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字無廣告第1007章天方夜譚
沙灘,椰林,海與天同。
湛藍之中,天上是片片潔白的雲,水中是靜靜停泊著一艘艘巨艦。
因為從大明來了許多富有的商旅,所以許多當地人都跑到海邊來做明國人的生意。
夏潯上岸後在一個小攤上買了兩個椰子,那面黎黑、材矮小的老者用刀麻利地砍去一塊椰子皮,又用一種碧綠乾淨的樹葉一卷,進砍開的椰子口,便了一吸管。夏潯把兩個椰子遞給蘇穎和唐賽兒,兩個人津津有味地吸著,陪著他一路逍遙地逛。
侍衛們分散開來,都扮觀遊覽的旅客,通譯則走在他的後,著舉止仿如一位管家。
海灘上售買的貨很多,但品種有限,大多是些飛禽走、魚干貝殼,最多的當然還是椰子。椰漿釀的酒,椰熬的油、做的糖、製做的飲食,還有用椰殼做的杯子和碗,椰樹是當地人的一種重要生活資,他們的房屋也是用椰樹做的,包括船。
這裡的富人房舍也有用磚為牆的,不過院建築還是依據此地特點起造如樓,大多是木製結構,木板上鋪著藤簟草席,上邊以木板為瓦,而普通人家則以茅草為屋頂。
這裡的富人大多上穿豔麗的服,下圍著布,頭戴一頂花冠,普通的百姓則用方帕包頭,穿著短衫,下圍一塊布巾,著一子原始的味道。這裡的民風十分淳樸。雖然海邊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客人,他們也不會烘抬價,賣東西也爽快的很,基本上你丟下點錢就可以拿走。
有些貨如果是論斤兩來賣的,你只要從其中拿出一部分來秤量一下,然後再對總量估個價,只要不是太離譜,他們也隻憨然一笑,便悶頭幫你搬東西了。
夏潯一行人信步而去,偶見一用棕櫚樹枝和樹葉搭起的棚子,棚子後邊連著一院舍,看樣子卻是一家飯館,瞧那棚下環境還算乾淨,案上擺放的各食澤香豔,人垂涎,夏潯便對蘇穎笑道:“要不要停下來歇歇,吃點東西?聽說這兒的飯菜頗有風味,尤其是此地的米酒,多半是由椰子釀,綿甜可口,價格也極低廉。”
蘇穎笑道:“可口就可口唄,低廉不低廉的從你裡說出來笑死人,你扮個商人,便真當自己是商人了麼?”
夏潯哈哈一笑,便向棚下走去。棚下坐著一個男子,應該是這飯館的老板,這人看起來有三十出頭,不過也未必真有這麼大歲數,這兒的男子瘦削黎黑,比較顯老。他白布纏頭,憨憨地坐在那兒,此地民風還真是淳樸,客人都站住了他都不知道起招攬客人,只是坐在馬劄上眼地瞅著。
見夏潯走到面前了,那漢子才站起來,靦腆地笑笑,夏潯指指案上擺放的各食道:“每樣都給我們切點兒,都嘗一嘗,米酒且來一壇。哦,你懂漢語麼?”
夏潯說完了才省起這人未必能聽懂他的話,剛要轉通譯過來,那掌櫃的已憨厚地笑道:“小人懂得的,老爺、夫人、小姐,請坐。”
夏潯訝然道:“你懂漢語?”
那掌櫃的老實答道:“我們這兒常有漢人來往的,做生意的都懂些漢語!”
夏潯一聽恍然,雖然大明方的商船剛剛開始在南洋一帶出現,可是一直以來,半走私半海盜的漢人在這一帶呼風喚雨,活躍的很。他沒上岸前就聽說此地島上就有兩撥漢人各有千余人,獨自聚立寨,在這裡生活已經有上百年之久了,卻是宋末元初時候的中國移民,這裡的土人懂得漢語也就不足為怪了。
夏潯在四方小桌前坐了,問道:“大明寶錢,你們這兒收麼?”
