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漢來了之后，胡風斂住全部氣息，聽不到二人說的話，直到莫漢進陣，兩人手，胡風才敢稍微多看了幾眼。

然后看到了讓既震撼又恐懼的一幕！

那個小丫頭，剛才反殺了一個二品武師！

二品啊，不是普通人，不是武師下的高手，不是一品！

像他這種武師以下排名二十的高手，到一品，只有被對方輕松殺的份！

對方揚揚手，力外化劍，輕松就能殺掉他，更別說二品了！

要知道二品殺一品，跟一品殺他差不多輕松。

可那個四歲多的小丫頭，他還想教訓一下的小丫頭，居然智殺了二品武師！

是的，智殺，他看得出來，明櫻只是練出了力，還未到一品武師的境界。

可就這樣，居然敢來找這吳賊首領，還敢跟他對上，還居然殺了他！

這是什麼怪啊！

胡風僵地倒在雪地里，因為時間長，雪開始融化，冷意浸，卻不及明櫻帶給他的震撼和恐懼造的冰冷。

直到夜風吹來，他渾打個寒，才頓時驚醒過來。

突然想到什麼，胡風迅速爬起，顧不得拍掉上的雪，飛快向驛站跑去。

——

跟莫漢一戰，幾乎消耗了明櫻所有的力氣。

好在莫漢所在的山村，離驛站的距離不是太遠，明櫻慢慢走著，終于在快天亮的時候，回到了驛站。

這時驛站廚房的人已經起來了，明櫻避開他們，悄悄上了樓。

先去了啞爺爺的房間，輕輕喊了聲“羅小胖”。

門迅速而輕地被打開，羅石頭眼底全是，看到明櫻平安歸來，繃的神經一放松，差點倒在地上哭出聲。

“我替啞爺爺報了仇，害他的人和那個首領，我都殺了。”明櫻道：“啞爺爺怎麼樣了？”

羅石頭哽咽道：“還沒醒，用參吊著氣。”

明櫻側看了一眼床上的啞爺爺，道：“我不進去了，你喊醒大哥，先休息一會。”

羅石頭點著頭了一把眼睛，輕輕關上房門去喊明海，“明海，醒醒。”

明海迷迷糊糊地醒來，看到外面的天，滿臉愧疚，“啊，對不起，睡過頭了。”

羅石頭鼻子，“沒事，你沒睡多久，你看著啞爺爺，我睡一會，等會出發再喊我。”

明櫻輕手輕腳回了房，掉外，正要爬上床，明濤半夢半醒間看到明櫻，眼神有點疑，似乎在想妹妹怎麼沒在床上睡覺？

明櫻小聲道：“二哥，我剛才去茅房了。”

明濤不疑有他，吧唧兩下，含糊道：“妹妹快上來睡覺。”

明櫻爬到明海和明澤中間，掀開被子鉆進去，閉上眼放松神經，很快進夢鄉。

在明櫻睡著后沒多久，胡風回來了。

跟明櫻一樣，胡風也是悄悄回的房，沒讓人發現。

明櫻是不想暴自己，胡風是怕明櫻知道他昨晚跟蹤了，還發現了的，殺他滅口。

胡風回房后，發現服上還有未融的雪，連忙將服換了，并洗了把臉，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憔悴。

等整理好一切后，胡風將睡的胡安醒。

“風叔叔？”胡安著眼睛，“要出發了嗎？”

“噓！”胡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安爺，我有重要的話問你。”

胡安穿好服，跟著胡風去了室。

“安爺，”胡風低聲音，“昨天下午你和羅石頭、明......櫻，在樹林里發生了什麼事？”

黑人無緣無故地了，不只應廣那邊發現了，胡風也發現了。

只不過啞爺爺突然傷，他和明海幾人了陣腳，一時沒時間去細想，剛才洗臉的時候突然想起此事，這才不顧主仆有別，將胡安喊起來。

話一說完，胡安臉上突然出現昨天那種讓胡風沒看的奇怪神。

恐懼，深深的恐懼，又夾雜著無法言說的興。

胡風一下子懂了，他嚨發地問道：“那些消失的黑人，是明櫻殺的是不是？”

胡安瞪大眼，“風叔叔你怎麼知道？”

胡風苦笑兩聲，“能詳細說說嗎？放心安爺，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胡安便將昨天如何殺黑人的事說了一遍。

說完后，胡安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甚至有種，那種恐懼他終于不用一個人面對的覺。

雖然明櫻并沒有警告他，不要將事往外說，可他不傻，跟一起的羅石頭什麼都不說，說明明櫻并不想讓人知道。

“你說還有一條劇毒的小紅蛇？”胡風著聲問。

胡安點點頭，“就是掛在腰間的那個青布袋，那小紅蛇就在里面。”

胡風：......

