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縣學生員們見羅大亨終於趕到,馬上向他迎上來。有人責怪田羅大亨姍姍來遲,更有人迫不及待地便道:“我們已經等你很久了,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慢來慢來,我還有話!”
羅大亨著,把書包往前挪了挪,往書包裏一,拽出一塊磚頭。
眾秀才警惕地問道:“你想幹什麽?”
大亨幹笑道:“不好意思,拿錯了。”
大亨把磚頭塞回書包,又把硯臺拿出來,四下一打量,見前方不遠有一方大石,石頭表麵風吹雨淋的十分,就走過去,放下硯臺,又從書包裏出一本冊子,打開書冊,用硯臺住冊子一角。
這些秀才要不讀書吧,其實平時舞文弄墨的倒也還認得些字,反倒是羅大亨在縣學裏幾乎從未見他提過筆。如今這些秀才一個個提刀掄劍殺氣騰騰的,一向不筆墨的羅大亨倒拈起筆來,眾秀才心中都有一種錯的覺。
眾秀才呆呆地看著大亨作,就見他不慌不慢地拿出一枝筆,拔下筆帽,用唾沫順了順筆毫,打開硯臺,持筆在手,對秀才們道:“都有誰要參加決鬥啊,過來報名。至於決鬥些什麽,一會咱們再詳細研究。”
眾秀才麵麵相覷,其中一人忍不住問道:“報名?報什麽名?誰想參加那就參加啊!決鬥些什麽東西還要研究嗎?真是豈有此理,這是決鬥啊!當然擅長怎麽打就怎麽打,打到對方服,不服打到死!”
大亨的角都快撇到耳丫子底下了:“要不我你們不學無呢,是文鬥還是武鬥啊?鬥一場還是三場啊,這些不先定下來,那還要我這公證人做什麽呢?參加決鬥的人數不定下來,那如何保證我們的決鬥公平公正公開呢?”
眾秀才聽的莫名其妙,有人勉強問道:“那你,我們該怎麽辦?”
大亨眉開眼笑,指著他道:“孺子可教,這就對了!首先呢,你們雙方要到我這個公證人這裏來報名,你們都有什麽人參加,兩邊參加的人數要相當,這樣就要先有一個部的選拔過程了……”
羅大亨還沒完,眾秀才就不滿了,有人大聲道:“憑什麽?我兄弟多、朋友多,不行啊?他們願意幫我,不行啊?”
另外有人就嚷:“你不就是仗著人多勢眾才一向飛揚跋扈嗎?要不是你人多,老子早就把你幹掉了。”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越火氣越大,舉起刀槍就要衝上去,羅大亨持著筆沒事人兒似的站在一邊,直到馬上就要發衝突的兩夥人被其他秀才們分開,大亨才歎道:“你們現在知道公平的重要了吧?如果不限定人數,就算你們今打過,輸的人也是口服心不服的。”
不遠,葉和羅葉已經走到一起。
羅葉低聲埋怨道:“艾典史,你們怎麽來的這麽慢?”
葉苦笑道:“還不都是因為那個活寶?”
羅葉看了大亨一眼,搖搖頭道:“不提此事,你打算如何製止雙方決鬥?”
葉道:“眼下哪有準主意,我們當然是見機行事了。不過我覺得這些秀才們其實都隻是些不知高地厚、被家裏人慣壞了的二世祖,所謂決鬥也不是因為他們之間真有什麽解不開的仇怨,不過是因為口角而引發了意氣之爭。我想……既然大亨是公證人,不妨利用大亨的公證人份導他們一下,給他們雙方一個臺階,若能讓雙方不刀兵而解決問題,方為上策。”
那邊,羅大亨振振有辭地道:“你們這些部落有大有,的區區幾百人,多的幾萬十幾萬人,如果不限製人數,任由你們呼朋喚友,這仗還怎麽打?大家站出來數人頭就好了,誰人誰認輸!”
眾秀才想想也是道理,便紛紛點頭道:“,這一條就依了你。還有什麽規矩?”
羅大亨道:“這第二條嘛,就是確定決鬥的容了?我昨夜苦思冥想,終於想到了幾項既能現同學們的真本領,又能輕易決出勝負的手段,出來大家參詳一下。”
眾秀才很興趣地圍上去,七八舌地道:“你快。”
羅大亨按照葉爬山路上對他所的提議,豎起一短短胖胖的手指,道:“第一項,咱們比爬山。你們都下山去,從山下往上跑,哪一方先跑上來的人多,哪一方就算贏……”
羅大亨還沒完,底下就已是一片喧嘩罵聲,大亨不得不提高嗓門,大聲喊道:“這第二項,看到那塊石頭沒有,大家比賽舉石頭,誰要是舉不起來誰認輸!第三項,咱們比爬樹,你們看那邊那些高聳雲的大樹……”
“放屁!”
