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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做妾》第119章 番外三

恰逢初春, 正是早鶯輕啼,新燕銜泥的時候。只是今日微雨,簾外雨, 濛濛如霧。

 天氣輕寒,只怕著涼。裴慎心里想著,下意識將手搭在側,想將沈瀾摟得更

 誰知一搭之下, 竟了個空。

 空的?

 裴慎猛地睜開眼, 但見側空一片。

 不僅如此,原本的白綾臥單了天青床單,百蝶穿花繭綢被變了棉被,松木枕也了素白枕頭。

 裴慎心中驚疑,即刻起去,只見此地寬約一丈, 長約三丈, 放著四張床, 俱是上床下桌,旁有一柜。

 除此之外,再無他

 這是哪里?沈瀾呢?

 裴慎心里發沉,有了些不好的預。這天底下既能有沈瀾附轉世那般奇異之事, 如今這種神異發生在他上, 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只是裴慎心里到底懷揣著一分期, 加之他素來子堅韌, 決計不甘心,只拳, 對著側墻壁猛地砸下去——

 砰的一聲, 厚重的墻壁簌簌落灰, 墻皮落。裴慎劇痛,骨節發紅,溢出點點鮮

 另三張床上的舍友被驚,有個小胖子大駭之下,坐起來驚聲道:“怎麼了?怎麼了?”惹得另兩個室友也迷迷瞪瞪醒來。

 裴慎沒說話,只是盯著手指骨節上的鮮,一言不發。

 會疼,會流,不是做夢。

 沈瀾不見了。

 他怔怔地坐在那里,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其余三個舍友見了,還以為他也被那聲響吵醒了。

 所幸鬧鐘零零星星響起,另外三人顧不上什麼響不響的,迷迷糊糊地下了床。

 裴慎也被鬧鐘驚,回過神來。暗道自己既來了此,焉知沈瀾是否也來了呢?思及此,他提振神,冷眼旁觀這三人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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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床上下來的小胖子,見裴慎沒,含含糊糊的催促他:“裴慎,起床了。”

 此地的他,也裴慎?

 裴慎得了名字,又有另外三人打底,干脆利落的下床,學著他們的樣子,穿洗漱。

 對著衛生間里的鏡子,裴慎一陣錯愕,倒不是驚異這鏡子能將人照得如此清晰,畢竟銅鏡雖微微泛黃卻也一樣清楚,而是錯愕于這張臉竟跟他十六七歲時一模一樣。

 莫不是投胎轉世?還是他就是此地的裴慎,只是開啟了宿慧?

 裴慎住心中驚疑,又跟著三個舍友一起去了食堂,吃完飯再去教室。

 會嗡嗡轉的吊扇、自的燈,一按就出水的水管,這些都沒有裴慎驚詫。燈和扇子改了模樣依舊是燈扇,往前數兩個朝代,早就有引水的竹筧。

 說白了,無非是各式各樣的機關,新奇一番也就是了,有何好詫異的?

 唯一讓他驚訝的是,書院里的同窗竟然有子。不僅如此,還有許多夫子。這里倒與沈瀾說的一般無二,可見子也是能科舉的。

 若真是如此,此地是否就是的故鄉?

 沈瀾也在這里嗎?

 裴慎心緒如湍急流水,激萬分。既有了希,他便越發鎮定,跟著眾人上了一節語文課。

 豎版了橫讀,字也缺胳膊,除了這兩點之外,別的倒也能適應。

 語文課上辯識多音字,裴慎對為文字注音并不到奇怪,實則早在千余年前就有反切法注音,只是如今的拼音更為簡潔方便。

 還有什麼標點符號、句讀,古已有之,只是形式各異,含義不同罷了。只需稍加悉即可。

 課本上多有些策論、詩文,讀來朗朗上口,人口齒生香。與他從前讀書時學什麼名篇時文,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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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里的人似乎不用筆,用什麼水筆、圓珠筆,不過也不奇怪,雙瓣竹尖筆、鉛槧……各式各樣的筆古已有之。

 一場語文課上下來,裴慎竟也覺得還好。

 語文課結束,是十分鐘課間休息。周圍人有的埋頭學習,有的打打鬧鬧。

 裴慎瞥了眼側埋頭苦學的同桌龐博,不道:“這附近可有賣書的地方?”子也能讀書,可見此地文華昌盛。既然如此,書肆里必定有史書可購置或者翻看。

 龐博著筆,撓撓頭道:“學校過去兩站路就是新華書店。”

 兩站路?這是何意?裴慎面不改道:“太遠。”

 “公車兩站路還遠啊?”龐博吐槽道,“走路都到了!”

