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姑娘有沒有傷？」

玉奴輕輕出聲，扶著蘇念梔走到木椅落座。

蘇念梔被玉奴的聲音拉回了思緒，隨後笑道：「我沒事，只是摔倒了而已。」

說著邊打算起，誰知剛一站起，右腳便是一崴，直愣愣地向後栽倒。

「蘇姑娘！」

玉奴迅速扶住了蘇念梔的腰，將往自己前一帶。

只是他後又有一隻木椅，微微向後一靠時，便撞在了椅角上。

二人倒是一齊向後栽去。

玉奴「咚」然到地，而蘇念梔也趴伏在了他的前。

玉奴的目一頓，卻並沒有落在蘇念梔的上，而是掃過了蘇念梔後的木柱。

「哎喲......好疼吶。」

蘇念梔趕忙從玉奴的前起來，向他輕聲言謝：「連累玉公子了，還和我一起摔了下來。」

「無妨，蘇姑娘是客，了傷自然也是該我管的。」

玉奴回以淺笑，卻見蘇念梔已經抬頭，四張著。

「蘇姑娘是在找謝公子嗎？」

「正是，玉公子有看見他嗎？」

蘇念梔不過是謝妄清去外邊兒先等著，哪知道一出來便沒了人影。

只見玉奴沉思了片刻后，才緩緩開口，好看的眉眼帶有愁。

「玉奴也沒有看見謝公子，謝公子應該是先走了吧。」

「先走了？」

蘇念梔眉梢輕，記憶中謝妄清好像沒有先走的時刻？

理了理思緒，暫時將這事放下，隨即轉頭對玉奴道：「玉公子，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玉奴眼一彎，輕笑而言：「當然可以，蘇姑娘，我們......」

「去那邊說。」

玉奴引著蘇念梔朝一側的雅室走去，因為蘇念梔右腳崴傷，所以玉奴還得攙扶著。

從二人後看去，倒像是摟抱在了一起。

然而就在蘇念梔看不見的背後，木柱一旁卻飄過了一道白的角。

*

雲煙閣外人群攢，喧笑不斷，來往之人皆停在了那看臺之下，聽那說書先生飲茶而談。

雜的人群中卻倏然閃過了一則白袍清影，掀帶了一襲寒風。

隨著寒風一同落下的，還有一顆橘子。

「哥哥！」

「哥哥！你的橘子掉了！」

一灰衫男上前抓住了一方白的角。

旋即，他將撿到的橘子遞給了那白年。

卻見那年將橘子推了回去，緩緩開口。

「不是我的橘子。」

而那男則攥住了他：「就是大哥哥的橘子，春生我親眼看見的，你不是去那老婆婆那兒買的嗎？」

春生說著還抬手指向了守在橘子攤前的銀髮婦人。

謝妄清順著春生所指而瞧，面上的神並不半點變化。

他還是將橘子推了回去：「不是我的橘子，是你的橘子。」

春生聞言愣了愣，最後卻是抬手將橘子接了過來。

「那好吧，你說是我的橘子就是我的，剛好可以拿來給娘親做橘燈祈福，阿娘說們子最喜歡這些了。」

謝妄清聽了春生的話后卻一頓。

橘燈祈福......

「你說橘燈祈福是子都喜歡的嗎？」

年輕笑出言，眉眼疏朗。

春生點了點頭。

謝妄清目微轉，眸中化開清瀾。

「橘燈和香囊......會喜歡哪個？」

他呢喃出聲，腦海中浮現起剛才雲煙閣的一幕。

猝然，他略帶嗤意而笑：「都和他摟在一起了，肯定喜歡香囊。」

春生看了看謝妄清，只覺眼前的大哥哥邊冷冷的，抱著橘子便回到了看臺邊。

而謝妄清卻隨著他一同到了看臺邊。

他每近一步，那說書先生的聲音便越發清晰。

「話說啊當初那神和那魔頭可是相相殺的一對啊！」

青袍男子一摺扇，一拍長尺，高聲道：「你們是不知曉嘞，故事裏的神和魔君相識於鳴山。」

「那日神奉大祭司之命，前去鳴山為百姓祈福，誰知竟路遇惡鬼，最後撞上了那嗜的魔君！」

「遇見魔君了......」

「那怎麼辦？」

「魔君會救嗎？」

臺下眾人紛紛接話，猜測故事的走向。

而立在人群中的謝妄清卻緩緩啟：「當然是......」

「殺了啊。」

「錯！」

「不可能會殺了！」

說書先生話音向上一揚，長尺一拍，將謝妄清的那句低語掩蓋。

「神自小便作為小祭司養在了貞玉觀，凡是作為祭司的都需要斷絕，而被大祭司教導出來的神自然也不知曉什麼是，連疼痛也不知道是什麼。」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你們猜怎麼著？」

