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驚訝地眼珠子都快出來了，指著賀長恭道：“你，你是誰？”

“我相公啊！”沈雲清歪頭，發髻幾乎靠在了賀長恭肩膀上，笑如花，“難道這還有假嗎？”

“不，不是。”婆忽然聰明了起來，“我打聽過，你，你肯定是個寡婦！這，這是你姘頭！”

賀長恭不耐煩地道：“滾！”

從來沒覺得，婆這麽討厭！

如果是個男人，讓他見識見識二百斤的拳頭！

婆被他周氣場嚇得連連退步，退到門檻上差點摔一跤，扶著門才勉強站定。

“是我姘頭。”沈雲清故意道，“那也用不到您老介紹人了。慢走不送！”

真是搞笑。

見過強買強賣的，還沒見過強給人說的。

婆鎩羽而歸。

賀長恭聞著沈雲清發梢的香氣，心裏忍不住想，用的皂角都是香的，怎麽能這麽香呢？

賀嬋已經跑出來，捧腹大笑道：“嫂子，你又調皮了。什麽姘頭，我哥是你正經的相公好不好？”

沈雲清但笑不語。

相公是相公，但是正經不正經，就不知道了。

畢竟，和他睡的是前任，不是自己。

對於這種接盤俠，沈雲清是拒絕的。

天下男人千千萬，幹嘛非得去接盤？

賀長恭：分明是不肯認他。

怎麽，他難道就很想占便宜嗎？

他也不！

賀長恭悶聲道：“回去吃飯。”

吃過飯，文氏要休息，又留下賀長恭單獨說話。

正好安哥兒回來了，給曾祖母請安之後，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帶到了沈雲清房間裏。

看著韓氏熱淚盈眶，安哥兒地給眼淚，問是不是想自己爹了。

——在他印象中，這幾年，也就因為這個原因，祖母總是哭。

曾祖母則很緒外。

韓氏把孫子摟到懷裏，“好孩子，你爹回來了啊！”

沈雲清在旁邊不想說話了。

累了，請問火星接地球人嗎？

守寡的日子過得好，都已經盤算著花錢打點，早點搞塊貞節牌坊了。

結果呢？

啪嗒！

天上掉下個相公來。

真是淒淒慘慘戚戚。

以後的路，怎麽走啊？

沈雲清托腮凝思。

韓嬋還興地問東問西，好在海棠還能應付一二，讓沈雲清能發會兒呆。

六娘從外麵進來，道：“咱們二郎真是個好的，我剛才從他院子外經過，往裏瞥了一眼，他竟然已經開始讀書了。這樣的人不中，簡直沒有天理。”喵喵尒説

這話說得韓氏心裏十分熨帖。

老大非但回來了，還是什麽羽衛的，雖然聽著輕飄飄的，但是聽說很厲害。

老二再中個舉人的話，還有老三……算了，老三不闖禍就行了，韓氏覺得自己上輩子修了什麽福，這輩子能有這樣出息的兒子和兒媳婦。

想到兒媳婦，韓氏忙道：“雲清啊，你二弟年紀也不小；我向來是個糊塗的，什麽都不懂。他的婚事，你這個當嫂子的，一定好好掌掌眼。我也不求和你一樣好，能有你一半就行了。”

沈雲清：我都想跑路了，您還想著二兒媳婦。

六娘“噗嗤”一聲笑了：“您想什麽呢！東家這樣能幹的，就算十分之一，您都找不到。”

韓氏歎了口氣：“也是。不過沒關係，咱們家都有雲清了，再找個老實本分的，蠢笨一些也不要，聽話就行。就像我這樣的。”

沈雲清被逗笑了。

雖然這個婆婆，腦子確實不太好用，經常做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

但是有一說一，真的沒有任何架子，自我認知非常清醒。

六娘又道：“那更難了。畢竟您這麽好的命，也真是難尋。”

這話說得眾人都笑了。

而正院裏，祖孫倆談話的氣氛，就沒有這麽好了。

文氏道：“狗剩啊，你能回來，祖母真是覺得，便是立時死了，也能閉上眼了。”

“祖母，您好著呢，還能再活三十年！五十年！”賀長恭悶聲道。

文氏笑道：“那不了老妖怪了？再說，我活太久，是了兒孫的福氣，我不要。這些年你投軍營，吃了太多苦才能走到今日……”

眼神清明，裏麵是滿滿的疼惜。

家裏其他人或許不懂，但是知道，能靠著自己能力進羽林衛，非尋常人能辦到的。

這些，是用鮮換來的。

“祖母，不苦。”賀長恭紅了眼圈，“您沒事，母親沒事，弟妹都沒事，我就沒事。”

闔家團圓，那是夢裏都不敢想的幸福。

有了這些，賀長恭能和所有過去的苦難和解。

文氏輕輕拍著他的手背道：“你和雲清……”

“祖母，我和不好。”賀長恭搶先道，“我們倆吃不到一鍋裏。”

沈雲清不喜歡他，他也不會死皮賴臉纏上去。

至於安哥兒的事，他決定打碎了牙和著咽下肚去。

他不是為了沈雲清。

做出了那種事，就是不對。

但是為了家裏人，安哥兒也是無辜的……他糾結之後，決定認了。

就這一件事，吃虧了就吃虧了。

以後，再不會了，算是他報答沈雲清這麽多年，對家裏人的照顧。

“祖母，這些年做了很多事，我都知道。”賀長恭沒給文氏說話的機會，“我領。以後遇到什麽難，我也幫。但是祖母，別把我們往一湊了，不合適。”

他不勉強。

比起，他確實是個窮蛋，但是好歹還有幾骨頭。

沒想到的是，文氏竟然鬆了一口氣。

賀長恭：？？？

文氏道：“好孩子，祖母就知道，你最通了。雲清於你而言，確實並非良配。你，其實有些，配不上。”

賀長恭到了一萬噸的傷害。

是，他知道這是實話。

但是來自至親的嫌棄，未免也太赤。

“狗剩，不是當年的翠花了。”

“是，我知道。”

有錢了，自己是個窮蛋。

“雲清，心思不在家裏。”文氏道，“祖母小人之心，明明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還想囑咐你，千萬別拿著以前的婚事勉強。你們兩個……先這樣稀裏糊塗的吧，且看看，你有沒有那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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