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花園中,蕭無聲已然在等待餘羨。
隻見他側站著兩隻足有一丈高矮的巨型仙鶴。
這仙鶴餘羨也認識,乃是飼靈坊的萬裏鶴。
它的飛行速度不算快,但勝在持久,且格溫順,隻需喂幾顆靈丹就可以飛上好幾天。
是金丹以下的修士最喜歡的坐騎。
至於金丹境,法寶遁飛的速度比這萬裏鶴快上十倍還多,完全用不上。
此次餘羨和蕭無聲前往三萬裏外的藥王穀,便需要這萬裏鶴。
否則靠自己遁飛,哪怕蕭無聲是築基大圓滿,五天也趕不過去的。
眼見餘羨走來,蕭無聲點了點頭道:“走吧。”
說完,飛站上了一隻萬裏鶴的後背,盤膝而坐。
餘羨嗯了一聲,也上了另一隻萬裏鶴的後背,盤膝坐下。
隻見蕭無聲揮手一打法訣,後花園的口便升起了一道虛幻的陣法,他留言道:“貧道有事,外出半月,各位來訪,還請稍待。”
陣法鼓,記錄了他的聲音。
隨後蕭無聲就一拍萬裏鶴的脖頸,笑道:“鶴兒,走吧!”
一聲鶴唳,兩隻萬裏鶴同時展翅,足有三丈,隻一扇,便騰空而起,向著西方而去。
千丈高空,勁風呼嘯。
餘羨前兩次高空飛行,一次是權道帶著,一次是宋行天帶著。
兩人的法寶都會屏蔽掉一切烈風,所以很是安穩。
但現在,雖說萬裏鶴飛的很穩,但罡風撲麵,當場卷的人睜不開眼,哪有半分瀟灑飄逸,仙人乘鶴之意?
倒是蕭無聲抬手掐訣,風雨不,看起來倒是穩如老狗。
餘羨卻沒辦法,隻好調轉方向,麵朝萬裏鶴的尾背坐。
這樣狂風雖然吹著後背,但有五寶銀龍甲的護持,便不覺如何了。
緩緩吐了口氣,餘羨看著下方大地,片刻後,閉上了眼睛,繼續修行。
反正有師傅引路,他什麽都不用管的。
如此一飛就是四天,中間喂了萬裏鶴一次靈丹。
直至第五日清晨,自天空遠遠看去,天邊大地盡頭,有一巨大的凹陷之,占地數百裏,如盆地一般!
滾滾靈氣氤氳不止,一個巨大的陣法散發著輝,如同罩子,蓋在了這盆地之上!
此凹陷之穀!便是藥王穀!
“徒兒,藥王穀要到了。”
看到此穀,蕭無聲的眼中出一抹慨。
餘羨一聽,便轉過了,迎著狂風,瞇眼看向了前方,點頭道:“還真是盆穀之地,藥王穀,名不虛傳。”
“此盆地得天獨厚,靈氣極濃,是天然的藥園,方圓六百裏,可生靈草,據傳當年藥王穀立宗,為了占據此地,可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蕭無聲雖然不喜歡藥王穀,但對於藥王穀的地勢還是極其羨慕的。
任何煉丹之修,都會喜歡這種地方。
隻不過喜歡歸喜歡,他喜歡的隻是這地方,而不是藥王穀。
餘羨也是煉丹的,自然也明白這六百裏盆地意味著什麽,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卻是這時,忽然側方天邊遠,傳來了一聲鶴唳,引的蕭無聲和餘羨下的萬裏鶴同時長鳴回應,似有戰意。
蕭無聲和餘羨轉頭看去。
南邊天空遠,兩隻萬裏鶴迅速出現,隔著很遠,一聲大笑就傳了過來。
“哎呦!這不是蕭大煉丹師嗎!?我是萬萬沒想到啊,這次藥王穀的煉丹大會,你居然會來參加?猶記得二十年前煉丹比試,某人被啪啪打臉,不是立誓不來了嗎?哈哈哈哈!”
聲音帶著嘲弄,帶著嬉笑,帶著,鄙夷!
餘羨微微一瞇眼,目中寒閃爍。
倒是蕭無聲哈哈一笑,灑道:“都是陳年往事啦,何必記在心上?郭老弟能一直記著,才讓我非常意外呢。”
兩隻萬裏鶴逐漸飛近,一隻坐著一個中年男子,一隻坐著一個年輕子。
中年男子嘲諷的笑容依舊,點頭道:“不放在心上好啊!就是這次蕭道兄又來,難道不怕再經曆一次?”