「嘿！」

「引起了魔君的注意唄。」

長袍男子搖了搖頭，抿了一口清茶后才道：「那魔君平日裏嗜，殺過的人怕是比我們吃的米還多嘞。」

「那些被他殺的人怕不怕？肯定怕啊！」

「只有那神見了魔君一點兒也沒顯出慌，這種特殊的反應不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了？」

他邊說還邊推開了摺扇，右手晃了晃摺扇，鋪開微風。

「那魔君將神帶回了魔域，本來是想要折磨，誰知那魔君竟先對神了心。」

「可笑。」

謝妄清嗤笑一聲，目落在那長袍男子前，那男子也回頭看向了謝妄清，但只有一瞬，他便移開了目。

謝妄清垂頭輕笑：「魔君怎麼可能會對神心。」

「你們別不信，那魔君就是對神心了！」

說書人彷彿能聽見謝妄清之言一樣，接話道：「可那神卻是個無無的，神是守護蒼生的，怎麼可能會和魔君在一起？」

「於是神便逃出了魔域。」

「魔君為了留住神，竟然還哭了呢！」

說書人話音一落，臺下哄然大笑。

「哈哈哈，這怎麼可能？」

「魔君為了個子流淚？誰信啊？」

「這話本子也太假了吧。」

臺下眾說紛紜，喧鬧不停。

只見說書人再次拍案：「這有什麼好笑的？魔君就不能人嗎？」

他輕哼一聲，繼續說到：「沒有，並非意味著不能在後天的教化中產生。」

「何況......這兩人裏邊兒，神才是最後心的呢。」

「為了逃出魔域使出了不的法子，可每一次都會被魔君抓回來。」

「逃他追，他們倆呀都翅難飛咯——」

說書人的聲音不斷拔高，最後又突然一頓。

「魔君那小子為了將神留在邊，是什麼事兒都做盡了，起先他還輕言細語地規勸神別想著往外跑，可神三番兩次的逃跑，這不就直接在打魔君的臉面嗎？」

「因此，到了最後......」

「你們猜怎麼著？」

他彎腰俯，摺扇向前一攤，示意臺下眾人說出自己的猜想。

「魔君殺了來挽回自己的臉面！」

「錯！」

臺下一男子剛剛出聲，便被說書人打斷。

「魔君將神帶回魔域后，便將鎖了起來。」

「為了讓神開心，他還給神專門建了間竹屋，竹屋之外種滿了花草。」

「你們可要知道啊，那魔域的土都是有毒的！」

「那有毒的土是故意拿來對付想要侵犯魔域的人，因為神的到來，人魔君直接把老家的土都掀了。」

「從前用人浸潤的毒土，早已被花草圍滿。」

說書人像是說累了，又抿了口茶。

他喝茶的間隙，臺下的人卻坐不住了。

「然後呢？總不能因為這種了花，神就喜歡魔君了吧？」

說書人眉一拉：「這怎麼可能？」

「你們啊還是玩兒不過魔君吶。」

「魔君將神帶回魔域后，便將鎖了起來。」

「他把神用鏈子鎖起來

了？」

臺下再次發問，這一次，說書人手中的扇子「咻」的一聲便輕輕拍在了那人的頭上。

「想什麼呢？」

「他啊，的確是用了鏈子，也鎖了神，不過......」

「他是用金鏈將他們二人都鎖了起來，一頭連在了神的手腕，而另一頭則連在了魔君自己的......」

「脖頸上，他讓神在這場種居於了上位。」

「而神被鎖，也再也逃不出去了。」

故事接近尾聲，說書人的聲音也漸漸放低。

「唉，只可惜，神最後還是死了。」

「死了，怎麼死了？」

臺下突然掀起吵鬧聲，卻見說書人搖頭一笑：「這兒書中可沒詳說嘍，只說了在神死後，魔君剔骨筋，墮永生劫里，一直在找尋讓神重生的法子。」

「我只能說啊......」

「這世間既然能有無人，那便也有有妖啊——」【1】

*

說書人的話音隨著清風消散，謝妄清自聽見「神被鎖」的片段后便已經離開了看臺。

他站在雲煙閣前，目所及，剛好可以看見和玉奴笑談的蘇念梔。

子靠倚在欄桿，與男子正面而對。

也不知是談到了何事，二人都是眉眼輕彎，掩輕笑的模樣。

下一刻，蘇念梔向著前方而行，卻因右腳的扭傷，而被迫靠在了玉奴的肩膀一側。

玉奴並未將人從自己的前推開，反倒是扣手相扶，攙著子往前走去。

暮垂臨，晚風料峭，掀年的發尾。

謝妄清被冽風所吹，思緒雖是清醒了些，然而他的目一沉，右手攥著才買來的海棠玉簪輕輕一點。

他想起了說書人講的那則故事。

「鎖起來......」

隨後，謝妄清的腦海中忽然劃過一個念頭，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的念頭。

他想：「把......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