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線回到龍胎的百日宴)
沈京惟前二十年的人生如果要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天之驕子。
作為沈家的獨子,他含著金湯匙出生,自小就擁有了別人幾輩子都塵莫及的東西。
因此,他很覺得自己需要什麼,或缺什麼。
上亦然。
沈京惟大學的時候,在校園里已是前呼后擁的對象,隔三差五就會收到各種表白和禮。
那天是在籃球場,周圍照例站了不來看他的生。
室友吹著口哨提醒他,“京惟,看見穿紅子的生沒?長得真夠帶勁。”
沈京惟毫無興趣,但那抹奪目的彩依然不經意地闖了視線。
京城的上流圈不大,早年他就見過聶綰檸。
除了漂亮沒特別的印象,氣氣的小孩,走哪都要牽著爸媽的手,完全是養在溫室里的花朵。
“別打的主意。”沈京惟略顯不悅地警告室友。
可他連自己都分不清,這句話的目的到底為何。
大概是出于家族之間的一點吧。
自那之后,聶綰檸在他生活中出現的頻率日漸增多,但會掌握著一個合適的尺度,不越界,又讓他無法忽視。
買早飯,送花,在表白墻上告白,這些自以為藏得很好的事,其實他都知道。
出于理智,沈京惟不留面地把話挑明了,“你還在上高中,該分清什麼是輕重緩急。”
聶綰檸直接拿出績單舉到他眼前,“我的績完全可以保送,再過兩年,我就能跟你上同一所大學了。”
沈京惟盯著聶綰檸看了兩秒,輕嗤,“等你上大學,我就要畢業了。”
“那又如何,只要你沒離開京城,我都會找到你。”聶綰檸昂著下,明艷的面孔自信又張揚,“記住,我聶綰檸。”
還需要記麼,這般強烈的存在,想忘掉都難。
沈京惟說不清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聶綰檸的,或許不一定是喜歡,只是當偶然一日沒有出現時,他便覺得像了點什麼。
可喜歡又如何,當一個人擁有了足夠的質,是要付出等同的代價換的。
他沒有權利左右自己的人生。
畢業以后,等待他的將是早已鋪好的康莊大道。
聯姻,繼承家業,過完二十歲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爺爺的意愿。
不就是人嗎,皮囊漂亮的一抓一大把。
他跟姜清瑤往過,還有好幾個與聶綰檸相似的“前任”,但們終究不是,對著一張張的面容,他提不起一興趣,甚至萬分唾棄自己的行為。
直到那一年,聶綰檸的父母發生車禍,聶家的重擔一夕間到了上。
沈京惟佯裝無于衷,實際暗地里幫襯了許多。
這一切沒有瞞過爺爺,他對自己的心思了如指掌,明確地直言,沈家未來的兒媳婦,絕不可能是聶綰檸。
很長的時間里,沈京惟陷了自我矛盾與折磨的境地。
他顧慮太多,做不到舍棄家族拋下一切,卻又不甘始終被擺布,連喜歡的人都可不可及。
又一次的,往前先邁出一步的人是聶綰檸。
當年溫室里的花朵已經被迫長,站在暴風雨中,盛放頑強的野玫瑰。
“要不要跟我試試,沈京惟,你會喜歡上我的。”
不知道,他也不曾明說,其實他早就喜歡上了。
沈京惟答應得毫不猶豫,盡管清楚這樣的決定會令他們不得善終。
他總是想著,再等等吧,等有了足夠的能力保護,再告訴真相吧。
于是一次又一次的,他讓失,讓寒心,眼睜睜看著走遠,再不愿回頭。
沈京惟,這是你應得的報應啊。
……
冗長的夢境結束,從十八歲到如今,回憶仿佛被黑白電影,一晃而過。
手機上的日歷提醒,今天是容以淮和蘇以安的百日宴。
沈京惟起,從柜里取出一套襯衫和西裝,穿戴整齊后,又去翻找搭配的領帶。
記得和聶綰檸在一起時,會幫他搭配好出席不同場合的服,細節到配飾用領帶還是巾,袖扣還是手表。
沈京惟站在穿前整理領帶,好不容易滿意了,腦海中突兀地想起了聶綰檸說過的話。
“整天穿各種白襯衫不帶換的,說好聽點那商務英,說不好聽的就斯文敗類。”
沈京惟不由皺眉,將穿好的西裝下,對著柜打量許久,才重新換了一件風。
這樣應該不顯過分了吧?
酒店的宴會廳很熱鬧,人群中,沈京惟一眼看到了聶綰檸。
自從在醫院探完蘇沅兮,他們還未見過,不是見不到或不想見,而是他企圖讓自己適應,倘若未來沒有的日子。
人生尚有兩萬多天,區區幾月又算得了什麼?
可事實證明,他習慣不了。
沈京惟把賀禮給門口的侍者,揣著風口袋走到落地窗旁。
“恭喜。”
容晏也不知聽沒聽到,摟著蘇沅兮的腰在耳邊低語,深邃的眼眸溫脈脈。
換做以前,沈京惟大概會嘲笑他,都老夫老妻了,還能維持著的黏糊勁。
眼下,他只有不愿承認的羨慕。
但他不嫉妒容晏,因為他所付出的是自己遠做不到的。
“安安,小心肝再笑一個好不好?”
幾步開外,聶綰檸逗弄著妹妹去扯裝飾的彩帶,兩個人鬧作一團。
沈京惟對小孩談不上喜歡,但架不住這對龍胎著實討喜。
他不不慢地走過去,自然開口道,“給我抱下。”
聶綰檸循聲回頭,不出遲疑,“你會麼?”
“就算不會,看著也能學會了。”
抱小孩又不是多難的事。
“那你當心點。”聶綰檸將妹妹遞過來,盯著沈京惟的作,生怕有一點閃失,“一只手托住的屁,另一只手護著后頸,別直接豎起來。”
沈京惟按著的話照做,兩人離得很近,呼出的氣息灑在彼此臉上,雙手也不可避免地相。
妹妹不怕生,歪頭看著沈京惟,咧開甜甜地笑了,一串口水順勢滴落在他的風上。
這家伙有潔癖,不會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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