 公車?想來是跟馬車一般的東西,載人、拉貨,那便是可以乘坐的了。裴慎笑了笑,又慢條斯理道:“懶得走路,公車太慢,還是換個別的吧。”

 龐博點點頭,隨口道:“打車去也行啊。”

 打車?除了公車,可見還是有別的車的。裴慎佯作點頭,正要開口繼續套話,誰知過道旁另一個同學見老師不在,把手藏在里,著肩膀低著頭,翻出手機來,對著作業搜答案。

 裴慎見他鬼鬼祟祟地拿著個小鐵盒子,饒有興趣的看了幾眼,又拍了拍龐博的肩膀,指了指那同學。

 龐博順著裴慎的視線去,忍不住嘆一聲“膽兒可真大!學校里都敢玩!”

 學校范圍的違品?裴慎不道:“還新的。”

 龐博忍不住酸溜溜起來:“上一年發售的老手機了,也就殼子看著新。系統肯定已經卡了。”

 原來這東西手機。裴慎得了幾個新名詞,含笑繼續套話道:“你也想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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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博拼命點頭:”我想打游戲啊!打從上了高中,我爸媽直接就把我手機收繳了……”

 他羨慕地絮絮叨叨,裴慎只是靜靜聽著,附和一二:“我也想買一個。去哪兒買?”

 “你不是有嗎?想換一個?”龐博說著,怏怏不樂道,“換一個也行。手機專賣店、旗艦店都有。其實你網購也好的,現在線下都太坑了……”

 龐博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沒多心眼,就這麼一個課間,就被裴慎套干凈了話。

 短短一天的功夫,裴慎弄明白了書店位置、通方式、各類生活用品等等。甚至還跟著龐博去學校小超市晃悠了一中午,就為了搞明白此地的貨幣。

 看明白了幣、各種的紙幣,甚至暗自換算出了比例,強迫自己將各阿拉伯數字和繁數字對應起來。

 只是在超市待了一中午,著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商品,裴慎又不免驚嘆此地的質之沛。怪不得沈瀾說生活富裕,不缺吃穿。

 驚訝過后,裴慎心頗好。這樣一來,此地是沈瀾故鄉的可能就更大了。

 傍晚,裴慎沒去食堂吃飯,請了假,帶著自己在宿舍屜里找出來的兩百塊錢,順著通校生的人離開了學校。

 學校門口的公車站總是無比的顯眼并且繁忙,人們烏的堆積在一起。

 裴慎站在人群里,冷眼旁觀了幾次人上下車,大概也就知道要如何去往書店,無非是付錢、上車,到站下車罷了,類似于記鼓里車。

 到了書店,裴慎在歷史區翻到了好幾套歷史書,通史、二十四史、史綱,各版本都有。

 他看中了一套繁豎版的二十四史點校本,只可惜二十四史太過龐大,足有數百本。裴慎來不及翻閱,只匆匆買了一套上下兩冊的通史先作了解。

 他買了史書,又直奔政治類書籍。一連挑了好幾本。

 歷史政治都齊全了,厚厚一摞書提在手上,裴慎卻不曾離去,反而轉去了兒類書籍專區。

 他時啟蒙,讀《學瓊林》,其中有“上服曰,下服曰裳。前曰襟,后曰裾”之類的語句,類似于常識篇。

 雖世事流變,然而對于的啟蒙終歸是一樣的,此地必定也有類似的常識書籍。

 兒書籍區里多的是家長,裴慎站在其中,并不突兀。他翻閱了數本故事繪本,發現蘋果簡化了蘋果,西瓜卻依舊西瓜。

 裴慎微微一笑,果真是自古時一脈相承而來,倒也有趣。他對著幾十本繪本,一連看了兩個小時,補足了什麼勿要電、出租車、空調之類的生活常識。

 待他把能翻閱的書籍盡數翻看完畢后,又挑中了一套百科全書,打算回去后再細細查補缺常識。

 裴慎付過錢,帶著兩套書直奔華商大廈。

 照著龐博說的,他應該是有一部手機的。果不其然,裴慎找錢時發現床枕頭下著手機,約莫是父母買給他打電話的,但裴慎不會用,于是他直奔商廈里的旗艦店,待了一個小時就為了看店員向他展示手機的各種功能。

