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監工認出了陳慶，諂地過來打了聲招呼，任由他帶著相里奚父從圍墻的缺口走了進去。

 “相里先生，這邊走。”

 下午的時候，扶蘇帶著他在宜春宮逛了一圈，任由陳慶挑選地方。

 最終他挑了邊角一豢養珍禽異的林苑。

 因為扶蘇常年在北地，這里已經荒廢多時。

 前陣子始皇帝下令冊封太子，將作府派人來修整一番，如今倒也算整潔雅致。

 相里奚父倆心忐忑的跟著陳慶穿過幽靜的回廊，著園林中的假山流水、亭臺樓閣怔怔地發呆。

 秦墨世世代代和營建打道。

 然而遍羅綺者，卻不是他們這些養蠶人。

 相里奚父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住進這般富麗堂皇的地方。

 “此別院有正房八間、廂房四間，一住個五六十人應該可以吧？”

 陳慶引領著他們穿過一道拱門，指著僻靜的院落說道。

 “夠了夠了。”

 相里奚連聲應答，激地無以復加。

 他的小院子正房一共才三間，加上兩個廂房，也不過是五間大小，卻足足了上百人！

 連院子里大半地方都被搭上了臨時木屋，卻依然未能安置完。

 廚房白天生火造飯，晚上都要有人在里面打地鋪。

 這里足足有十二間大屋，外面還有那麼寬敞的院子。

 別說住五六十人，就算他們全都住進來，仍然比自己那里好了不知道多倍。

 “菱姑娘，我也給你安置了一間。”

 “你隨我來。”

 陳慶話音未落，相里菱立刻出喜加的神。

 “我……不用了吧。”

 “秦墨已經勞煩大人太多，小子豈可得寸進尺。”

 “我隨爹爹一起住，不礙事的。”

 相里菱口是心非地說道。

 “恰巧有那麼一間房，我覺得特別適合菱姑娘住。”

 陳慶帶著他們來到隔壁。

 “以前這里用來飼養南方送來的珍禽。”

 “它們漂亮，聲婉轉聽，但是卻十分怕寒。”

 “因此天冷的時候，就放在這間暖房里。”

 陳慶上前打開房門。

 屋子不大，一共就兩間。

 扶蘇派人過來灑掃過，里面已經清理的干干凈凈。

 靠墻的地方，一整面墻壁都是夾層結構，防寒保暖。

 而在正中的位置，是足有一米寬的壁爐。

 右手邊的位置有扇小門，以前是給飼養鳥雀的侍者休息的地方，如今拿來當相里菱的臥室正合適。

 “扶蘇跟我說，城郊的煤礦已經采掘出了不。”

 “這兩天我去瞧瞧，多拉幾車回來。”

 “壁爐不能用來取暖燒烤，旁邊放個水甕，用來燒水洗澡也是相當方便的。”

 陳慶熱地介紹道。

 相里菱一下子臊得滿臉通紅，把腦袋深深地垂下。

 “咳。”

 相里奚咳嗽一聲，尷尬地說:“多謝陳中侯意，小激不盡。”

 陳慶這才想起現在不是后世，他剛才的話有輕薄之意。

 “差不多就這樣。”

 “目前這里簡陋了些，不過勝在地方寬敞。”

 “相里先生要是不嫌棄，早日搬過來，大家也好做個伴。”

 “我還有許多事想向您討教。”

 陳慶為了讓相里菱不那麼尷尬，主往外面走去。

 “我就在旁邊的別苑。”

 “幾步路就到。”

 他指了指隔了一堵墻的地方，笑著說:“太子殿下還專門命人留了扇門，以后說不定時常會過來。”

 “咱們要是在這里待得悶了，還可以去宜春宮里耍耍。”

 “他那里地方大，別說游玩了，劃船都可以。”

 任何時代，頂層統治者的質條件都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秦墨上百口人在一個小院子里，而扶蘇的宮殿中，連池塘都有三四畝大小，陳慶當初的帆船就是在里面實驗的。

 “不敢，不敢。”

 相里奚聽到這種話，除了一欣喜，更多的是誠惶誠恐。

 去太子府邸耍耍？

 他哪兒有那份能耐。

 除了皇親國戚，也就陳中侯敢拿這種事開玩笑了。

 三人沿著原路返回。

 相里奚變得沉默了許多，又喜又憂。

 陳慶對相里家的恩惠，已經到了十世難報的程度。

 他們拿什麼來償還呢？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陳慶告辭回了咸宮。

 相里奚父一路無話，各懷心思往家里走去。

 “唉……”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相里家沒什麼本事，唯有世世代代效忠于陳氏，方才不負如此大恩。

