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有事啟奏。”

 李斯躊躇良久，鼓足勇氣站了出來。

 大秦法家以他為首。

 而史大夫也多是他的人。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站出來。

 這不是面子上的爭執，更是維護自威必須做出的選擇。

 雖然李斯不是后世之人，但也知道‘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的道理。

 扶蘇冊立太子，本就有許多人心生搖，想效仿蒙家、王家投效太子殿下。

 李信這廝更是毫無廉恥。

 之前儼然以李黨骨干自居，結果現在陛下屬意他掛帥征伐西域，搖一變，又了皇家的忠實走狗。

 多次在背后大放厥詞，攻訐他這個宰相貪慕權勢、結黨營私。

 要不是李斯現在權勢大如前，早就想辦法收拾他了。

 “李相，你有何話想說？”

 嬴政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角掛著不明顯的笑意。

 “微臣……”

 李斯還未開口，看到始皇帝的臉，心中突然升起一種無力。

 陛下不會聽他的。

 說什麼也是無用。

 “微臣……”

 眾多朝臣的目全都聚集在李斯的上，然而這位一向多謀善斷、行事果決的宰相卻遲遲說不出話來。

 “既然還未想好，那就暫且退下吧。”

 嬴政擺擺手，輕描淡寫地說道。

 “諾……”

 李斯垂著頭退下。

 他能覺到，無數人在暗暗嘆息。投向他的目中，尊崇敬仰之也在飛快地流逝。

 霎時間，李斯有種窮途末路的錯覺。

 怎麼就會變這樣了呢？

 陳洋瞄著側后方的李斯，心中暗暗得意。

 老鐵，知足吧。

 丟了權總比丟了命要強。

 也就始皇帝念你二十余年扶持大秦的辛勞，沒找個由頭把你問罪下獄。

 換個人結果可就不好說嘍。

 嗯？

 陳慶突然覺有一道目，猶如針刺般盯在自己上。

 他回頭一看，原來是蒙恬。

 我擋住你了？

 百上朝的時候，全都是跪坐于地。

 陳慶初來乍到，沒地方坐，也沒好意思和扶蘇同坐一桌，矗立在對方后。

 好像確實把蒙恬擋得嚴嚴實實。

 嘖。

 陳慶往旁邊挪了挪地方。

 結果蒙恬還是用一種憤慨的眼神盯著他的后背。

 與此同時，各復雜的目先后而至。

 陳慶得勢，李斯失勢，已經是擺在明面上的事。

 更何況他和扶蘇一向往來親。

 投靠太子的吸引力此時前所未有的強烈起來。

 “嗯？”

 “沒完啦！”

 被那麼多人同時盯著，陳慶的背上像是有螞蟻在爬似的，傳來麻。

 “嘖，讓你們嫉妒個夠。”

 “爺就當拔火罐了。”

 “嘿，咱穿越者的就是好這一口，那一個地道，那一個！”

 陳慶昂首，目不斜視，全然沒把眾人的目放在心里。

 “退朝吧。”

 嬴政揮揮手，站起離開了案之后。

 朝臣們松了口氣，心思復雜各自散去。

 “恭喜先生榮任九卿。”

 扶蘇喜笑開的恭賀道:“設立雷火司一事干系重大，本宮不敢擅作主張，還請先生多指教。”

 “指教不敢當。”

 “陛下于兵事，考慮的已經十分周全。”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把原本準備湊上來的蒙恬晾在了一邊。

 對方的臉很不好看，猶豫了下，決定去王翦府上走一趟。

 蒙、王兩家才是鐵桿的太子黨！

 如今扶蘇信重陳慶，若是坐視不管，難道還要被他后來居上嗎？

 陳慶和太子同行，自然惹來無數艷羨的目。

 “后世曾經發生一樁極大的慘案，名為王恭廠大炸。”

 “當時對火藥的危險并沒有太過清楚的認知，故此直接將火藥作坊設置在都城。”

 “結果……”

