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o87章驟生枝節
夏潯和西門慶住的這家客棧“悅來客棧”,這個名字很常見,幾乎在任何一座大城,都能找得到這名字的客棧,但它們並不屬於同一個東家。悅來之名取自於孔夫子的那句:“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於是它就了開客棧的人最用的名字。
可一座城市,當然只能有一家客棧這個名字,那自然就是誰先用了它就是誰的。也正因如此,常常行走在外的人都知道,能悅來客棧的,一定是這座城市中資格最老的客棧,最老的客棧未必是規格最高的客棧,卻一定是比較規矩的地方。
夏潯和西門慶住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這年月夜一降臨,黑燈瞎火的也不宜出去逛街,兩人就在客棧裡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又要了兩隻浴桶,調好水溫,地來了個桶浴。
兩個人正泡在熱水裡面閉目養神的時候,四季車行當天的最後一班大車趕在城門落鎖前到了,車上的客人紛紛下來四尋找住所,其中有兩個行商並不就近選擇一家客棧住,而是逐家客棧的開始打聽一個高升的人和一個夏潯的人的落腳之。
客棧本來是不會隨便把客人的信息告訴別人的,但是這兩個行商上卻揣著濟南府差的腰牌,有了這面牌子,他們有權向客棧索取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客人資料。終於,他們在悅來客棧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很快,他們也搬進了這家客棧,悅來客棧的掌櫃和兩個知的夥計被下了封口令,止泄他們的真實份。
他們公開的份是:王明,王思遠,叔侄二人,濟南行商。
次日一大早西門慶就出去了,他要聯系分頭趕來的各路車輛,還要與關外的人頭,這些關系都是他父子二人苦心經營多年趟出來的路子,自然是不便讓夏潯知道的,夏潯雖未做過生意,也懂得這些規矩,何況他本來就想隻做一次,此後的易全都甩給那個姓曹的黑鍋專家,所以也沒想解這些東西。
夏潯在客棧裡優哉遊哉地等到中午,西門慶興衝衝地趕回來了,一見他便道:“那邊冬糧告急,也正急於易呢,他們早就派了信使過來,我已約了地方,他去那裡等候,走,咱們現在就去。”夏潯一聽,忙與西門慶聯袂出了客棧。
此時的北平與他印象中六百多年後的北京自然是大不相同的,就算同永樂遷都、再造北平後的樣子也有著很大的不同,盡管如此,每一舉步、每一張眼,所見所聞,仍會給人一種天下雄城的覺。
街行旅形形,不乏各種有人種,你知道這座城池牽連著世界。不時還會有幾頭大象甩著長鼻悠閑地從你邊走過,這都是篤信佛教的元人蓄養的,當年逃離大都時棄在這兒。時而又會有一隊甲胄鏗鏘的兵走過,隊列整齊,殺氣衝宵,可城中居民業已司空見慣,賣的繼續賣,逛街的繼續逛街,並沒有到一一毫的驚擾。
這就是不割地、不納供、不稱臣、不和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大明王朝未來兩百多年的都城麼?