蕭無聲淡笑道:“我既無爭強之心,如何再經曆?倒是郭老弟你,莫要走一遍我的老路啊。”
中年男子一聽,笑容微微一滯,目中出不悅的芒,開口就要說話。
但此刻,一聲清脆的叱喝,卻已然傳出。
“嗬,簡直笑話,我師傅乃煉丹奇才,豈是某個老東西能比的?老東西學藝不,還是說話為妙。”
隻見那年輕子臉上帶著冷傲,滿眼不屑的看著蕭無聲,話裏的老東西,意思明顯至極。
蕭無聲的神微微變冷,一言不發。
和中年男子,他還能互相譏諷幾句,但對於一個後輩的冒犯言語,他若還,那才丟份。
餘羨亦未開口,隻是冷冷看了那年輕子一眼,將其記下。
“混賬。”
中年男子目中閃過一抹得意之,卻故作嗬斥道:“你什麽份?也敢!?”
年輕子卻哼了一聲道:“師傅!我又沒說錯!你就是太善良了!煉丹的憑的就是技說話!技差的,還敢倚老賣老!那才可恨呢!”
中年男子尷尬一笑,對著徒也沒什麽辦法,隻得解釋道:“蕭道兄莫怪,我這徒兒被我慣壞了,咱們就此別過,藥王穀再見!”
說罷,連忙催萬裏鶴,帶著那年輕子迅速超過,前往了藥王穀。
看著兩隻逐漸遠去,落下藥王穀的萬裏鶴,蕭無聲吐了口氣,下了心中的憤怒。
“徒兒,那人是玄天宗的大煉丹師,郭聘,是個煉丹天才,今年八十一歲,比煉丹技,二十年前,師傅就不如他了。”
蕭無聲緩緩開口,仿佛自語一般道:“那丫頭說的對,我是不該還的……煉丹,憑的是技,如同修士境界,弱就是弱,技不如人,就得承不如人帶來的恥辱!”
餘羨眼角微微抖,目中的寒意如同冰潭!
但他現在,無法幫到師傅任何忙!
甚至連寬的話都不能說!說了,就是自欺欺人!
“而找回恥辱的唯一方法!就是變的比他們強!”
蕭無聲聲音帶著不甘心,看向餘羨道:“為師是永遠不可能超過他們了,但你,一定會比那個丫頭強!一定會比所有人都強!為師相信自己的眼睛!”
餘羨抬頭,和蕭無聲對視,緩緩的,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是長輩的要求綁架嗎?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卻強加給孩子嗎?
如果是!
那餘羨,願意被綁架!
他會做到!
“不,不不不……”
不過蕭無聲說完,又陡然一搖頭,看著餘羨認真道:“我是被氣懵了……徒兒,你千萬別生了心障,我剛剛的話,你當沒聽過就好!你踏踏實實,一步步的走,慢慢來,千萬別著急!知道嗎!?”
“徒兒知道。”
餘羨再次點了點頭,目平靜。
蕭無聲這才出了欣的笑容。
自己這般徒兒,比那郭聘的徒弟強上一萬倍!
恥是否?
再看百年!
兩隻萬裏鶴很快到了藥王穀,降落而下。
藥王穀舉行五年一次的煉丹大會,屬於是煉丹盛會。
四麵八方都有各大宗門的煉丹師,以及散修之中有名有姓的煉丹師或空,或坐騎,不停飛來。
穀口數百藥王穀的弟子招待不停。
餘羨和蕭無聲剛落下,就有四個弟子快步跑來,施了一禮問道:“敢問前輩可有請帖?”x33xs.com
有請帖的是一層次。
沒請帖的,慕名而來的煉丹師,雖然也可以進藥王穀,但卻是另一個層次了。
蕭無聲抬手將信件請帖遞了過去,笑道:“貧道白雲宗蕭無聲,這是我的徒兒。”
帶頭的一個藥王穀弟子接過請帖,看了一眼就躬道:“原來是白雲宗前輩,快快裏麵請!”
當下兩個弟子引著蕭無聲和餘羨往裏而去,另外兩個則牽著萬裏鶴往另一去了。
六百裏盆地,天上看能看出凹陷,可在大地上走,可就什麽都察覺不到了。
走藥王穀穀口。
眼各種亭臺樓閣,水榭花都,煙雨嫋嫋,氤氳似湖。
滾滾靈氣撲麵不止,比之白雲宗,還要濃鬱三分!
