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宇躡手躡腳地走到床榻邊,見商無煬上滿了銀針,呼吸均勻倒似睡了一般,終于放了心。
婧兒將銀針一一起去,幫他蓋好錦被,這才低聲音說道:
“長劍雖然穿而過,好在沒有傷到肺部,我已經開了藥方讓雪蓮去抓藥了,這會兒勞煩統領幫我給他再換一次藥吧。”
“好,我去取些熱水來。”耿宇言罷轉出門取水。
婧兒自去取了燒酒來為銀針消毒。
頃,耿宇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走了進來,將水盆放在妝臺上,返來到婧兒側低聲回道:
“姑娘,水準備好了。”
婧兒收拾好銀針取了剪刀來小心將纏繞在商無煬上的紗布剪開,待要打開紗布時,發現傷口部位的布與漬黏連了,便自盆中擰了半干的手巾來,在黏連之輕點,待得水化開,這才輕輕將紗布提起,取下,重新了手巾,為他拭傷口周圍的。
婧兒作十分地嫻,拭干凈細細查看傷勢。昨夜綻裂的傷口已經被合,藥也已盡數被皮吸收,不再有新鮮滲出,只是傷口周圍仍有些紅腫。
“嗯,恢復的還不錯。”
婧兒在傷口上重新撒上藥,喚耿宇將他小心翻了,重新為后背傷口拭上藥,這才用紗布裹纏住,這番作下來婧兒額上滲出的汗珠。
耿宇將被子小心為他蓋好。
婧兒低聲道:“深秋天涼,重傷未愈,若再了風寒就不好了。你家主底子厚,脈象也尚平穩,以我的醫對付此類傷癥還是有些把握的。”
耿宇猶豫道:“是啊,我家主自習武,的確子還是健碩的,不過,他為何還未醒轉呢?”
“他在睡覺。”
婧兒的聲音平靜而淡定,“耿統領別擔心,最遲午后也該醒了。”
耿宇提著的一口氣終于松懈下來,抬手拍了拍心口,喃喃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抬眼見婧兒蒼白的面頰上亦是一臉的倦容,不由得心下不忍,說道:
“姑娘辛苦一夜,還著傷,要不要也睡一會兒去?主這邊由屬下照看便是。”
聽得此言,婧兒扭頭看了看躺在自己床上的商無煬,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你要我去哪里睡?”
這又不讓想起了肖寒,當初若不是肖寒占著自己的閨房床榻,自己也不會被葉天羽抓住把柄,若不是一眾醫館掌柜借此鬧事,也不會這麼快促這樁婚事,如今想來當真是無巧不書了。而現在,居然又出現了如此尷尬地場景。
耿宇眨眨眼,驟然想起,這里從前是他家主的臥房,可現在卻已是婧兒的臥房,不由得為了難,了鼻子,突然眼前一亮,說道:
“對了,姑娘可以去老夫人那里歇息,蘭林苑中空房多呢。”
一聽這話,婧兒頓時一個腦袋有兩個大,暗道這位耿統領真是個人,自己這個大夫若去了別歇息,誰來照看他家主呢?苦笑一聲道:
“好啦,統領無需擔憂我了,我還得照顧傷員呢。”
……
過道里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到得門前略停,雪蓮開門引了兩個人進來。
正是蘇晴兒攙扶著商齊夫人匆匆而至。
商齊夫人一眼便瞧見了床上躺著個人,三步并作兩步趕上前來探視,口中疾聲呼喚:
“煬兒、煬兒怎樣了?”
