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憤怒都化作了耐心，陸錦川一下又一下，一句又一句的哄。

終于明白那句“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是什麼意思。

脾氣上來的時候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可看見紅著眼，哪怕還沒掉淚，他又開始覺得自己真不是東西。

這個他想好好疼好好哄的姑娘，大多數眼淚都源自于他。

這輩子唯獨喜歡了這麼一個人，從十七歲到現在快二十八，近十一年了。

改不掉，他真的沒救了。

下飛機后聽說和程牧安進了公寓，他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在樓下等了兩個小時都不見下來。

確實是慌了，腦子里把任何可能都想了一遍，甚至還想過把程牧安弄死會不會生氣。

陸錦川把人摟在懷里哄了一會兒，小姑娘喝了酒，不吵不鬧的慢慢睡著，乖得不像話。

這種愜意的時刻對他來說太難得，輕手輕腳把人抱到后座，打了個電話給邢遠。

邢遠這個保鏢做得是真的難，以為今天任務結束，轉頭就去和人喝了點小酒，結果幾瓶啤酒下肚，老板電話來了。

他喝了酒不能開車，只好找了個沒喝酒的小弟過去當司機。

陸錦川的車就停在路邊，邢遠和小弟剛一上車，后座的陸錦川就看過來。

“你喝酒了？”

邢遠回頭，“是，但是喝得不多，我不開車，讓他開。”

陸錦川垂眸看了一眼躺在膝蓋上的人，說：“你下去吧。”

邢遠“哈”了一聲，這大老遠把他過來，就是來看老板秀恩？

陸錦川瞥了他一眼，“下去，酒氣太重，不喜歡。”

邢遠都無語了，人都睡著了你知道喜歡不喜歡。

邢遠小聲嘀咕了句：“抱一下有什麼了不起的，您能回家才算本事。”

陸錦川沒聽清，“你說什麼？”

邢遠忙搖頭，“沒說什麼沒說什麼。”

胳膊擰不過大，邢遠看著揚長而去的汽車，覺得自己這日子過得真是太難了，一晚上被趕下車兩次。

應夏睡了一會兒醒來，睜開眼就是一截腰，再往上是襯衫，然后是完的下頜線。

陸錦川靠在座椅上，微微仰著頭，薄薄的襯衫勾勒出理的廓。

這個男人，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很完。

可惜長了張不會說話的，什麼都自己悶著。

應夏看了一會兒，慢慢抬手。

剛一到陸錦川的下，手就被抓住。

“醒了？”

應夏回手，從他上爬起來，說：“我回家了。”

剛拉開門，陸錦川抓住，“等會兒，麻了。”

應夏掃了一眼自己剛才躺過的地方，道：“我回我的你麻你的，不影響。”

腳一落地就傻眼了，沒鞋。

陸錦川趕下車繞過去把人抱起來，“我送你到門口。”

出了電梯，陸錦川把人放下來，應夏剛一轉，陸錦川摟著的腰又把勾回來。

陸錦川咬咬牙，開口：“我知道你和程牧安關系好，但是孤男寡，大半夜的至應該避避嫌。”

應夏抬眸看他，還以為他又得憋在心里不問。

好像知道他緒那麼激的原因了，他進門的時候沒看到譚菲，估計也沒注意到桌子上多出來的杯子。

“孤男寡？”強調了個詞。

陸錦川眉心微微蹙了蹙，“男之間沒有絕對的友誼。”

應夏手推開陸錦川，“巧了，程牧安沒把我當人。”

“那也不行。”陸錦川語氣稍稍有點強。

應夏走到門口，停下，朝他走過來，抬腳用力踹在陸錦川的上，立馬疼得跺腳。

忘了沒穿鞋這回事了，踢得真疼。

這是找他撒氣來了。

陸錦川好笑的蹲下，把的腳抬起來放在自己膝蓋上，邊邊笑，“下次穿上鞋再踹。”

應夏“哼”了一聲，開門進屋。

陸錦川看著關上的門，掏出口袋里震了半天的手機接起。

“什麼事？”

電話那頭魏庭西道：“過來玩會兒牌，方淮不在，四缺一。”

“不去。”北城和日瓦三天跑兩趟，有點累，但現在心愉悅。

“人可以不來，把你在日瓦拍下的寶貝送過來給我們看看。”

陸錦川漫不經心的問：“你怎麼知道？”

魏庭西道：“消息稱軸的拍賣品被一個東方人買走了，我結合你這幾天的行程，覺得很大可能是你。”

陸錦川笑了笑，“腦子倒是比小五的好使。”

太打西邊兒出來了，陸錦川竟然開起了玩笑，魏庭西問：“問題是你拍那玩意兒干嘛？中看不中用，還不如買塊地。”

“夏夏下個月生日。”

魏庭西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下下下個月就是九月，九月誰生日？好像是我，哥，您真是我親哥。”

陸錦川了眉心，無語，“我收回剛才那句話，你腦子和小五差不多，除了傻，還做夢。”

魏庭西罵了句國粹掛斷了電話。

陸錦川想起之前那一腳，舌頭在臉頰頂了頂，笑了。

他哪里是因為被踹而高興，他高興的是開始對他發脾氣了。

結婚前，其實氣又矯，開心就笑不開心就鬧，被他慣出來的，結婚前的七年，足夠讓他把慣得膽大包天，什麼樣的簍子都敢捅。

所以聽說跟同事鬧矛盾，他打聽了一番也沒手，在外面其實脾氣不小，總歸是不會讓自己吃虧。

也就是結婚后的幾年慢慢對他生出了芥，不再在他面前表自己。

應夏洗完澡出來，手機上一條信息。

陸錦川：「晚安。」

應夏沒回。

第二天是周五，譚菲是以昨天晚上幫把鞋帶走為由，讓應夏請吃飯，不去就撕票。

頭一回見到拿鞋當“人質”的。

譚菲說：“鞋不鞋的倒是無所謂，關鍵是閨得喂飽了，幫忙打架的時候有勁兒。”

沒想到一語讖。

兩人飯還沒吃完譚菲就接到電話，“嗯……什麼？我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