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縱聞言一愣,若非有多年的江湖經驗,差點便要搭話。
但這已足夠讓洪范看出虛實。
他默然想到,余瞥過側的焦灼戰場,已有決斷。
“你莫非以為今日之事我們毫無準備?”
洪范自信笑道,目投向遠山谷口。
方天縱見狀不由心驚。
但就在他轉眼之時,洪范大步搶上一匹游過來的無主馬匹,朝西面狂奔。
確認了沙匪機,又親見斷鋼之強橫蠻力,洪范自認完全沒有在混戰場上與對手周旋的本錢。
唯一的生路就是趁海上飛另兩位當家騰不出手時,利用山林地形甩開方天縱,而后繞路回城。
眼見委托人唯一指定的腦袋要跑,方天縱別無他法,只得跟上。
兩人一追一逃,迅速將戰場拋在后。
這一幕被洪勝、洪赦、遲心赤、崔玉堂等許多人看在眼里,說不出的悲壯。
遲鈍者佩服洪范獨對斷鋼的勇氣,機敏者則認為他想拖延強敵,減傷亡。
但不論如何,他們都不覺得洪范能活著回來。
方天縱是渾然四脈,洪范是貫通六經。
正好一個大境界。
這不是戰斗經驗與拳腳技巧能夠彌補的差距。
馬踏雪原,速度雖快,對武者卻談不上風馳電掣。
僅以洪范親眼所見舉例,洪烈與洪赦都能短時間與駿馬并駕齊驅。
他們還只是貫通巔峰而已。
此時后若換做“四臂夜叉”余開誠,恐怕早已追上。
然而方天縱材笨重,修習的斷虎刀唯重力量與發,巡航速度正是短板。
很快里許地馳過,進山麓林地。
隨著地形坡度變大,戰馬的速度下明顯,距離終于被拉近。
十五米,十米,五米……
方天縱雙足踏地炸開積雪,勢如猛虎跳澗。
大刀橫斬,斷馬如草桿。
洪范果斷棄馬,滾地時朝后掀起一道沙墻,得后之人橫刀遮眼。
但效果只是暫時的。
未等他全速奔出二十米,后惡風已然近。
“死來!”
暴喝聲中,方天縱步出刀。
這次他毫不留力,刀速比重傷李須陀那次不讓分毫。
只聽耳邊風嘯,洪范便知道這一刀避無可避。
他發足點地,于空中轉對敵,將歸鞘的王不留行攔在前。
轟隆巨響震撼林。
大刀前,先是將外鞘砍碎為無數木屑,復又輕易撞開刀,沙盾。
巨力貫。
著洪范肚腹的荒沙于瞬息之間層層炸裂,既是吸收能,也在傳遞量。
駐步收刀,方天縱瞥過刀尖,未見鮮。
全速奔馳許久、又施展雷霆一擊,饒是他有渾然境修為也不得不稍做回氣。
另一邊,借力擺的洪范炮彈般倒飛七八米,撞在一棵兩人合抱的杉樹底端。
….巨木撼,抖擻出大片冰霧,隨后枝干上積雪坍塌,將洪范闔掩埋。
“你這沙殼倒是抗揍。”
方天縱一邊平復呼吸,一邊調笑道。
沒有回應。
“別裝死,我聞到了你咳出的味。”
他刻意絮叨激將,不愿輕易冒進給洪范任何機會。
“你剛剛其實擋得不錯,但以我斷虎刀之重,你能接幾次?”
正在這時,雪堆突然炸開。
方天縱顧忌沙世界手段,略略擺出守勢。
然后他就看見洪范咬著橫刀刀背,沿杉樹樹干朝上爬行。
砂礫凝的尖錐套在四肢,舉手投足間能輕松釘樹皮,轉眼將主人送到樹頂。
速度之快,還要超過猿猴獵豹。
“你這是覺得區區死木,能夠救你命?”
方天縱走到樹下,仰頭發問。
騎在十幾米高的洪范見狀猛然錘了下旁枝干。
大雪墜下,撲了方天縱滿頭滿臉。
“姓方的,你殺人的本事不利索,廢話倒是很多啊?”
洪范看著樹下滿臉雪水的巨漢,高聲嘲笑道。
方天縱氣得七竅生煙,退出幾步后拾起幾塊石頭,便朝樹頂擲去。
可惜他對暗手法一竅不通,無法同時保證力道與準頭。
洪范或繞樹躲避,或以橫刀、沙盾格擋,輕易便解圍。
“你等著,馬上讓你求死不能!”
飛石不,方天縱又是幾番狠話。
但話音散去,看著在樹頂的洪范,他一時竟想不出什麼簡便辦法。
須知惡匪“斷鋼”虎背熊腰,高一米九有余,重三百余斤。
在整個金海沙漠那麼多沙匪綹子,找不出比他更雄壯的巨漢。
可惜上述種種,對爬樹都是劣勢。
若是上了梢頭,用不了大刀、又不擅提縱的方天縱自襯未必能應付無孔不的砂礫——須知死在馬驚沙手上的人,一大半都是被沙子堵了七竅。
躊躇片刻,海上飛三當家還是選擇了以力破巧的辦法。
換言之,砍樹。
手提大刀,方天縱以十二層功力橫斬,一擊便深木心。
洪范高居樹頂,只覺腳下一震,不由皺眉。
這一刀的威力砍斷重甲也是等閑,完全超出他的應對上限。
三四刀下來,大刀鋒刃毫不損,杉樹的底座被掏出巨大窟窿。
活了下被反震到酸麻的虎口,方天縱不顧洪范擾的譏諷,上前推樹。
面對惡漢塊塊聳起的,巨木終于堅持不住,緩緩傾斜。
但方天縱未能高興太久。
杉樹強干弱枝,分布相對稀疏,以洪范的彈跳本無法在樹與樹之間移。
但大樹的倒下反而彌合了這個障礙。
兩樹錯時,洪范一個竄跳,居然又攀上了另一棵大樹,并迅速攀升到樹頂。
扛著刀的方天縱張了張,竟是說不出話來。
….不多時,這棵稍小些的樹又被伐開一半。
洪范趁著方天縱大刀木、未及拔出的片刻僵直,主躍下再次轉移……
如此重復多次,衫木伐倒了十幾棵,洪范終于被限制到了樹林邊緣。
“這一回,我看你往哪里逃!”
放出最后一次狠話,巨漢大笑著推倒巨木。
洪范滾雪地,卸力后即發足狂奔。
離了杉樹群,他旁人的低矮松樹,已不足依憑。
后方,方天縱頂著劇烈息,提刀追去。
他丹田只剩下三真氣。
面對洪范,這已綽綽有余。
山腰,白雪皚皚,渺無人跡。
風雪漸高,山坡漸陡峭。
洪范頂著冰風亡命奔跑,臉頰被大顆雪粒打得麻木。
他認得周圍的環境——兩日前的那頭野豬,行將就木前的最后一程,走的也是這條路。
正因如此,洪范知道自己僅有的生機就在前方。
山脊已在目。
刀兵將追至。
后沉重的腳步越發近了。
要關頭,洪范咬破舌尖斬盡雜念。
而后反沖鋒。
他三步連踏,步步都釘穿積雪,拽出沙煙。
炎流勁被近乎奢侈的灌“王不留行”。
熱浪滾滾燒灼,于紛揚大雪之中,剎那開出一條煙朧通道。
ps:切了息后腸胃有所好轉。
這兩天寫作覺不是很在狀態,緒有些進不去,對寫出來的東西略有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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