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他們好像在罵您。”

 黑冰臺對仙藥有毒一事知之甚深，咸城的方士還是他們去埋的，因此對鹿、鶴二人自然頗有見。

 “無礙。”

 “先讓他們高興一陣子。”

 陳慶淡淡地問道:“想吃鹿嗎？”

 “啊？這……”

 兩名隨從惶惶然不知如何作答。

 “不想吃算了。”

 “回頭去廚房幫我討些烤的調料。”

 “鹿補氣益，最是滋養。這大冷的天，吃它再適合不過了。”

 陳慶盯著那頭雄壯的駝鹿，口水都要流了出來。

 “諾。”

 兩名隨從也不跟著犯饞。

 那麼大一頭鹿，是分條他們就吃不下。

 再說此稀有，要是不吃似乎有點虧得慌。

 兩隊人馬先后進了咸宮。

 鹿、鶴兩位方士先被侍者帶去沐浴、休整。

 普通人面見始皇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先把服、行李全部搜檢一遍，防止帶兵。

 洗澡的時候還會派人來檢查發髻、耳孔、口腔等任何可能藏下東西的地方。

 陳慶來得晚，卻比二人先一步進了書房。

 “墨家能工巧匠共計131人。”

 “其中于木者最多，約五十左右。”

 “微臣打算讓他們研發造紙，盡快造出便宜又好用的紙張。”

 “陛下今后再不用面對沉重笨拙的竹簡奏書，只需要薄薄的一頁，就能將大事小全部記錄下來。”

 陳慶心中早已打好了腹稿，條理清晰的敘說著自己的構想。

 “哦？”

 “紙真的如你說得那般好用？”

 嬴政上完早朝，略有些疲憊。

 他一邊喝著參茶，一邊聽著陳慶的匯報。

 一百多名工匠呀！

 全部都是營建皇陵的中流砥柱。

 將他們撥付出去，陵寢的修建速度必然大大放緩。

 始皇帝心中還是有些舍不得。

 “好用非常多。”

 “此利國利民，對信息傳遞、文化傳播都有著相當大的促進作用。”

 “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于后世亦是不可或缺。”

 陳慶言之鑿鑿的回答道。

 嬴政再問了一句:“與帛書，羊皮相差多？”

 他指了指放在案幾上一沓裁剪整齊的羊皮紙，還有卷起來堆積在一起的帛布。

 陳慶慨地說:“陛下，一卷帛布，能在咸城買一棟三間帶院的宅子。老百姓數年不吃不喝，也攢不下這麼大一筆錢。”

 “那羊皮隨便拿出一張，就可以在食肆里飽餐一頓，有菜有酒。”

 “而紙張要是大批量生產，完全可以用來屁，價格不值一提。”

 “微臣造出此，必先呈宮中，陛下一試就知道其中妙。”

 嬴政被他鄙的語言逗得哭笑不得。

 但是轉念一想，要是書寫方便，價格還如此便宜，那確實值得花大力氣去研究。

 “寡人就依你。”

 嬴政迫不及待地問道:“陳慶，天氣日寒。火藥你造好了沒有？”

 男人天生對炸有著莫名其妙的熱。

 他聽說火藥能夠炸平咸宮之后，就心心念念，想要見識下它到底有多厲害。

 “這……”

 陳慶言又止:“已經開始籌備了。但微臣還缺幾個幫手。”

 “今日城的時候，有二人自稱鶴仙翁、鹿仙翁，瞧著于煉丹一道頗有本事。”

 “不知陛下何時……”

 嬴政面嚴肅地點點頭:“寡人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從書房里出來，陳慶的角忍不住勾起。

 鹿這不就有了嗎？

 扶蘇先前幫了我那麼多忙，不如上他一起用。

 打定了主意，陳慶喜滋滋的朝著宜春宮行去。

 “命地方各郡加搜羅方士、道人。”

 “凡是會煉丹的都要。”

 “最晚明年年初，寡人要見到至三百人。”

 嬴政嚴厲地下達了命令。

 “諾。”

 趙崇躬領命。

 “去把鶴仙翁、鹿仙翁來，寡人在偏殿召見他們。”

 嬴政起，大步向外走去。

 趙崇忍不住對他們生出一同。

 凡是陳慶提到的人，還能有好下場？

 唉，要怪就怪你們自己。

 本來還可以過幾天好日子，誰讓你們不小心讓他給撞見了呢。

 ——

 三刻鐘之后。

 鹿仙翁、鶴仙翁梳洗打扮一新，跟著宮人亦步亦趨朝著偏殿走去。

 二人賣相本來就不錯，此時焚香沐浴過后，更顯得出塵俗，飄然若仙。

 前方走廊的盡頭，一金熠熠的立柱在下反出耀眼的彩。

 別人鎏金，只是外面薄薄的一層。

 皇宮的，卻好像黃金不要錢一樣，將立柱包裹得嚴嚴實實。

 鹿、鶴二人對視一眼，興地點點頭。

 他們冒著天大的風險來進獻仙藥，為的就是財、、法、地中的財字。

 沒有錢，那些珍貴的藥材和丹朱銀汞從哪兒來？

 沒有錢，日常的吃喝花銷誰來付賬？

 “陛下在偏殿中等候，爾等務必加倍小心，不可怒了陛下。”

 宮人好心地提醒道。

 “多謝提點，小人必有厚報。”

 鹿仙翁識趣地出恭謙的笑容。

 “北山鶴仙翁、南海鹿仙翁帶到——”

 宮人清脆的喊了一嗓子，兩名方士立刻高高捧起手中的檀木盒子。

 “小人鶴仙翁（鹿仙翁），參見陛下！”

 “吾等長途跋涉，為……”

 二人的話還沒說話，嬴政突然啪的一下，把手中的竹簡扔在地上:“哼！豈有此理！”

 鹿仙翁臉刷得慘白。

 他仔細回憶了下，剛才好像也沒干什麼呀！

 怎麼陛下發這麼大的脾氣？

 鶴仙翁戰戰兢兢，同樣不著頭腦。

 不是說先前咸的方士多有濫竽充數之輩，陛下命四方郡縣尋找真正的得道高人嗎？

 陛下又沒有驗證過，怎知他們二人沒有真本事？

 嬴政站起，負手打量二人。

 “哪個是鹿仙翁？”

 “回稟陛下，小人就是。”

 材富態的鹿仙翁小心抬起頭，出諂的笑容。

 “寡人問你，方才進殿的時候，先邁的左腳還是右腳？”

 嬴政神威嚴，怒目而視。

 強大的威讓鹿仙翁迅速低下頭去。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始皇帝問這個干嘛。

 “回稟陛下，小人邁的是左腳。”

 鹿仙翁思索片刻，張地回答道。

 “爾等不過一介平民百姓，既無職也無爵位。”

 “誰給你的膽子先邁左腳？”

 嬴政面慍，目凌厲的視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