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抬起頭,抱著沈千聿細聲安。
在心之人的溫聲語中,沈千聿終能釋懷往昔種種,不再患得患失時時怕宋挽眼中無他。
二人於燭火下低喃,互訴了一夜話,雖未曾纏綿床第,卻更覺親無間。
夜幕泛白時,沈千聿方將宋挽於自己懷中哄睡。把人小心放下後,他輕手輕腳走出長樂宮上朝。
宋挽起已過辰時,蘅芷上前幫更淨麵。
“我竟睡到這般晚,怎不喚我?”
蘅芷道:“聖上上朝前吩咐奴婢,讓奴婢莫擾了娘娘休息。”
將手中浸了溫水的帕子遞給宋挽,蘅芷又讓鸞箋端來餐食。
“燉了一晚上的藥膳粥,娘娘用些。”
宋挽點頭,拿了羹匙用過三兩口。
“我有孕的消息可告訴府裏了?”
見蘅芷搖頭,宋挽讓人給明湘去信,將自己有孕一事告知。
收到消息後,明湘喜得拉著宋嬤嬤的手笑了許久。
“嬤嬤竟喜得眼眶都紅了。”
“若是……小姐在便好了。”
往日宋嬤嬤麵容嚴肅,甚有什麽外的緒,明湘也沒想到聽聞宋挽有孕的反應會如此大。
宋嬤嬤按著眼角,似乎想起了什麽,片刻後淡笑道:“小姐千算萬算,也不曾算到小小姐會嫁宮中去。”
誰又能想到呢?誰能想到小姐當年費盡千辛萬苦為小小姐定下的婚事,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若是小姐知曉城侯府未曾好生珍視拚了命才誕下的兒,怕是不會放過江行簡,也不會放過侯府一眾。可如今一切都過去了,不值得再提。
想到蘇宜和宋藍安,宋嬤嬤忍不住落淚。
“挽兒有孕,我做人嫂嫂的亦十分高興,可府中還在孝期這酒便免了,今月一人多發五例銀好了。”
明湘道:“倒也不必說為了什麽,就說嬤嬤見大夥兒辛苦,犒勞犒勞府裏眾人。”.伍2⓪.С○м҈
“哎,老奴知曉了。”
宋嬤嬤轉去辦,不過片刻便理妥當。
府中人皆漲了月例,宋搖邊的秋水,宋拈邊的銀粟,甚至是後調去服侍宋夫人的檀竹都不例外。雖府上未說這喜從何來,但宋拈聽聞銀粟說先前宮中來了人,便猜到同宋挽有關。
淺笑著:“大姐姐有孕,不知懷得是皇子還是公主。”
銀粟道:“小姐好聰慧,竟一下便知。”
“聖上看重大姐姐,後宮無人敢與大姐姐爭鋒,有孕也無須藏著掖著怕人什麽手腳。嫂嫂高興才會給大夥兒漲銀子,可到底月份還小不好大聲嚷嚷了去。”
也正是如此,方猜到是宋挽有了孕。
大姐姐懷孕,若此胎是皇子那宋府地位便算穩妥,宋拈微微勾,心中替父親暢快。
“若是父親知曉,必會開心。”
銀粟點頭,很是讚同家小姐的話。
“小姐,夫人喚您過去。”
朱葉自外頭走進,將宋夫人要尋宋拈一事告知,宋拈聞言垂著眸,半晌後才道:“我知曉了,這便去。”
母親自父親過世便很是消沉了一陣子。
不僅將自己關在房中幾十日不說,還哭傷了眼睛。原本宋搖經過上次點撥,已有幾分認命之,但偏巧這時候母親又說自己無事,從屋中走了出來。
如今宋搖見母親子漸好,竟又生起要退婚的念頭。
看著雙頰凹陷、神呆滯卻還在不停勸宋搖的宋夫人,宋拈長歎一聲,站在門邊未曾向前。
“拈兒,你站在那做什麽?快進來讓母親瞧瞧。”
“拈兒很好,母親不必擔憂。”
宋搖聞言將頭扭至一旁,不看宋拈一眼。
“聽搖兒說你同明家十七子相不錯,他待你如何?”
“說不上相,不過是定了親後年節有些往來,除此再無其他。”
宋夫人聞言淡淡一笑:“如此便好。”
“母親既然振作起來,為何還不快些將府裏中饋接管過來?如今父親過世,母親便是府中老太君,您還在呢,哪兒有讓媳婦掌家的道理?”
“往日父親有命,如今父親都不在了,母親總不能仍任由咱們被人著一頭。”
宋搖有些焦急:“大姐姐貴為皇後,出有瑕定不會縱著兄長欺母親一頭,這孝順的名聲跟兄長總還是要的。”
“兄長日後會登高位,萬萬不敢背上不孝之名的,母親……”
“便是為了我同攬兒,你也該振作起來。”
若母親不是府中主母,如何與其他主母相周旋?如今嫂嫂掌家,又怎麽會真心替們著想?
更為重要的是,母親不做主母,誰人為退齊家的婚事?再尋高門?
宋搖急得病了幾日,如今還可用父親喪期推,可若是父親喪期過,便要嫁那等落魄人家了。
皇上登基後開始重用英國公明華新,明家門第愈發金貴,便是為旁支的明十七如今也跟著水漲船高。
可唯有齊家被襯得愈發不堪。
本是母親生慣養寵溺了一輩子的,如今本該守寡的宋挽搖一變了份尊貴的皇後,宋拈也嫁高門,唯獨,唯獨要嫁給一個空有爵位,要銀錢沒銀錢,要前途沒前途的人家。
這讓如何甘心?
宋搖瞪著一雙淚眼,看向宋夫人:“母親,你快些振作起來將中饋在手中,為我們姐弟三人多打算打算。這般日日在房中,又算個什麽呢?”
宋拈站在一旁不言不語,隻低頭靜靜聽著,混似一切都同不相幹的模樣。
“搖兒,這掌家之權母親接不下。”
宋夫人著帷幔頂子,語氣深幽:“你父親他從我嫁宋府,便從未有過將中饋於我手的心思,從我嫁宋府第一日,他便在防著我。”
“他怕我苛待宋扶和宋挽,所以雖將府中對牌同庫房鑰匙給了我,可府中做主的,從來都是宋嬤嬤。”
嫁宋府這麽多年都未能培養出自己的心腹,往日隻當做是蘇宜手段了得,死了十年還能讓府中下人俯首稱臣,隻認一人為主。
可這段時日終不得不承認,本就是宋藍安一直默認了宋嬤嬤掌家之事。
他從未信過,甚至這十幾年來一直在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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