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盛街,福康長公主府。
夏日的午后,微風拂著清淡的花香,窗外玉蘭樹上爬著黑背的蟬,聲嘶力竭的宣告著存在。
溫暖的曬得人昏昏睡,不當值的丫鬟和婆子,懶洋洋的靠在廊柱上,或是小聲說話,或是閉著眼睛去見周公。
就在這麼一派悠閑寧和的氣氛中,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位穿著裳的丫鬟沖了進來。
沒過一會兒,正院的房門從打開,從里面急急出來五六人,打頭的是一位珠釵寶玉環,氣勢尊貴的艷婦人。
正是這座公主府的主人,先皇親封的福康長公主殿下。
從正院出來后,一行人直奔周曦居住的瑯月樓,瑯月樓距正院不足百米遠,剛到院門外,長公主很輕易就聽到里面雜的腳步聲,以及婢慌的呼喊。
“安靜!”
福康長公主眼見院里的奴婢,如無頭蒼蠅般竄,臉眼可見的一沉,面無表的開口,那聲音不大,卻仿佛落雷一樣在眾人耳邊炸響,并隨之而來一沉重而攝人的威。
當即讓在場的婢心臟鼓噪,但也忽然像是有了主心骨,慢慢平穩下來。
福康長公主的眼神掃過眾人,冷沉著一張臉進了房間,下一刻就看見兒毫無聲息的躺在床上,小臉慘白如紙。
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耳邊是轟隆隆的聲響,什麼也聽不見,踉蹌著扶著旁邊的嬤嬤,才沒讓自己倒下去。
明明清晨的時候,兒還靠在邊撒賣乖,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就這麼被人抬了回來......
福嬤嬤趕撐住長公主發的,對一旁的丫鬟嚴厲喝問道:“你們是怎麼照顧姑娘的?還不快拿了牌子去請太醫!”
丫鬟嚇得渾一,忙不迭回道:“丹朱姐姐已經去請太醫了,姑娘......姑娘是被人推下水的。”
“什麼!”
福康長公主的眼神乍然兇狠,充滿攻擊,厲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回事,你一字不落的給我說清楚。”
丫鬟咽了下口水,趕將自己看見的事說出來,特別是江善推倒江瓊,牽連周曦跌水中的畫面。
至于周曦陷害江善的事,沒敢說出來。
聽完事經過,福康長公主鐵青著臉,面目嚴峻,語氣有怒意:“好一個文侯府,來人,去將文侯的夫人來見我!”
“別......”
周曦恍然的睜開眼睛,耳中就落下母親福康長公主憤怒的聲音,混的思緒猛地清晰過來,趕忙開口阻攔。
“公主殿下,縣主醒了。”聽見聲音的福嬤嬤難掩激的喊了一聲。
福康長公主當即大喜過,腳步急切來到床邊,看著床上尤顯虛弱的兒,眼眶泛起些微的紅,“可算是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周曦咳了兩聲,搖著頭想從床上坐起來,福康長公主手扶住兒,小心地將的子靠在床頭,口中鄭重保證道:“阿曦別怕,已經沒事了,你放心,娘一定給你報仇。”
平日不喜出府,倒是讓京中的人都忘了的名頭,居然明目張膽欺負到兒頭上,簡直不可原諒!
周曦息的搖了搖頭,平復了下因嗆水刺痛的嚨,聲音沙啞滯:“娘,這件事你別手,我想自己理。”
許是在水中泡了泡,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突然出現在春園中的袁洵三人,時時提醒著,在算計別人的時候,也同樣被人算計了。
至于這個人是誰,周曦一顆心像是在酸水中泡過,難過得想哭出來。
但此刻難傷心的表卻讓長公主誤會了。
福康長公主皺眉道:“你還要袒護那個江瓊的小姑娘,要不是因為,你如何會落水?我早就說那小姑娘心思不純,你就是不聽,現在都讓人害了,還要維護?”