那掌櫃的已抄起小刀,給他們切起食來,一聽問話,忙不迭點頭:“收的,收的,大明寶錢,我們這兒都用的。”
此地以前尚未無國家,兼之此地產錫,所以民間通用的貨幣就是錫塊,但是其它貨幣也能流通,除了金銀,流通最多的就是中國的鑄幣,這中國鑄幣又不只是大明寶錢,實際上他們這兒現在連唐宋時期的古錢還依舊流通使用呢,其中的兌換比例也是民間約定俗的,卻是不為外人所知了。
夏潯笑道:“好,你們這兒的米酒都是自釀的吧?給我來一壇品質最好的,再拿兩個杯來。”
掌櫃的生意上門,十分喜悅,一迭聲地答應。
唐賽兒把還未喝完的椰子放到一邊,角甜的味道,說道:“義父,我也要喝酒。”
夏潯瞪一眼道:“不!孩子喝什麼酒?”
唐賽兒嘟起來:“這椰沒有味道,你說米酒甜的,我想嘗嘗!”
夏潯依舊不允,蘇穎笑著打圓場道:“喝就喝唄,米酒勁兒又不大。不要說米酒,就是那烈酒,我十三歲的時候就喝過了,怎麼?我就不是人了麼?”
唐賽兒得蘇穎幫腔,得意地向夏潯扮個鬼臉,便向掌櫃的道:“掌櫃的,拿三個杯來!”
掌櫃的答應一聲,俯自櫃下取出用椰索做的杯子,又捧了一壇椰酒,送上桌來。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棚後面的門兒開了,從裡邊走出一男一。
這棚本就是搭在這戶人家大門口的,棚的牆其實就是院子的外門兒,開了門就進了這人家的院子。這時從裡邊走出的是一男一,的頭戴鮮豔的花冠,穿彩鮮麗的花短衫,下系一條長到膝蓋的花紋筒,底下出呈小麥,線條很秀的一雙小,結實繃。
的有些黑,但五很標致,一雙眼睛熠熠有神,而短衫筒,中間出一截圓潤的腹,更顯得俏皮、可,充滿活力。只是這樣一個子出來的話,本不致於引起夏潯一桌三人的注意,問題在於,同這子一塊兒出來的,居然是個漢人,而且還是兵!
這個兵大約十歲年輕,長得很是英俊,只是的還有些稚氣,在他上,赫然穿著一套明軍水師的製服。這且不提,他出來時,手是攬在那個子腰部的,看到外邊有人,大概不習慣這麼公然親熱,這才回手去,夏潯注意到,他的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反倒那個子神態從容,毫無異。
夏潯經由多年職業鍛煉出來的一雙慧眼隻匆匆一掃,就察覺那水師兵衫不整,那位年輕的也不知道是姑娘還是婦的子秀發凌,兩頰紅,額頭微見汗漬,那眼兒水汪汪的,這種風,只有……
“有!”
夏潯和蘇穎對一眼,一致得出了這個結論。然後兩個人就心虛起來:“這夫可是大明軍艦上的人啊,怎麼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跑出來了,這要是被人抓個正著,豈不連自己都跟著丟人麼!”
可是……
那正在忙著切的掌櫃的瞟了這對“夫婦”一眼,居然還很熱地向那士兵打招呼,嚷嚷著那水師小校留下來吃飯,小校並不認得夏潯,只看他們裝束,俱是漢人打扮,以為是隨船而來的富紳,神間便有些不自然,謝絕了那掌櫃好意,便匆匆走掉了,臨走之間,那人還丟了個嫵之極的眼神給他。
夏潯和蘇穎不面面相覷:“莫非這人跟這掌櫃的沒啥關系?”可是那人喚那掌櫃的一聲稱呼,打碎了他們最後一點幻念,在船上時,他們也簡單地了解了一些當地的語言,如果他們沒有聽錯的話,這人對那掌櫃的稱呼,應該是喚他相公。
夏潯和蘇穎駭然對視了一眼,突然一起反應過來,蘇穎頓時出鄙夷的表。這樣的事在大明也是有的,有些人家,妻子做暗娼,那丈夫則把門風,想不到在這兒竟然上這麼一家人,一時間,蘇穎連就餐的都沒有了,低低的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厭惡道:“無恥!”