他其實見過幾次明櫻將干往布袋里塞，當時他以為吃不完，留起來以后吃，沒想到居然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喂蛇！

“安爺，以后提醒著點宇爺，別得罪他們了。”胡風苦道。

他和胡安還好，跟明櫻幾個相安無事，還有并肩作戰、以及幫助啞爺爺的義。

但胡宇，可是把人得罪得死死的！

只希明櫻大度，先不要跟胡宇計較，他們在路上再想辦法補救！

這時應廣在外面喊道：“風護衛。”

胡風連忙走出去，應廣道：“兩刻鐘后出發，昨天跟你說的事......”

胡風眼皮子一跳，知道應廣說的是將重傷影響行程之人，留在驛站的事。

“我現在就去說。”胡風道。

應廣遲疑了一下，“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胡風道：“廣護衛你去忙你的事。”

應虎幾人傷沒法管事，瑣事都是應廣在負責，他確實事很多。

“那就拜托風護衛了。”

胡風著頭皮去了啞爺爺的房間，房間里羅石頭在另一張床上睡覺，明海正在用熱布巾給啞爺爺臉。

胡風松了口氣，“明海，啞叔怎麼樣了？”

“風叔叔。”明海行了個禮，眼神晦暗，“還沒醒。”

胡風安了兩句后道：“明海，”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青龍武院的規矩很嚴，如果在學試的日子之前沒有趕到，不管多有天賦的人，都會被拒之門外。”

“今年整個青龍府所有縣都提前出發，青龍武院的學試也會相應提前，所以我們接下來的行程只會快不會慢。”

胡風說著看了一眼床上的啞爺爺，明海瞬間反應過來，紅著眼提高音量：“你的意思是，啞爺爺會影響我們的行程，所以要我們將啞爺爺扔下不管？”

胡風正要解釋，眼角余發現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小小的影。

他雙一，快過腦子，“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一路上你們要小心照顧啞叔，把馬車鋪上被，備足參藥以備不時之需！”

明海為自己的誤解紅了臉，“對不起，風叔叔，我誤會你了，我們馬上準備。”

“要是沒有銀子，我這里有一些。”胡風將自己的錢袋子塞給明海，“以后有了再還我，不要推辭，人命最重要，昨天啞叔幫過我，我也想盡綿薄之力。”

明海激道：“風叔叔的大恩大德，我明海銘記于心！”

“客氣了客氣了，還有兩刻鐘出發，你們先忙，我回房伺候兩位爺起床。”

胡風說完，雙打的往外走，在經過明櫻邊時，下意識彎腰，僵地喊了一聲，“明櫻小姐。”

不是明櫻，不是櫻丫頭，是明櫻小姐。

明櫻看了他一眼，胡風只覺一陣冷意爬上脊背，干笑道：“我去收拾東西。”

明櫻乖巧一笑，聲音萌萌的，“等會見，風叔叔。”

胡風差點摔倒，低咳兩聲掩飾后，趕離開了。

明櫻意識到昨晚在后面跟蹤的人可能是胡風，不過是與不是，對來說一點不重要。

“大哥。”甜甜喊了一聲大哥，抬腳走了進去。

昨日一戰重傷十五人，最后跟著大部隊離開的有三人，因為他們的朋友或親人的堅持。

雖然應寒陵讓應廣給了驛站不銀子幫忙照顧，還讓他們寫信通知家里人來將重傷之人帶回去。

可這些重傷的很多本沒家，就算有家的，能撐得到他們家人來接他們回去嗎？

當然這些明海幾人是沒想過的，對他們來說，啞爺爺一路護著他們，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扔下啞爺爺。

馬車里鋪上了新的被，比昨天的更厚實，胡風又幫著在啞爺爺的左右兩邊放了兩塊板子，盡量減行走時的晃。

應廣檢查人到齊了沒有的時候看到這一切，沒說什麼，他尊重明海幾人的選擇，但趕路的速度絕不會放慢。

當天在路上該休息就休息，該加快速度就加快速度。

明海幾人張地看著啞爺爺，眼神片刻不離，好在啞爺爺雖沒醒，也沒惡化。

胡風和胡安坐在最外面，不時在休息的時候去討點熱水之類的，讓明海幾個給啞爺爺喂點進去。

明海幾個很激，胡宇不屑地翻白眼，“一個快死......嗚嗚嗚~”

胡風和胡安差點嚇死，胡宇死字說了一半，被胡安飛快捂住，他說不了話，里咿咿嗚嗚，用眼神質問胡安干什麼。

“宇爺，昨天那首領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咱們要提高警惕。”