 “不知發生了地震，還是不小心失火，整個火藥廠轟然炸。”

 “方圓十里，皆稱齏，死傷者數以萬計，連皇宮大殿被震塌了不間。”

 陳慶不由的心生慨。

 業有專攻，果然沒錯。

 始皇帝不用他提醒，都知道要把雷火司設置在偏僻的地方，并且劃出了百里之地，以防發生不測。

 天啟皇帝就厲害了。

 人家專于木工。

 王恭廠炸，死傷無數，連太子朱慈炅都被活活嚇死。

 偏偏天啟皇帝一看宮殿搖晃，憑借著高超的專業素質，就判斷出大殿要垮塌，扔下飯碗撒就跑。

 后來到天塌地陷，他又找到了一張親手打制的厚重木桌，鉆到了下面。

 房子塌了，桌子沒事，他也沒事。

 天啟皇帝生生靠著出的木工手藝救了自己一命。

 “怪不得父皇要劃百里之地。”

 扶蘇想象了一下那種生靈涂炭的場面，心有余悸。

 “既然如此，那豈不是劃的地方越大越安全？”

 “這……其實劃的地方大點也沒壞。”

 陳慶解釋道:“火的程極遠，短期來看，或許幾百步就差不多了。但是等大炮造出來，程可以達到十里，甚至二三十里。沒有足夠的場地，連試炮都沒地方。”

 扶蘇聽得心馳神往:“還有這等神兵利？”

 “當然。”

 陳慶緩緩點頭。

 始皇帝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我，還不是因為我給得太多了？

 嘖嘖，后世的厲害玩意兒多著呢。

 你想要多，我就給你多。

 “對了。”

 扶蘇突然開口:“蒙甘最近每日都要催問，何時才能啟程去莎車國。秦忠君已經籌備好了商隊，不知……”

 “他想要轉火槍是嗎？”

 陳慶有陳竹:“東西已經造好了，我這就派人去取。”

 “好。”

 扶蘇興地笑道:“火藥如此厲害，這轉火槍必定威力驚人。”

 陳慶不由面尷尬之。

 時間實在太過迫，哪怕有了秦墨的能工巧匠相助，也沒能把真正的燧發槍給造出來。

 零部件加工全靠一雙手慢慢打磨，速度能快起來就怪了。

 步子太大容易扯著淡，這話一點都沒錯。

 但活人終究不能讓尿憋死。

 燧發機構、底火、轉盤都無法解決，但還有一個辦法！

 我多加幾槍管不就行了嘛！

 明朝時就出現了大名鼎鼎的三眼銃，還有一樣更厲害的玩意兒，做五雷神機！

 反正多就是好，大就是。

 不知道委托相里奚打造的原始版加特林完工了沒有……

 ——

 “爹！”

 “爹！”

 “陳中侯真的被封府了！”

 “陛下還要在咸以西劃地百里，給他設置雷火司呢！”

 “這名字聽著多厲害！”

 相里菱一路急匆匆的跑進了家里，歡喜得無以復加。

 “知道啦。”

 “陳……府豈是信口雌黃之人。”

 相里奚背著，用綢布把一件東西小心的包好。

 “爹，你干什麼呢？”

 相里菱的目驚鴻一瞥，約看到是一件泛著冰冷金屬澤的古怪東西。

 五細長的鐵管捆縛在一起，后面還有類似把手一樣的裝置。

 “不關你的事，打聽。”

 相里奚把它收進了木盒子里，“可是陳府有事相召？”

 “哦，對。”

 相里菱點點頭:“太子派來的人在外面等著呢，他說陳府命你打制了一樣東西，讓我……們帶著過去。”

 “嗯……”

 相里奚幽幽地著自己的兒。

 還我們？

 你呀，越來越放肆了。

 “爹，人家就是這麼說的嘛。”

 相里菱恨不得立刻趕過去向陳慶道喜，自然不舍得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

 “走吧。”

 相里奚沒說什麼，單手夾著木箱，大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