見神如此慌,婧兒忙上前攔住,低聲道:
“老夫人、老夫人莫急,莫要驚擾到他。”
聽聞此言,商齊夫人這才發覺自己急之下不免失了態,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再不敢出聲,長了脖子向床上張,只瞧了這一眼,已是紅了眼眶。
“他沒事,這會兒正睡著,老夫人且放寬心。”婧兒攙起商齊夫人的手臂,將扶到桌前坐下,蘇晴兒忙斟了茶水來。
商齊夫人坐下,眼睛兀自瞧著床榻上的兒子,說道:
“方才聽護衛來報,可把老給嚇壞了,好在知道是婧兒你在為他療傷,老多也放心些。”
耿宇上前向商齊夫人請安,商齊夫人道:“辛苦耿統領了。”
婧兒低聲道:“想來也甚是兇險,劍尖著肺部而過,若再偏移半寸,那便是華佗在世恐也難救了。說來慚愧,若不是婧兒手無縛之力,無法應付那老賊,他也不會傷。”
商齊夫人滿面愧,輕輕搖了搖頭,聲說道:
“孩子,你也莫要妄自菲薄,老在來的路上都聽護衛說了,昨夜你是為了不牽連我們這些婦孺,才故意將那老賊引到后山去的,老賊抓了你做人質,著煬兒歸順于他,而你不顧自安危執意不讓煬兒同意,這才讓老賊對你起了殺心,況且,若不是你屢次出手為小云天設計出機關陷阱阻擋來犯之敵,恐怕小云天早就被夷為平地了,你一個弱子尚且如此智勇雙全、深明大義,豈是一般的男子所能匹敵?如你這般的奇子,煬兒以命相救也是值得的。”
著商齊夫人誠懇的目,耳邊聽著的贊許之詞,婧兒一時紅了臉。
“夫君,夫君在哪里......”
伴隨著一陣地板的吱嘎聲,苗玨焦急不安的聲音傳了眾人的耳中。
商齊夫人雙眉蹙,扭頭看向蘇晴兒,面上顯出一不悅來,“怎地來了?”
蘇晴兒亦是滿面困之,輕輕搖了搖頭。
門外傳來雪蓮的聲音:“夫人,您輕聲點,夫人……”
“我是夫人,我夫君在里面,別攔著我?”苗玨帶著命令的口吻。
匆匆的腳步踏得走廊地板發出一連串的“咯吱”聲,很快便來到門前。
“砰”一聲響,房門便被暴地推開,苗玨沖了進來,后跟著氣吁吁的靈兒。
“姐姐。”婧兒禮貌地喚道。
苗玨好似渾然沒看見屋里的人,也沒有聽到婧兒的輕喚一般,一雙紅腫的眼睛慌地在房中搜尋著,瞬間目便定格在了床榻上,“夫君、夫君……”一邊疾聲呼喚,一邊徑直向床榻沖了過去.......
見這般沒了分寸的急躁樣子,恐驚擾了商無煬,商齊夫人立時板下臉來,正起呵斥,卻被婧兒一把扯住了袖,沖著商齊夫人悄然搖了搖頭,商齊夫人雖是不愿,卻還是聽話地閉了,滿面不悅地重新坐下。
跟著苗玨進來的靈兒倒是懂事地給商齊夫人和婧兒匆匆行了禮,便遠遠站在一旁。
苗玨見商無煬雙目閉,面慘白,頓時淚水止不住地往下落,手輕輕掀開他上的被子,當目所,更是嚶嚶地哭泣起來,哽咽道:
“這是怎麼了呢?昨夜還好好地,怎麼才一晚上就這樣了?夫君,夫君你這是怎麼了呀......”