胡風知道莫漢已經被明櫻殺了，不過他知道胡宇的弱點，只好拿這個來嚇唬他，他還想順便讓明櫻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

當然胡風也不全是胡說，這才離開瑤安縣幾天就遇了襲，后面還有近一個月的路程，誰也不能保證接下來就是一帆風順。

胡宇臉一白，立馬老實了。

晚上趕到下一個驛站，下馬車的時候，前面有輛馬車，約傳來哭聲。

胡風去打聽了一下，回來神很不好，“言護衛去了。”

言護衛、護衛，是另外兩個跟啞爺爺一樣重傷被帶出來的人。

言護衛才三十多，都沒能扛住，只一天便去了，啞爺爺都六十多了，三人里他傷得最重。

胡風心里很不好，對著胡安喊了一聲，“安爺。”

胡安秒懂，“風護衛，你去鎮上請個大夫來。”

到了驛站后，胡宇的膽子回來了，“憑什麼！？胡風是我的護衛，憑什麼讓他......”

胡安再次捂住他的，直接將他拖走，“哎喲九哥，我肚子又痛了，陪我去茅房！”

胡風讓驛站的人帶他去找了位大夫，大夫的說辭同昨天一樣，基本就是沒什麼希，讓他們別再浪費銀子了。

要是別人，大夫估計不會這麼說，可明海幾人的服都打著補丁，一看就很窮。

明海幾人再次將大夫的勸告當耳邊風，在詢問用參還能吊命后，便用早上胡風給的銀子，又買了點參回來。

熬參湯，流守夜，同昨晚一模一樣，只不過今晚明櫻沒有出去，也沒用迷藥迷暈明海三兄弟。

護衛那邊也是一樣，他的兩個朋友，買了參給他吊命，流守著他。

但到了第二天早上，明明更有希醒來的護衛，還是去了。

朋友含著淚取了他的配劍后，將他葬了。

兩個比啞爺爺更年輕強壯、傷更輕些的護衛，沒捱過兩天，全都去了。

這件事像烏云一樣，籠罩在明海幾人頭上，胡風暗中嘆氣，讓胡安盯牢胡宇，千萬別在這個時候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得罪明櫻。

也不知胡安私下跟胡宇說了什麼，雖然胡宇對胡風跑前跑后的行為很不滿，對整天跟個快死的老乞丐坐在一輛馬車里更不滿，對啞爺爺因為暈迷著失、雖然很快理了，但馬車上整天彌漫著一怪味，更是不滿到極點。

不過讓胡風和胡安萬幸的是，胡宇除了偶爾嘀咕兩下，上倒是一直沒說什麼。

這兩天一直沒什麼變化的啞爺爺，在這天快到驛站時，病突然惡化。

他面慘白，角溢出鮮，全搐個不停。

胡風趕讓馬車停下，飛快去請大夫。

大夫是胡風背著來的，因為年紀大走得慢。

大夫替啞爺爺把了脈，又檢查了一下，搖搖頭，“讓他走吧，別再折磨他了。”

“我知道你們都想他活過來，但你們想過沒有，他傷的太重了，年紀又大，你們這樣用參吊著，不是吊著他的命，而是在延長他的痛苦。”

明櫻頓時怔住，想起現代一個關于生命的質量，與生命的長度，哪個更重要的話題。

很多疾病到了末期，那種痛苦本無人能夠想象，有些病人承不了想解，但家人卻無法接親人的離去，于是本就痛苦不堪的病人，被迫再承著開刀、化療帶來的額外痛苦。

特別是一些年老的病人，是放棄治療，不用再承擔額外的痛苦、面地活三個月，還是全滿管子躺在病床上、大小便不能自理、沒有尊嚴地活多一年，到底哪個選擇更好呢？

明櫻不知道別人的選擇，但如果換，一定選擇前者。

明海幾人還是孩子，是大人，那就讓來替啞爺爺做選擇吧。

明櫻看著趴在馬車里，哭得泣不聲的明海三兄弟和羅石頭，“哥哥們，羅小胖，聽大夫的話，放......”

話沒說完，大夫不可思議的大喊聲突然響起，“病人醒過來了！”

所有人齊齊看向榻上的啞爺爺，只見剛才還吐著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那芒很弱，卻有著強烈的求生。

“啞爺爺！”明海幾人撲過去。

啞爺爺咧了一下，費力地抬起手比劃了兩下，又地垂下去。

“羅小胖，啞爺爺在說什麼？”明海哭著問道。

羅石頭眼淚嘩嘩流，“啞爺爺說，他還沒將我們送到青龍武院，所以他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