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縣外。
殘破高大,布滿歷史氣息,戰火痕跡的城墻下,是一無際的稻田,多數已經荒蕪,被冰雪覆蓋,可還有數耕田綠茵茵的生長著發了芽的麥種。
白云飛騎在黃驃馬上,回頭為方平解釋道:“這些稻田差不多都是城大戶家的,綿延數十里,所以山縣方圓十里以極為太平。
不會有一出城就被盜賊洗劫,土匪害命一說,城大戶也不允許這種現象發生。”
言下之意就是,城墻十里以外就是混之地了。
方平知曉這白云飛出城大戶白家,對山縣外的了解都在自己之上:“城外的一些事我也聽人提起過,連家堡你知道嗎?”
白云飛點頭:“連家堡之名誰人不知,那可是山縣周遭幾百里實力最強的一家土堡,城大戶只要有一定實力,都會在城外鑄造土堡。
我白家也有一座土堡,幾年前荒廢了。這連家堡不一樣,樹大深,實力雄渾,暗中還蓄養了一大批武道銳,是山縣外惡龍。”
說完白云飛向了方平,好奇方平打聽連家堡作甚。
“我父親還有兄長去年被連家堡帶走打造兵,幾個月都沒有消息了,因此我就想打探一下。”方平嘆道。
“原來如此。連家堡蓄養武道銳,對兵的需求量也大,你父兄可能還沒干完活吧,不急。走完這趟鏢,我幫你打聽一下。”白云飛信誓旦旦的說道。
“那就多謝了。”方平拱了拱手。
連家堡的實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本以為只是一座城外土堡,沒想到是一頭惡龍。
……
半日后。
鏢隊行了五十里遠,舉目去,荒野遼闊,天地廣袤,視線的盡頭是綿延無盡的山脈。
偶爾有形跡可疑的影,遠遠看到鏢車上著的鏢旗也會收回覬覦的目。
白云飛拿出準備好的干糧,分給幾人。
邦邦的高粱面板沒多滋味,一名趟子手發問道:“白公子你是城白家的公子,家財萬貫,錦玉食,何必來當鏢師呢,風吹日曬不說,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
白云飛付之一笑:“人生在世總要出來走一遭,我還是個散漫子,就喜歡游走四方,廣好友。
年時與家父出過一次遠門,沿途和一名同行的鏢頭聊了許久后,我就有了長大之后為鏢師的想法,不瞞你們說,上一次押鏢到十八里鋪,我可是結了好幾位朋友。”
幾人羨慕不已,只覺得白云飛活得瀟灑。
方平也羨慕,他要是大戶家的公子,今時今日何必風餐宿的來到城外。
夜。
天寒地凍。
凜冽呼嘯的北風,如解開了枷鎖的巨龍,在遼闊沒有障礙的荒原上縱橫馳騁,吹在上,普通人一炷香都堅持不住。
白云飛要兩輛馬車連在一起,幾人背靠著馬車,升起篝火,烤上生冰冷的高粱面餅,撒上一些白云飛攜帶的佐料,味道好多了。
走鏢的第六天,鏢隊抵達了左家莊。
外面看,這左家莊的規模不亞于山縣,也是大澤府境的城鎮之一,了城后,方平所見到的景象也沒有比山縣外城好到什麼地方去。
無家可歸的百姓比比皆是,里,街道上也躺著不凍死的尸,直到進城,街道干凈,商鋪集,白云飛逢人打聽了一下,帶著幾人找到了一家藥店門口。
藥店掌柜的看到貨送到,當即喊來小廝搬運,還邀請白云飛進到藥店里喝茶暖暖子。
“滾滾滾,誰讓你來城的,信不信我讓差把你關到大牢里去。”
街對面的一家商鋪里,一個穿著灰舊道袍的老道,讓人劈頭蓋臉的攆了出來。
方平定眼一看,有些悉,可不正是去年在福威鏢局傳授“息吐納”的老道士了嗎。
“我記得這老道士……丹……丹子。”
“怎麼跑到左家莊來了?”
方平下馬,走了過去。
“哎,世道污濁至此,竟容不下老道這腐朽之軀。”
被掃出大門的丹子,撿起掉落到地面上的佛塵,長嘆不已。
“天地不仁以萬為芻狗,道長修道多年,還看不破嗎。”
丹子看向后方,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眉目普通的年。
這一段時間都能吃飽肚子的方平,逐漸張開,氣勢上也發生了變化,丹子一時間沒能認出年:“小友所言,醍醐灌頂。”
“道長忘了我是誰嗎?”方平淡笑,了上,似乎就只有幾個大錢。
回來到幾個趟子手面前,方平開口借了十幾個大錢后,返回到了丹子前:“這些錢道長收下。”
丹子茫茫然,始終沒有認出方平。
方平也沒有多說什麼,他能武道品,全都仰賴于丹子傳授的“息吐納”,今日巧遇,投桃報李的奉上一些錢財也是應該的,多的方平也拿不出來。
看丹子那被掃地出門的境,方平給他的十幾個大錢,足以要他飽餐好幾頓了。
“怎麼了?”
喝完茶的白云飛從藥店里走出。
“到了一個人。”方平面如平湖的回道。
鏢隊漸行漸遠,杵在原地的丹子瞳孔收:“福威鏢局!”
他依稀記起來了,那個小子是福威鏢局里的雜役,向他討教過養生功。
……
左家莊城一家小酒館里。
白云飛自掏腰包,點了一壺熱酒,一桌酒菜。
押鏢過程不能吃干糧以外的糧食,也不能喝酒,可現在了鏢,也就沒有那麼多規矩了。
“我先干為敬。”
白云飛灑的倒了一杯,灌嚨。
三個趟子手不甘落后,大口喝酒,大口吃。
方平禮貌的抿了口酒后,只顧著吃。
幾道菜頃刻間掃一空,白云飛一張口又喊了幾盤鹵牛,蘸著醬,味道一絕。
“這一次走鏢,額外補是二十個大錢,回到鏢局之后,你們可以到賬房領取。”
白云飛提了句,不著痕跡的掃了眼方平,意味深長道:“過兩天帶你去看一場好戲。”
方平:“……”
要是勾欄聽曲,紙醉金迷,他就不去了。
畢竟家境貧寒,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