走在街市上,夏潯滿目都是新奇,滿心都是慨。
西門慶卻不是第一次來,他無心觀賞風景,只顧領著夏潯往前走,雙方接頭的地方是在一家皮貨店的後院客房裡,門口掛著一塊牌子,夏潯注意地看了一眼,上面寫的是“謝氏皮貨”。西門慶帶著夏潯進了店門,與那掌櫃的耳語幾句,馬上被讓進了後院,後院客房正有一條大漢候在那裡。
這人雖然穿著一漢人服飾,型、打扮也都按照漢人的習慣打扮,但是那濃重的眉、虯曲的胡須,高高的鼻梁,銳利的眼神,還是能讓人看出些草原漢子的氣息。他與西門慶顯然是打過照面的了,一見西門慶,便起抱拳,用稍顯僵的漢語說道:“高兄來的好快,這位想必就是高兄所說的夏潯夏兄弟了。”
夏潯還禮道:“正是在下,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西門慶笑地道:“夏老弟,這位好漢拉克申,是哈剌莽來部的族長孛日赤那大人的親信。拉克申,這位就是要向你大量購買皮筋的夏東主。夏東主在山東財雄勢大,背後還有一座很的靠山,他不只這一次需要大量的貨,以後還會不斷地從你那裡購買,你能搭上這條線,貴部今後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拉克申臉上出幾分歡喜的笑意:“哦,是是,我……我已經聽通知我來的人說過了。”
拉克申把他二人讓進座位,自己卻直地站著,連一句客套話也不講,立即開門見山地說道:“尼古埓蘇克齊汗一直希打回中原,重奪大都。而你們明國的燕王殿下很厲害,他每次都把我們大汗的軍隊打敗了,趕得遠遠的。他們打來打去,我們這些隻守著很小的一塊草原,也沒有力量遷移的小部落就遭殃了。
我們沒有鹽、沒有米、沒有布匹、沒有鐵鍋、沒有藥材,日子很難熬,我們部落的壯年人已經不多了,留下的大多都是老人、人和孩子,他們弱,如果神印王座沒有飯吃、就會死;沒有穿就會凍死;沒有藥材,就很容易病死。”
他一面說,一面用有力的作加重著自己的語氣:“我們孛日赤那大人才不在乎這些見鬼的戰爭,他只是希我們的族人能好好地活著,希我們每天都能揚著鞭子唱著快樂的歌兒去放牧,我們可以提供你想要的全部數量的皮和筋,這些都是製作甲胄、弓弩的最好的材料,但是我想知道你能給我們多錢?還有,我必須事先說明白,你一次要這麼多的貨,我可沒有辦法運進來,你得自己想辦法。”
夏潯聽得直想笑,這也是生意人嗎?我還沒怎麼樣,他先把自己的底牌全掏出來了,這價還不是任我?像他這麼做生意,豈不是要吃大虧?可也唯其如此,夏潯反而不忍心把價錢得太低了,錢是由齊王出的,而對方則是一群嗷嗷待哺的老弱病殘,夏潯實在狠不下心從他們裡一口粥、一片布的扣那幾文錢。
夏潯存了幾分善念,對方是有求於人,雙方在西門慶的幫襯調和之下很快便敲定了價格,西門慶笑道:“拉克申,這個價說實話確實是低了些,可你也知道,負責把貨運進來的是我們,上下打點、疏通關卡,這都是要花錢的。”
拉克申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那些當的,比豺狼還要貪婪。”
西門慶笑道:“我知道,你們最需要的是茶葉、布匹、糧食和藥,不過為了不引人耳目,我們這次並沒有帶實來,易主要是用寶鈔,這沒問題吧?”
拉克申微微一皺眉,思索片刻,很痛快地頷道:“沒有問題大明的寶鈔,在我們那裡也是管用的,我們可以用寶鈔從真人那裡買東西,還有西邊,西邊的漢人商人很多,他們同我們易,卻不大願意收這些攜帶困難,對他們來說又不易出手的東西,我們有了錢,可以直接向他們買糧食、買藥材。再說,我們押車過來的人,也可以用這些錢,在北平附近采買些日常應用之,再悄悄運回去。”
夏潯微笑道:“好,那麼你可以通知你們的族長準備貨了。”
拉克申瞪起牛眼道:“你什麼時候要?你運得進來?”
