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孩子對母親都有眷，更別提在生死關頭，尤其是被誣陷殺害自己親哥哥。

“可是母后沒來……”

郁池兀自搖頭，手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神落寞，像被拋棄的小孩。

白曦整張臉皺的，“郁池，說不定不知道呢，你不是說住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嗎？”

白曦不通俗世，笨拙地安郁池，郁池心里清楚，燕京發生任何大事，都會有人把消息報去太后耳朵。

這個世界，最不缺結的狗子。

盡管如此，郁池還是沖白曦點頭，“你說得對，或許母后不知道，我也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白曦見自己沒把人哄好，等郁池出宮后，氣餒的跑去找郁蒼。

郁蒼：“你問太后是不是要回宮？”

郁蒼放下批奏折的狼毫，“對，是要回來，你如何知道？郁池告訴你的？”

白曦本想直接說郁池因為太后之前沒回來難過，又突然想起郁蒼也是太后的兒子，活了九百年的龍終于開始慢慢思考人與人之間的人際關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干脆換了種方式問郁蒼。

“你想嗎？”

郁蒼偏頭奇怪地看了一眼，似在思考今天怎麼會突然問這個，“朕今年二十五歲，過了生辰就是二十六，不是小孩子，母后回來自然好，不回來朕也無所謂，干嘛干嘛，朕有太多自己的事要做。”

白曦似懂非懂，終于說，“小池想的，你知道嗎？”

郁蒼依舊是剛才無所謂的態度，“他與母后相較多，想是應該的。”

白曦追問，“相時間多是什麼意思，你比小池嗎？”

郁蒼見難得對普通人之間的瑣事興趣，從腦海搜刮記憶，耐心地告訴，“朕出生較早，父皇當時的孩子不多，懂事起就由太傅統一教導。”

宮里的皇子都有嚴格的培養制度，階級森嚴。

“郁池出生后，皇子漸多，管控放松，他可以在母后膝下長大。朕記得兒時每每從學堂回來，都看見他與母后在一起玩鬧的場景，不錯。”

白曦暈乎乎的，郁池說太后對郁蒼好，郁蒼說太后對郁池好，所以即將回來的太后到底更喜歡哪個兒子？

“唔，不管是漂亮寶貝還是小池，都別偏心才行~”白曦睡覺前還在幫他們兩兄弟思考問題，龍腦子都快炸了。

*

永定門。

皇宮的主城門之一，素來只對進宮議事的重要大臣及皇族人士開放。

旌旗烈烈，號聲陣陣，一千金鱗衛分左右兩側，三步一哨，嚴陣以待目視長道盡頭。

日晷剛剛到辰時，道路盡頭準時傳來靜，太后的攆出現在大家視線中。

太后禮佛回朝，帝王親自前來相迎。

今天的郁蒼紫氣宇軒昂，長玉立背脊如松，墨的發一半用玉冠挽起，溫潤的玉玨使他了幾分威嚴，在見到攆帶頭行禮。

“兒臣迎母后回朝，母后康健。”

郁蒼的禮只需要點頭示意，郁池則要拱手，跟在他們后的人除了白曦全部跪在地上磕頭。

“參見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攆在三呼千歲中緩緩停下，奢華的攆中走出一個盈富態的中年子，保養得意的臉未被歲月侵蝕，首十二墜金步搖隨行走在發間流熠熠。

太后氣質祥和，常年禮佛眉眼浸染慈祥的風韻，下轎后把手給郁蒼，又將行禮的郁池扶起。

“上次一別還是皇兒登基之時，現在兩年未見，你們可還安好？”

郁蒼不喜旁人近，面對自己的母親也得客客氣氣扶著，“兒臣一切都好，母后外出兩年未歸，可安？”

“哀家一個老太婆天沒事心，安穩得不得了，倒是皇兒料理國務多有辛苦。”太后說完郁蒼，又去說郁池，“兩年老二長高不，母后現在看你都要抬頭。”

郁池陪笑，眼角盡是孺慕之，“兒臣長高都是虛的，母后康健才是實的。”

太后剛一回來，左手右手都是自己的兒子，仍由誰不贊上一句滿。

白曦觀察新來的太后，發現對郁蒼談論的都是國事，對郁池多是家事，前者一板一眼，后者沒顧忌，譬如個頭長高、新建的齊王府在哪等等，什麼都能聊。

白曦在觀察旁人，打眼的長相和頭發很難令人忽視。

太后和兩個兒子寒暄完，立刻關注到了白曦。

渾充滿靈氣，尤其是銀的長發和眼睛，與的眼睛對視，心中煩悶盡散，豁然開朗，眼前浮現的場景是萬里無邊的天空，波濤廣闊的大海，青翠威嚴的群山。

太后禮佛多年，還沒見過比還有靈氣的子。

“你想必是觀星臺的主人吧？”

七層高塔，人盡皆知，太后人還未進燕京城門，就先看見天邊云層中若影若線的寶塔。

郁蒼親自為白曦介紹，“母后，白曦，純澈無暇的白，日升烈的曦。”

“白曦，就是夏國的太后，你之前一直想見的人。”

按照夏國皇室規矩，介紹新人都是位份低的告知位份高的人，郁蒼沒了白曦，也是在變相告訴太后，白曦份貴重，是他尊重的人。

白曦不通俗世，太后讀懂明白了郁蒼的意思。

“難怪皇兒要為修建觀星臺。”

郁蒼對白曦的態度，一貫是一點委屈都不讓，就算是自己的母親郁蒼也是一樣，“母后誤會，觀星臺是應得的，有此實力。”

郁池也在旁邊為白曦說話，“母后，國師數次救兒臣于危難，是兒臣的至好友。”

兩個兒子都幫白曦說話，太后不得不再次高看白曦。

白曦莫名其妙，覺得腦袋上頂著一頂又一頂的高帽子。

為了歡迎太后回朝，宮里舉辦了隆重的宴會，不僅有朝臣，也有后宮的妃嬪。

大家向太后獻禮說好話，氣氛其樂融融，唯獨白曦總覺得有一道注視放在自己上，搞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后來好不容易熬到宴會結束，肚子都快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