 嗯？

 相里奚突然發現兒有點不對勁。

 臉紅，眼中嫵流淌，水汽彌漫，連走路都歪歪扭扭的。

 相里菱的兩只小手著角，十指不自覺的用力，都快把它爛了。

 ‘陳中侯就住在隔壁，他要是半夜翻過來，我可怎麼辦？’

 ‘年關的時候去城里，聽那優伶唱戲，都把子了深宅大院比作籠中鳥。’

 ‘陳中侯……是不是在暗示我。’

 ‘他還說那壁爐可以洗澡，是不是……’

 相里菱想到自己一不掛的時候，陳慶突然開門闖進來。

 “兒。”

 “阿菱！！！”

 相里奚了一聲，對方沉浸在旖旎的遐想中，完全沒有反應。

 他頓時惱火，提高音量喝一聲。

 “啊~！”

 “陳中侯不要！”

 相里菱噌得竄了出去，捂住飽滿的口，萬狀。

 下一刻才反應過來，“爹，你……干什麼。”

 相里菱驚慌的放下手，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在想什麼？”

 相里奚嚴厲地盯著:“陳中侯的名字作甚？”

 “我，我……”

 相里菱支支吾吾地說:“我是覺得，和陳中侯住在隔壁，或有不妥之。啊，不對，是比較方便。他對秦墨如此大恩，我日常服侍于左右，也是應該的。”

 相里奚沒好氣的問:“那你說不要是什麼意思？”

 “我……”

 相里菱頓時紅了臉，“爹，你別問了。”

 “哼！”

 相里奚重重地了一下的腦門:“兒家要知恥，以后你不可隔墻窺視陳中侯，更不得翻墻過去，聽到了沒有？”

 “相里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貴胄，也是要臉面的。”

 相里菱聞言，臉上的一直蔓延到脖子:“爹，你說什麼呢？兒怎麼會做出那等事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相里奚神嚴肅，他遲疑了下說道:“太子殿下如此重陳中侯，將來一旦……那可了不得呀！”

 “爹只怨自己沒本事，未能取得什麼功名。”

 “你先稍安勿躁，陳中侯的婚事，八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等將來看看況再說吧。”

 相里菱神大變，委委屈屈的看著他:“爹……”

 “唉。”

 相里奚嘆了口氣:“世事不由人。兒，回家吧。”

 “嗯。”

 相里菱緩緩垂下頭，忍不住眼眶發紅。

 和陳慶相識的時候，對方還是個丞。

 那時候其實兩家的地位差距還不是特別大。

 可短短時間，陳慶已經要當府了。

 相里菱暗暗悔恨。

 那時候陳慶要輕薄，便由著對方又如何？

 而今已經深種，我怎麼辦才好？

 ——

 凌晨。

 文武百先后抵達麒麟殿。

 扶蘇每日都要隨著始皇帝參知政事，自然也在其列。

 “殿下，不知道昨日宜春宮的響是何等緣故？”

 “咸城中人心惶惶，我怕史大夫又要多多舌。”

 蒙毅不聲地湊過來，小聲提醒。

 “不礙事的，父皇也在。”

 “是陳中侯在實驗一項新式武，效果非常驚人。”

 “父皇已經決定另設一府，專門研制此。”

 扶蘇并沒有瞞，詳細的告訴了對方。

 “哦，原來如此。”

 蒙毅點點頭，突然察覺不對。

 “殿下，敢問新設的府衙，由誰來主持？”

 “當然是陳中侯。”

 扶蘇笑著說:“天下唯有他最了解火藥，不是他還能是誰？”

 蒙毅軀一震，心中駭然。

 “陛下要讓陳慶當府？？？”

 扶蘇點點頭:“父皇還說，以后先生的俸祿儀制遵照九卿的規格，如此才能嘉獎其功勞。”

 ……

 蒙毅的臉瞬間垮了下去。

 陳慶他有什麼功勞？

 比得上蒙家三代為大秦效力嗎？

 我特麼仰仗父輩余蔭，混了半輩子才是個上卿。他才來了幾天，這就和我平級了？

 “陛下駕到——”

 一聲長喝傳來。

 文武百迅速歸位，屏氣凝息如同老僧定。

 嬴政滿面春風，仿佛有什麼喜事一般，連走路都顯得格外輕快。

 李斯瞄了一眼，心中立時生出不好的預。

 “抱歉，抱歉。”

 “本也是來上朝的，麻煩讓我進去。”

 這時候，殿外一個穿著丞服的人匆匆趕到。

 朝會已經開始，侍衛自然攔住了他的去路。

 滿朝文武，以及案之后的始皇帝同時看了過去。

 陳慶面皮發麻。

 我平時都是睡到天亮才起，大秦又沒有鬧鐘。

 誰知道一不小心竟然睡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