這時,不遠傳來叱喝聲,夏潯扭頭一看,只見那剛剛走出去的水師小校正與一個男子扭打在一起,對方的穿著看來也是南洋一帶的人,只是與本地人略有不同,他還有幾個同伴也都湊上來幫忙,那水師小校一人難敵四手,不拔出刀來,對方也都在腰間帶了利刃的,登時也拔出來,雙方便又廝鬥起來。
夏潯一見,拍案而起,剛要衝出去幫忙,明暗間保護他的士兵中亦有穿著軍服,裝作閑遊慢行的,一見這形,不等夏潯吩咐就拔刀衝了上去,他們能擔任保護夏潯的職責,一功夫較之普通士兵可是強了不只一籌半籌,有他們幫忙,兩下裡廝打起來,隻片刻功夫就見了。
那幾個南洋人雖然拳腳兇悍,打鬥兇猛,卻架不住這幾個侍衛功夫了得,加之人多勢眾,一個個都掛了彩,或是臂上中刀,或是上流如注,最後紛紛被打翻在地,這些兵下船之前也得過囑咐,不可在地方上殺傷人命,免得激起當地百姓反,因此不敢殺人,可兇勁兒上來,卻也不依不饒。
那些南洋人被打翻在地,紛紛棄了手中刀子表示認輸,他們還不相饒,狠狠又是拳打腳踢,弄得那些人鼻青臉腫,模糊。
自大明艦隊到達港口,拜裡迷蘇剌也派了人沿岸維持秩序,這些人都是些裝簡陋的土人,著黝黑的脊梁,穿著草,赤著雙腳,扛一桿並不甚直的矛,黑黑瘦瘦營養不良的樣子,一見此發生鬥毆,這些兼士兵、警察和城管職能的土兵立即衝過來,嚷著讓雙方分開。
雖然這些土兵沒甚麼戰鬥力,可畢竟是地頭蛇,他們的王又是大明皇帝認命的,這些大明兵不能不給點面子,他們悻悻地住了手,依舊罵罵咧咧的。其實他們也不知道雙方為何打架,反正他們看見自己人吃虧了,那就手唄,幫親不幫理,就這麼簡單。
那被打得模糊的幾個南洋人好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哇啦哇啦地一通喚,不時指一指那個剛剛從店中出去的士兵,又指指這邊簡陋的飯館,似乎在向當地土兵告狀。那土兵一看手的人穿著大明軍服,哪肯得罪他們,一個小頭目把手一揮,呱呱大幾聲,土兵們便一擁而上,把那些被打得鼻青臉腫、滿是傷的南洋人捆綁起來。
那些南洋人憤怒已極,呱啦呱啦又是一通怪,那些土兵也不理會,聽他們罵得急了,還拿矛桿兒捅他們幾下,或者踹上幾腳,等把人綁好,他們就把人帶走了,那小頭目還向幾位明大人點頭哈腰地陪笑著遞了一陣子小話兒。
這時夏潯、蘇穎和唐賽兒都站到棚前往那裡看著,那店主夫婦也站在前面,看那剛剛從店裡的士兵了輕傷,那人便飛奔過去,扶住了他,低聲語地安著他。夏潯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那店主道:“店家,這是怎麼回事兒?”
那店家氣憤地道:“那些人是暹羅人,是從暹羅過來的一夥商人,剛才那個領頭的,是他們之中的一個首領,名沙旺素西。”
夏潯一聽不恍然:“難怪看他們起手來兇狠凌厲,拳拳到,尤其擅長肘擊和膝撞,原來是泰拳。”
店家道:“我妻貌,被那沙旺素西看見後甚是喜,我妻也他強壯,所以每次他到此地經商,常與我妻往來。前日那李知覺的中國士兵到我店中飲酒,我妻見他相貌俊逸,談吐斯文,比那沙旺素西的魯大不相同,甚是喜歡他,便不再與那沙旺素西往來,誰知那沙旺素西懷恨在心,便約了朋友來尋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