十歲的老中醫了。

許認識的也絕不僅西苑醫院的那些醫生，許在那邊一待就是八年多，他也為了婦科名醫了。

中醫也有中醫的圈子，專家也有專家的圈子。許雖然醉心于學習，但與同行流，也是一種極好的學習方式。系統雖然限制許的行，但是與學習相關的，是不會限的。

所以八十年代初在北京城的那些中醫們，許還真都的，現在不人為大專家了，甚至還有些人為了國手級別的名醫了。

就像王仁德，剛進醫院的時候就是個好奇寶寶，不停地問為什麼，什麼東西都要問個為什麼，跟個杠似的。

帶他的那些老師都很煩他，也就是許比較有耐心，帶了他幾個月，也陪著這個家伙杠了幾個月。

然后這貨還很有探索神，剛進院不久他就覺得醫院食堂的燉不好吃，然后非要去廚房跟大廚討論燉的時候香料要怎麼加、多劑量，什麼時候放，要預先經過怎麼樣的加工炮制。

燉的那些香料，其實全是中藥。大廚說王仁德不懂廚藝，這貨居然說大廚不懂中醫。

你說杠不杠？

后來他還趁大廚燉的時候，自己往大鍋里面加了一大包他調好的中藥，然后……然后那鍋就沒法吃了，那味道……許現在還記憶猶新。

而食堂大廚也氣的拿著炒勺追著這坑貨打了好幾條街，那時候全院熱鬧的呀……

只是沒想到當年的小杠，現在也大專家了，還了自己同學的師爺。

想著想著，許就笑了，可是笑著笑著他又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們都不會記得自己。那麼多珍貴的回憶，只能自己一個人孤獨地咀嚼了。

“許，許……”

楊辰搖醒了陷回憶中的許。

“怎麼了？”許問。

楊辰反問:“你在想什麼呢？”

許搖搖頭:“沒什麼。”

楊辰問:“哎，你這段時間都去哪兒了？你現在在哪個醫院？”

許回道:“我沒在醫院。”

“那你去哪兒了？”

許道:“我……在一個私營的小診所里。”

“啊？”楊辰一怔，頓了一頓，他又問:“那你拜師了嗎？”

許搖頭笑了笑。

楊辰微微嘆了一聲，看著許的目充滿了同，這可是他們當年學校里最耀眼的存在啊。

可就是因為做錯一件事，不僅丟了工作，還淪落到這樣的地步，怕是連前途都毀了吧？

現在許連個師父都沒有，在小…診所能學到什麼啊？

連治個熱室，都被能人當神醫，他恐怕也只能在這樣的小縣城里混混日子了。

“當年的許大神呀……論醫，恐怕現在連自己這個學渣都比不上了……”

楊辰滿是慨地搖了搖頭。

許也扭頭看他一眼，說:“不要跟別人說你見過我。”

楊辰一愕，旋即他又搖頭嘆息，畢竟誰也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現在這麼落魄的樣子，更何況還是曾經那麼驕傲的許大神。

他道:“好，我不說。”

許道:“謝謝。”

楊辰頓了一頓，又道:“其實那事兒之后，姚老大一直在找你，何老師也找了你很久。”

許頓時鼻子一酸，他低下頭，不讓楊辰看見他的表，他說:“不要告訴他們，我……會去找他們的，但不是現在，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好吧。”楊辰只能答應。

現在許還沒準備好面對過去的那些人，所以他在做宣傳的時候，永遠都帶著口罩，也從來沒有在公眾平臺上過自己的真實姓名。

兩人說話間，患者來了。

患者由保姆扶著坐到了沙發上，患者皺著眉頭，神有些煩躁不安。

謝總對著劉延發笑著說道:“劉醫生，這就是我的人，勞煩您給看看。”

劉延發點了點頭:“謝總客氣。”

曹德華在一旁吹捧道:“謝總，我們劉延發醫生可是出了名的治療腸疾病的中醫專家，省里的大夫都不一定有我們劉專家水平高。”

劉延發了手:“過獎了，不敢當不敢當。”

可是看他的表，卻是笑呵呵的，看來這番話還是用的。

謝總呵呵笑著:“那就請劉專家開始吧。”

“好。”劉延發把茶杯放下，起坐到了謝總夫人旁邊。

謝夫人則是一臉的煩躁，還時不時瞪謝總一眼。

而許他們則是徹底被人忽略了，連高細雨夫婦也坐在一旁好不尷尬。他們也沒搞明白，自己明明是一片好心，怎麼覺現在他們好尷尬呢。

高細雨坐在沙發上，時不時來去，有點如坐針氈的覺。

“楊辰。”劉延發又了一聲。

楊辰拿出紙筆，趕站起來走了過去，他要過去跟師抄方了。可剛走出去沒兩步，楊辰回頭看還坐著的許，他對許道:“許，一起過來吧，你現在沒師父，多學點對你有好。”

說完，楊辰熱地把許拉了過去。

許也只能跟上了。

劉延發看了跟過來的許一眼，也沒有多說話，就開始詢問起了患者的況。

而謝總則是眉頭微微皺了皺，但也沒有出明顯的不悅來。

曹德華看著過來的許，滿臉膩歪！

劉延發開始詢問病，楊辰在一旁記錄病案。什麼是跟師抄方，就是師父在診治患者的時候，徒弟記錄好完整仔細的病案。

回去再研究這是怎麼辯證的，師父為什麼要這麼用藥，這麼用藥的目的是什麼。有不懂的第二天再問師父，這是每個小中醫長的必由之路。

劉延發一樣樣問去。

楊辰一樣樣記錄好。

患者春節出國旅游的時候水土不服，飲食不習慣，回來之后就開始腹瀉了，持續大半年了。

而患者的重也輕了近三十斤，前段時間住院調養過一段時間，好轉后出院，又復發了。

劉延發問:“有沒有覺全乏力？”

謝夫人道:“有。”

劉延發又問:“一般是什麼時候開始腹瀉啊，有沒有特定的時間啊？或天明或餐后？腹瀉的時候是什麼覺啊？”

謝夫人皺眉道:“每天早上天剛亮的時候肚子就開始疼了，肚子里面咕嚕咕嚕響，然后就要拉肚子，拉完之后就不疼了。”

劉延發點了點頭，明白了。

“五更瀉？”楊辰也輕輕嘀咕了一句。

曹德華也有些訝異，這麼簡單？

劉延發立刻竹在了，他還以為是什麼疑難雜癥，也是，對西醫來說，五更瀉是很難找到病因的，因為他們不認為這是病因。但是對中醫來說，治療起來就簡單了。

這是二者醫療理論不同而導致的。

難怪住院也治不好了，劉延發扭頭看了一眼坐在那邊的高細雨，得，這倆一個類型，都是以為是難治的怪病，其實非常簡單。

劉延發立刻出了自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