順著大道往裏走,兩邊更是靈草無數,遍地是藥園!
濃鬱的藥香匯聚,仿佛一顆大丹一般環繞天地間,吸上一口,都可以助長修為。
走了約麽一會後,兩個弟子就躬道:“前輩裏麵請,裏麵是穀,晚輩等就不能進去了,前輩進去,自有人接待。”
說罷,兩個弟子沿路返回。
蕭無聲雖然二十年沒來了,但藥王穀二十年也沒變過樣子。
因此他隻管門路的邁步向前,轉過一道門戶,便又是一個新天地。
穀比之外穀,靈氣要濃鬱一倍有餘,百花綻放,百草茂。
遠有一座大廣場,占地數裏,中央一道人雕塑盤膝而坐,抬手指著一尊巨大丹爐。
廣場上,數百修士互相流,聲音不絕於耳。
蕭無聲領著餘羨的到來,廣場人的人並無人注意,但迎客的藥王穀修士,卻早就看到了。
隻聽一聲長笑,一個中年道人邁步走來,滿臉意外道:“蕭道兄!沒想到你居然來了,稀客!稀客啊!”
蕭無聲看向中年男子,施禮笑道:“王道友,貧道幾次未來,實乃有事,如今這次,那是說什麽也要來參加的,畢竟煉丹大會,乃我輩煉丹師之盛會啊!”
中年道人眉頭微微一抖,似笑非笑,點頭道:“有事當然可以理解,蕭道兄這次能來,已經是給足了我藥王穀的麵子,請!”
蕭無聲笑了笑,不在說話,隻管邁步向前。
很快,他就來到了廣場上,隻見四周眾多的煉丹師,但凡看到蕭無聲,並且認識他的,幾乎同時停下了流,皆是目出了詫異。
“道兄,你看什麽呢?”
“嘿,蕭臉皮來了。”
“啥?”
“哈哈哈,你才參加兩屆煉丹大會,不知道二十年那次,這蕭無聲輸的臉皮都不要了,所以得個外號蕭臉皮,最後發誓再也不來參加煉丹大會,沒想到這次又來了。”
“道兄,到底怎麽回事啊?他是誰?當年發生了什麽?快說說,說說。”
“嘿嘿,要說二十年前那次煉丹大會……
四周隻稍稍安靜了一下,各種嘰裏呱啦的嘈雜聲音就隨之響起,四匯聚之下,如同海,一浪接一浪的打來!
原來,二十年前那次煉丹大會,蕭無聲輸了,卻說別人作弊,要求重比,卻再比又輸,一輸再輸!最後從第二,一直輸到連前十都沒進!
至此留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餘羨麵冷如冰,他至此才明白,師傅當年到底了多大的辱,又下了多大的決心,隻為帶自己過來……
他相信,那人開始必是作弊!
隻是後來再輸,那就是師父心了!
一再,直至不可收拾……
蕭無聲倒是平靜如常,邁步而來,遇到人還會主打一聲招呼。
很快,他來到了廣場中央。
幾個男邁步走來,畢竟蕭無聲是白雲宗的大煉丹師,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其中一人隔著很遠,就笑著道:“蕭道友,稀客,我連續四次發請帖給你,終於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這第五次,你肯來了,你不會還在怨恨當年之事吧?”
這六個人,便是藥王穀的築基期大煉丹師。
說話的這人,名為李胡楊。
蕭無聲看著李胡楊,目中出一抹藏的很深的痛恨,臉上卻笑著道:“願賭服輸,我怎麽會怨恨?前四次我因為有事,沒來得及,這次不就來了嘛。”
“道兄真是坦。”
李胡楊笑著道:“隻是這次來,道兄必是準備了新的丹藥,要技四座吧?”
“沒有沒有,我自二十年前直到如今,沒有任何的進步,已經練不出什麽好的丹藥了,都是吃老本。”
蕭無聲擺手笑道:“我這次來,隻是看看,看看這煉丹盛會,畢竟,我還能看幾次呢?你說是吧。”
眾人一聽,臉上的冷嘲之意倒是消退了不。
蕭無聲的歲數的確不小了,二十年前就是一百一十多歲,如今怕是快一百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