夏潯道:“這些事,我們來辦。你們只需做好準備,一俟有了消息,能夠馬上起運貨”
拉克申拍著脯道:“沒問題,我們的東西早就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運出來”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拍額頭道:“喔,我這裡一件禮,是我們族長大人要送給尊貴的夏潯朋友的。”
他轉過,大步走到牆邊,從椅上捧過一個大包裹來,那包袱看來破破爛爛,可是隻一打開,夏潯和西門慶眼前便是一亮,好漂亮的狐貍皮,三條狐貍皮,都是火紅的,就像一團火焰,手掌輕輕上去,立刻就能覺到它的和溫暖。
拉克申把三團火焰般的狐貍皮子捧在懷中,對夏潯鄭重地道:“我們大人說,是尊貴的您拯救了我們的部落。要不然,這個寒冬,我們的老人會活活死,婦人和孩子會被其他的部落擄去做奴隸,而青壯的漢子,則會變只知道燒殺掠奪的馬匪,變一群毫無人的野,我們哈剌莽來部將不複存在。
這是最好的火狐皮子,由最好的獵手捕來的,箭矢隻穿了它的眼睛,因此皮上沒有留下一疤痕。即便在我們草原上,也是極其罕見的寶,孛日赤那大人要我把它帶來,獻給我們最尊貴的朋友,我們的恩人,請你收下它。”
拉克申雙臂向前一遞,深深地彎下腰去。
夏潯微笑著,很愉快地把火狐皮子接過來,他開始覺得,這趟北平之行比他預想的要輕松多了,也許他很快就能完使命,錦還鄉,娶新媳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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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剌莽來草原上,零星的雪花飄飄灑灑,還未落到地上就已融化了。
初冬的草原看起來就像一片毫無生氣的荒原,大大小小的氈包散落在那原野上,中間最大的一頂,白的氈帳,就是哈剌莽來部族長的大帳。
此時帳中左右坐滿了族中的長老和權貴,最上獨據一桌的,則是斜披一件豹皮襖的孛日赤那,他雙手據案,怒目圓睜,捶桌大吼道:“希日日,你能不能讓我省省心?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還有沒有我這個族長
我為了全族的生存,好不容易才聯系到一個中原的大買家,可以付給我們足夠的錢,讓我們一族老捱過寒冬,你居然要破壞其事,你攛掇那些年輕人想去幹什麼?不要以為我孛日赤那已經老了,眼花了,耳朵也聾了,你背著我乾的那些事你以為我都不知道”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舛傲不馴的年輕人,面對盛怒中的父親,他一臉的不以為然,說道:“父親,你賣給明國人的,那可都是用來製作良軍械的東西,他們用這些東西製造出犀利的武,反過來又要用在我們上。如果神印王座大汗知道了,他會放過你麼?”
孛日赤把手重重一揮,憤然道:“不要跟我提什麼大汗,我們的部落生死兩難,窮困潦倒的時候,他在哪裡?前年那場白災,咱們部落凍死死那麼多人的時候,他在哪裡?我是哈剌莽來部的族長,我隻為這一族的男老負責,我只要我的族人活下去。你個孩子懂得什麼?你也像額勒伯克一樣,念念不忘打回中原去麼?那是做夢,我們要是有這個能耐,當初就不會人趕出來了”
年輕人聽了笑得更加燦爛,也更加傲慢,就像一頭年輕的雄獅,站在一頭已經衰老的獅王面前,目睥睨,含挑釁與輕蔑:“父親,你老了,你真的老了。你給了你的兒子們強壯的,卻沒有給我們一顆勇敢而強大的心,因為你實在是太懦弱了但是,你沒有給予我們的,長生天賜予了我們。長生天賜予了我們智慧、賜予了我們勇敢、賜予了我們力量。”
他輕蔑地瞟了孛日赤那一眼,冷冷地道:“父親,我覺得,你已經不適合再做我們一族的頭領了,我希日日比你更有資格領導我們的部落,因為我們哈剌莽來部落需要的頭領是一頭雄獅,而不是一隻綿羊。”
回到明末,淪落為奴。這皇帝,乞丐做得,建奴做得,流寇做得,家奴就做不得?
許褚:「主公,少主又說他病了!」許褚:「主公,少主又闖禍了!」許褚:「主公,少主又不見了!」曹操猛拍桌子,鐵青著臉吼道:「我曹孟德英明一世,怎麼就生了這麼個逆子?」許褚:「主公,少主把呂布殺了!」許褚:「少主把鄴城攻下了!」曹操仰天大笑:「不虧是我曹孟德的兒子,少主現在在哪呢?」
五代十國後期,趙匡胤還隻是中級校尉,這時一名禁軍小隊長就已經知道他陳橋兵變、杯酒釋兵權的故事了。大家都還有機會,況且小隊長對趙家將來的乾法也不是很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