 只看了一會兒,裴慎面上不,心中卻有幾分驚詫。

 短短一日,裴慎對此地的是文華昌盛,沛,機關巧。哦對,他們管這科技。可裴慎萬萬沒料到,科技能妙至此。

 小小的一個鐵盒子,竟然真的能囊括五湖四海見聞,不僅可以查閱書籍、訊息,還可以隔著千萬里流,甚至還有大量的公共平臺可以發言。

 他本能想到這般輿論舌利,為政之人必要管控起來。轉念一想,既然個人能發表言論,那麼是否可以在上面發布尋找沈瀾的訊息。

 思及此,裴慎下意識上前一步,竟有幾分心澎湃。只是他既不知道沈瀾這一世的樣貌、年紀,更不確定是否來了此地。

 裴慎嘆息一聲,再無心,只帶著書離開了商廈。

 待回到學校,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裴慎顧不上室友,洗完澡后開著燈,通宵讀起了買回來的各書籍。

 等他將兩冊通史翻閱完畢,已是晨熹微,天邊出了魚肚白。

 裴慎眨了眨微的眼睛,心下竟有幾分嘆息。

 大魏國祚綿延三百二十七年。

 魏太宗裴慎,勵圖治三十年。征漠北,伐高麗,討南洋。其疆域北至蒙古奴兒干都司,南至崖棠二州,西至蔥嶺小律。生民繁茂,社稷安康;稻米流脂,市積金銀;舳艫接纜,四海通衢。史稱永興之治。

 昭昭青史,他與沈瀾盡數留名。

 裴慎角微翹,心稍好了些。只是思及沈瀾,又不免惆悵起來。

 他掛念著沈瀾,越發急迫地試圖適應環境,好為尋找沈瀾做準備。

 事實上,裴慎迅速融此地并不困難。不過短短一周的功夫,他就大致翻完了百科全書,再加上手機的搜索引擎幫助,裴慎迅速的彌補了自己缺乏的各類常識。

 各家電他都會用,有人喊他打籃球就去打,有人跟他談論游戲他多半言簡意賅地點評兩句,還能順勢套話。有人提到新名詞,他白日不顯,晚上就回去翻閱百科全書,或者查手機。

 只要不深談,他在外表上看起來與旁人一般無二。加之是高一,同學們之間不甚悉,裴慎又話心細,觀察力極佳,一時間竟無人發現。

 然而無論外表裝得有多麼真實,裴慎心深依舊有一種強烈的不適。他不太適應周圍人胳膊大,不習慣有同學來跟他勾肩搭背,不習慣男男打打鬧鬧。

 竭力適應,無法容忍,這樣的割裂里,裴慎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當年在他發現沈瀾的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自己。

 因為本不信任裴慎,的心里充滿著畏懼。唯恐自己說錯了一句話,暴某些常識缺陷,惹人生疑。

 那時候的沈瀾,面對裴慎,如同面對一個極可能會傷害自己命的人,心驚懼至極,怎麼能上自己呢?

 如今易地而,裴慎雖心智堅韌,勇毅過人,面對截然不同的世界不僅不害怕,甚至格外鎮定,可舉目四,連個能肆無忌憚說話的人都沒有,只余下孤獨。

 那是一種和全世界都格格不覺。你所悉的一切都不在了,習俗、人迥異于過去,只能強迫自己適應。

 怪不得當年的沈瀾會到極度的孤單,甚至日漸郁郁寡歡。

 思及沈瀾,裴慎心里酸起來,回首往事,那十年何其煎熬。

 沈瀾,沈瀾。裴慎齒之間翻來覆去地念著這兩個字,本就悵惘的心越發沉郁。

 也不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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