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茫然的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又低頭看著自家姑娘蔥玉一般的手指，心頭一暖，“姑娘，你對奴婢可真好。”

顧櫻替抹完了手，心道，這點兒好算什麼，你為了我，命都不要了。

接過銀蘭遞上來的帕子，凈了臉，白皙得過分的小臉在淡淡的晨曦中煜煜生輝。

“姑娘說的是，如今咱們這伯府之中，老夫人不管事，后宅便只聽劉氏一人的，若劉氏將姑娘下嫁到哪個糟心的人家去，伯爺自然也不會管，二老爺又在邊境，一時半刻也趕不回來，人都說婚姻是子的第二次重生，姑娘還是要小心為上。”

顧櫻勾起角，虎了一把胭脂茸茸的小腦袋，對銀蘭道，“你說得對，不過我心里自有打算，劉氏的事待后面慢慢理。今日還是需得去老侯爺面前走一趟，畢竟我也沒想過要嫁到蘇家，那訂婚的玉佩，還是該還回去。”

銀蘭笑著點了點頭，“全聽姑娘的。”

梳洗打扮之后，顧櫻滿意看著銅鏡里臉蒼白，神萎頓，一副傷心落寞模樣的自己，起扶了眼圈還紅著的胭脂出了暮雪齋去永壽堂。

老侯爺在永壽堂已經坐了一會兒了。

他旁還坐著一個年輕的男子，年紀二十左右，一襲青直綴，外罩著灰的大裘，朗月一般清俊文雅。

堂里，熏香裊裊，氣氛卻有些尷尬和冷凝。

顧櫻剛走進來，老侯爺蘇寧沉沉的視線便看了過來，帶著打量。

只見來人年孱弱，一張雪白的小臉掌大點兒，眼下掛著兩團疲憊的青黑，子巍巍的，許是聽說退婚的消息，著急忙慌的趕過來，連披風都沒有帶，上散落著大片的雪花，一進到堂，一寒氣撲面而來。

偏還怯生生的十分懂事，站在門口將上的寒氣驅散了些，才敢走過來。

對著堂的幾人福了福禮，凍得發紫，話都說不利索，“阿櫻給祖母請安。”

顧老夫人沒好氣的瞪一眼，“起來吧，過來見過老侯爺，這位是小侯爺的小叔叔，蘇家五公子，蘇和。你也跟著小侯爺一起，喚他一聲小叔罷了。”

“阿櫻見過老侯爺。”

“見過小叔。”

顧櫻低著眉目，將眼底掩下，小心翼翼的走到老侯爺前行禮，作莫說小家氣質，甚至還帶著些許笨拙，又因為慌張，繡鞋踩在擺上，人也差點兒尷尬的摔倒。

還是蘇和順手扶了一把，才愧的站直了子，“多謝小叔。”

蘇和抬眸，恰好對上小姑娘明亮的眸子，這姑娘故意的？

他有一瞬的微愣，又飛快恢復正常，笑盈盈的朝看去。

“阿櫻聽說侯爺前來退婚，心里實在著急……”揪著手指，委屈的說著，“所以才如此不修邊幅的便跑了過來，祖母，侯爺當真要與我家退婚麼。”

蘇寧失的看一眼。

這麼多年了，他也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見顧櫻這姑娘。

當年還小的時候，子怯懦，總是揪著葉氏的子躲在后，又膽小又可憐，那時候他就不太喜歡這丫頭。

可如今再仔細看來，小丫頭出落得愈發亭亭玉立，相貌與當年的汴京第一人葉氏也越來越像。

只是，可惜了，容貌卓絕，可子和他娘親比起來差太多了。

葉氏風華絕代，驚才絕艷，令人見之忘俗，當年無數男子傾倒在的風華之下。

可如今的兒卻是如此庸庸碌碌，既不識字，又魯莽撞，不懂禮儀廉恥，再加上之前與江的流言，以及冬獵場上和符迅之的糾纏不清，真是讓人半點兒也喜歡不起來。

“罷了，你且坐下。”蘇寧霸氣冷酷的開口，他是從軍之人，向來脾氣剛，說話氣勢十足。

莫說顧櫻，便是顧老夫人聽到這命令的口吻都有幾分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顧櫻一聽，眼圈兒瞬間一紅，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

哪敢坐，只單薄的立在那兒，傷心絕，子搖搖墜。

看著臉上的淚，蘇寧越發不耐煩，也沒有半點兒憐惜，“顧老夫人，退婚書老夫已經親自送了過來，是否退婚，你也趕說句話。”

顧老夫人扯了扯角，陪了個笑，“老侯爺，當年這婚事是我兒媳與侯夫人親口定下的，兩家也換了信，老侯爺如今上門來，說退婚便退婚，實在是不給我伯府一點兒面。”

這話就是不答應的意思了。

蘇寧冷哼一聲，神嚴肅，“當年我夫人與葉氏也曾約定，若兩個孩子長大人之后，并未投意合，也無親意愿，便能據實際況取消婚約，并未將話說死。”

顧老夫人一怔，冷冷的擰著眉，“莫非永安侯府還要繼續做那出爾反爾之懦夫？”

空氣里火星子炸裂。

蘇寧犀利的目落在顧櫻上，嘲諷道，“并非我侯府出爾反爾，而是你顧家的姑娘我們侯府要不起！”

顧老夫人冷笑，反詰道，“想當年侯爺也是如此薄寡義，退了林家的婚事，轉頭便娶了謝家的大姑娘，怎麼，如今，侯爺又親自來給小侯爺退婚，子承父業，讓小侯爺也走上當年老侯爺的老路？到時候，小侯爺別后悔才是！”

蘇寧惱怒，猛地站起來，狠狠一掌拍在椅子上，“顧夫人，你胡說什麼！”

當年老侯爺“負心薄幸”，不知何故，毀了與林家的婚事。

才讓林氏最后嫁到了國公府，生下如今的世子爺趙長渡，沒幾年，林氏便在冬獵大會上的寄雪崖跳崖自殺了。

老侯爺與林氏的那段舊，至今仍是大家不敢拿出來往外說的辛。

顧老夫人也反應過來自己話說過了火，一時間老臉僵，無話可對。

氣氛再次尷尬起來。

顧櫻抿聽著兩個長輩你來我往，聽到這里，流著眼淚對顧老夫人和蘇老侯爺各自福了福子，似下定決心一般，“祖母，阿櫻愿意退婚。”

顧老夫人怒道，“阿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