知這一哭又不知要流多眼淚,婧兒忙上前去攙扶苗玨的手臂,聲道:
“姐姐別哭,他沒事,莫要吵了他休息。”
苗玨頭也不回,甩開了婧兒過來的手,自顧自哭得梨花帶雨,口中聲聲喚著“夫君”。
見這般哭泣,就連耿宇都急地直跺腳。
婧兒轉向靈兒連使眼。
靈兒即刻領會婧兒的用意,忙勸道:
“夫人快別哭了,莫把主吵醒,老夫人也在,咱們去一旁說話吧。”
苗玨這才哭哭啼啼,一步三回頭地來到桌前坐下,猶自泣不已。
見噎噎地哭個不停,便好似眼淚永遠流不完一樣,商齊夫人有些不耐煩起來,道:
“怎麼你這眼窩兒就那麼淺呢?眼淚那麼多。好啦,莫再哭了,人不是好好地嘛,哭多了不吉利。”
聽出商齊夫人不悅的語氣,苗玨這才接過靈兒遞來的帕子拭了淚,或許直到此刻方想起眼前還有商齊夫人在此,噎著站起來,行了禮。
商齊夫人原本就心緒煩,再見著這哭啼得沒完的苗玨,不由得越發不悅,黑著臉胡一揮手道:
“好啦好啦,這時候這些虛禮的就都免了吧。”
除了時不時聽見苗玨的泣聲,房中終于恢復了片刻的安靜。
婧兒走到床前凳子上坐下,手為商無煬把脈,眾人屏氣凝神地齊齊盯著。須臾,將商無煬的手臂重新塞進被子,這才回到桌前,輕聲說道:
“老夫人,姐姐,方才婧兒把脈,他這脈象甚是平穩,應該不出一個時辰就該醒了。”
商齊夫人松了口氣,面上出一激的笑意,說道:
“如此甚好,當真是辛苦婧兒了。”
婧兒笑而不語,隨即在苗玨旁坐下,輕輕握住的手,說道:
“姐姐如此張,面也不大好,婧兒為你也把個脈吧。”
“不必了,”
苗玨驟然撤回了手,“不勞妹妹了,我很好,不用把脈。”傷的聲音中著一冰冷。
婧兒的手僵在了半空,雙眉微微一蹙,即刻便又輕輕舒展開,淡然一笑中,將手撤了回來,平靜地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苗玨這舉,令在場之人均到詫異不已,商齊夫人面更沉,轉而對婧兒說道:
“婧兒啊,煬兒此刻由你照顧,老也就放心了,煬兒傷重需要歇息,老便先回去了,回頭他醒了,派人來報個信便是。”
言罷便站起來。
婧兒道:“老夫人放心,待他醒來耿統領自會去給您報信的。”
“好。”
商齊夫人面上出一藉的笑意,“有你這神醫在,老自是不用擔心的。”抬手輕輕在左臂上拍了拍。
“啊——”
一聲低呼,婧兒一張小臉變了慘白,額頭上滲出地一層冷汗,左臂頓時滲出了猩紅的跡。
商齊夫人猝不及防,慌不迭地撤了手,驚問:
“孩子,你、你這是怎麼了?”
耿宇那一劍雖未傷及要害,但也在手臂上劃出了五寸長、兩寸深的口子,當時雪蓮匆匆給上了些止藥,簡單包扎,這一夜只顧悉心照料商無煬,尚未得空好好理自己的傷口,誰知商齊夫人這原本想表達親切的一拍,正好無意中到了婧兒的傷口,難怪會疼的小子骨兒都在搐。
婧兒咬著牙,故作輕松地搖搖頭,勉強出一個微笑,“沒、沒什麼。”
耿宇疚道:“是屬下昨晚失手傷了姑娘。”
商齊夫人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左臂,執意將袖推上去,目之,鎖骨直到手臂,尚綁著昨夜雪蓮上撕下的布條。商齊夫人不顧婧兒的阻攔,執意將那布條解下,一條長約五寸深兩寸的傷口如一樣裂著,鮮正從傷口緩緩流出。
一見這淋淋的傷口,苗玨與靈兒均驚呼一聲扭轉頭去不敢直視。蘇晴兒二話不說,直奔妝臺,在桌上取了金瘡藥和紗布過來,手腳麻利地幫理傷口,婧兒咬牙關,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滾滾而下。
見婧兒傷勢如此之重,居然始終忍著,商齊夫人心疼不已,忍不住低聲責備:
“你這孩子,了這麼重的傷,你既不說也就罷了,居然沒有為自己包扎一下?虧你自己還是大夫。雪蓮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幫你重新上個藥。”
婧兒強忍著痛,淡定地微微一笑,“不過一點小傷而已,已經上過了金瘡藥,原想著得了空再來理,誰知,也就忘記了。”
原想故作輕松,哪知,那金瘡藥撒在傷口上頓時一陣鉆心的刺痛讓勉強出的笑容頓時變了苦笑。
耿宇滿臉愧疚之:“老夫人,婧兒姑娘一直忙于救治主,哪里有閑暇給自己治傷呢。也是屬下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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