“我......”周曦淚眼朦朧的著母親。
福康長公主一臉的恨鐵不鋼:“你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啊,們姐妹的恩怨,卻要將你牽扯進去,最后還帶著你一同落水,難保不是想借我的手,懲罰的妹妹。”
在丫鬟描述中,也聽出當時的況有多急,但長公主心里就是有種覺,那個江瓊的小姑娘,是故意帶著的兒落水的。
外人只看江瓊溫善良,但長公主自小在宮中長大,這般表面純潔里狠毒的人,不知見過多。
相比起子直率莽撞的人,這種看似弱弱,實則心狠手辣的人,才更為的可怕。因為們不止對別人狠,對自己也同樣狠得下心。
長公主越想越覺得要將兒和江瓊徹底隔開為好。
“哄著你為做了多事,你就沒有想過麼!”長公主點點兒的額頭,語氣中是滿滿怒其不爭。
周曦捂著額頭,并沒有像之前一樣,急切地替江瓊辯解,而是沉著心思回憶起往日的事來。
若不是之前恰巧撞見,江瓊臉上那猙獰扭曲的一面,真的無法將和記憶中,那個為著想的人聯系在一起。
開始在心底問自己,阿瓊真如表現出來的那麼好嗎?
江瓊從未對說過誰的壞話,對于欺負的江善,亦是包容忍讓......
不,不對,突然想起來,江瓊雖然沒對抱怨過江善,可每次提起江善的時候,無不是神郁郁,滿傷心和委屈,不然也不會誤以為江善欺負了。
所以,這些都是故意表現出來的麼......
周曦無措的著母親,眼里的淚珠搖搖墜。
福康長公主嘆息一聲,抬手的臉頰,“聽娘一句勸,別和那個江瓊的小姑娘走的太近,今天的事,娘一定為你討回公道,不會讓你白白人欺負。”
往日不計較,不過是看在兒開心,且沒有傷的地步,千寵萬寵的兒,不是讓人肆意算計戲弄的。
周曦回過神,趕忙拉住母親的手,“娘,我說了,這事我自己理,我心里有數。”
“你能有什麼數!你都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銀子呢。”
哪有......
周曦嘟了嘟,抱著長公主的手臂不撒手,撒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這件事你不許手。”
看著臂彎無理取鬧的兒,福康長公主深深運了口氣,手得想給一掌,忍不住再一次懷疑,是不是生兒子的時候,把后面兒的腦子給提前生出來了。
父母總是拗不過兒,福康長公主亦是如此,沒過一會兒,就敗在周曦的撒賣乖的甜言語之下,無奈的著鼻子同意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丫鬟通稟的聲音:“殿下,文侯夫人帶著許多東西,上門來請罪了。”
“我還沒找,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福康長公主眉一豎,叮囑丫鬟照顧好兒,隨后氣勢洶洶的出去了。
“姑娘,要躺下休息一會兒麼?”碧秋小心的走上前。
周曦睜開眼睛,問道:“翠棋呢?”
碧秋搖頭茫然道:“奴婢沒見到翠棋姐姐,姑娘現在要見麼,奴婢讓人出去找?”
“不用。”周曦抿了下,手指糾纏在一起來回掰,心口堵著濃濃的郁氣。
因為突然想到,會萌生讓江善在們面前丟臉的想法,是因為翠棋無意中提起,之前京城有戶人家的姑娘,因為醉酒后衫不整,被當時撞見的其他姑娘們,嘲笑了一輩子,到老了都還抬不起頭。
當時心底只是有個想法,但考慮到江瓊之前無意提過一,說江善因為在宮中吃醉而發誓不再飲酒,尚是雛形的計劃本都要消散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在翠棋買來的話本中,看到了一種讓人神魂迷的藥,這才猛然反應過來,還有用藥這個法子。
原本巧合的事,現在無不在提醒著,世上大多數的巧合,不過是他人的有意為之。
不高興的冷凝著臉,想到自己邊的人,可能已經被江瓊收買,就有一種十足的憋屈。
毫不夸張的說,對江瓊真心真意,連母親的命令都可以不顧,卻收買的丫鬟,這麼做對得起嗎?
心底又是惱怒又是傷心,聲音夾雜著平直的寒冷和距離,對碧秋吩咐道:“我有件事要代你,你私底下去查查,袁洵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我們會去尋芳泗水。”
為了避免人多口雜,計劃教訓江善的事,只有、江瓊以及的丫鬟知道,們去尋芳泗水的消息,同樣沒有散播出去。
周曦心底大致猜到是怎麼回事,但還是想給自己一個決心,一個與江瓊徹底斷開的決心。
心底傷心難的同時,又不免慶幸江善沒有出事,不然這輩子都無法安心了。
“......還有,這件事你一個人知道就行。”
“是,奴婢明白。”碧秋點頭應聲。
雖然不懂姑娘為何會有這麼一個不著頭腦吩咐,不過做奴婢的,最重要的就是說問,這樣才能活得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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