“你拿我們當猴耍?”
“混蛋,下哪有這樣的決鬥!”
“揍他!揍他!打死這個王八蛋!”
大亨被淹沒在人群中間,猶自據理力爭:“不要手!我都了隻是大家參詳,你們不同意就不同意,難道還要毆打公證人麽?我的瑪雅……”
羅葉對葉道:“你的上策,隻怕是行不通了。”
葉皺了皺眉道:“上策行不通,那就隻有采用中策了。”
羅葉也皺起了眉,道:“你的中策……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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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統住手!”
葉大喝一聲,排眾而出,將群洶洶地把羅大亨圍在中央的秀才們用力推開,站到羅大亨麵前。羅大亨整理了一下被人揪得淩不堪的服,把書包擺正,不高興地道:“這些人,真是太野蠻了!”
葉神凜然,大聲疾呼道:“你們都是山中部落首領子侄,將來要麽是一方土司,要麽是一部吏目,又或者是族中長老,都是要做大事的人!要做大事的人,卻隻會打打殺殺,能行嗎?”
眾秀才大聲道:“當然行!”
葉語氣一窒,無奈地道:“不會打打殺殺,當然不行!可是隻會打打殺殺,顯然也不行!不會打打殺殺,那就是蛋!隻會打打殺殺,那就是莽夫!就連猛張飛都知道在當橋前用上一計呢,你們,隻會喊打喊殺的人能做什麽大事?”
秀才們都安靜下來。葉見他們似乎聽進去了,不由心中暗喜,連忙趁熱打鐵道:“你們的家族長輩把你們送到縣學裏來,就是為了讓你們能夠允文允武,可你們一遇到事,從來不去想如果不武能不能解決它,這不是有負長輩厚嗎?”
眾秀才麵麵相覷。葉又道:“還有,你們的家族長輩,把你們送到縣學讀書,除了想讓你們增長智慧,明顯還有更深一層的用意,難道你們就從來沒有用心會過嗎?”
這句話倒真是勾起了眾秀才的好奇心,有人忍不住問道:“還有更深一層用意,什麽用意?”
葉道:“你們是部落首領的子侄啊,你們將來是要統領本族百姓的,那時候你們自然免不了要和府打道,和其他部落打道。你們現在在縣學讀書,有功名在,和當地府的人……比如本,就可以建立深厚友誼嘛。
你們做了同窗同學,那你們彼此之間就有了一份同窗誼,將來你們為部落首領和長老的時候,就可以率領本部落,與同學部落守相助,和睦相,豈不就下太平了嗎?你們的長輩用心良苦啊!”
麵前依舊一片肅靜,葉見眾人終於冷靜下來,不由籲了口氣,便向站在人群後麵的羅葉和李雲聰等人遞了個得意的眼神兒:“他的中策自然是曉之以,喻之心理。當然,這還隻是中策的一半,再下一劑猛藥,就可以收工回城了。”
葉語重心長地道:“古語有雲,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你們到縣學讀書,學的正是勞心之啊!現在,放下你們的刀,試著用智慧來解決問題,誰要是執意不聽,你們看到沒有?”
葉手一指外圍的兵、捕快和民壯:“本忝為本縣典史,是絕不會坐視你們目無王法、胡作非為的!如果有人執意不聽本良言相勸,本也隻好公事公辦,把他逮捕法辦!言盡於此,勿怪某言之不預也!”
葉完狠狠一甩袖子,冷冷地瞟過這些二世祖的臉,希能從他們臉上看到一愧甚至惶恐的神,可惜麵前一張張麵孔都毫無表,葉暗暗蹙眉,心想:“怎麽回事?莫非他們學識太淺,我的話太文謅謅了?”
人群中“嗤”地一聲冷笑,有人用揶揄的語氣道:“典史大人,你那一套在我們這裏是行不通的。還守相助?山隻有那麽高,林子隻有那麽深、地隻有那麽大,河隻有那麽幾條,有了你的就沒有我的,不打不爭,怎麽行?”
另一個人便道:“下太平?如果不是我們的部落和他們的部落一向不太平,我們之間又怎會形同死敵?我們的部落和他們的部落本就矛盾重重,糾紛不斷,我們和他們能做朋友?”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跟我們掉書袋啊?好!那就請你典史大人向我們展示一下,如何用你的心,來治我們的力吧!”
肅靜了半晌的二世祖渾秀才們臉上出一片戾氣,慢慢向葉近。
一片刀叢,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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