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區,許景明坐在那,飲用著白開水,觀看著這所健會所,從裝修、占地來看,還算不錯。
“許哥。”一道悉的聲音。
許景明抬頭看去,看到了笑著走來的楊青爍。都說許景明年輕,早早為國家隊主力,實際上楊青爍還要更小一歲,當初就是國家隊一隊最小的弟弟。
那個曾經的清秀年,如今也是發福了,甚至頭發也有許白發了,眼神也有著些疲憊。
“阿爍。”許景明起。
“走,我們到里面坐。”楊青爍帶著許景明,走進了旁邊一間有隔斷的會客小廳,楊青爍從一旁還端了些零食果盤過來,也倒了兩杯水。
“許哥,這次多虧你幫忙。”楊青爍坐下說道。
許景明卻注意到楊青爍的右手一直戴著手套,疑問道:“你這手怎麼了?”這大夏天的,右手一直戴手套。
楊青爍表凝固了下,隨即不在乎一笑,下右手的手套,那是一條假肢,雖然是仿生皮像真的右手,但稍微觀察下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你的手?”許景明不敢相信。
“假肢。”楊青爍笑著戴上手套,“去年的事了,一座高樓有裝修的鐵架高空落,有個小娃娃就在樓下。你知道的,我是職業武道選手嘛,神經反應都是專門練過的,我立即沖過去一把抓住了那小娃娃,救下了他。我右手格擋了下,被鐵架砸爛了,只能截肢。”
“怎麼會這樣?”許景明有些發蒙。
“我算命大了,差一點砸的就不是這一只手了,而是我的頭了。”楊青爍搖頭道,“鐵架從幾十米高空砸下,如果砸在腦袋上,命都沒了。現在只是一條手而已,換人家小娃娃活下來,很值了!而且現在假肢技好,端盤子倒水,一些簡單的活,假肢一樣能做。”
許景明微微點頭:“所以你離開了育局?”
“這是見義勇為。”楊青爍說道,“育局還進行過獎勵,向我學習呢。只是我沒了右手,終究不適合再當專業教練,所以被轉到了辦公室,做些行政工作。行政工作的工資低了些,一個月萬把塊,我好歹也是世界武道排名最高達到過十九名的,找一份月薪幾萬工作不難,所以出來闖了。”
許景明了然。
育局工作,大多工資并不高。唯有聘用專業的厲害教練,聘用工資都高。像師父柳海,國家隊主教練,年薪都是千萬級的。在省隊當專業教練,月薪一般都是五萬起!可行政工作,就是育局的普通一員了,薪酬是沒法和專業教練相比的。
“阿爍,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許景明說道。
“你這次能借錢給我,已經是幫了大忙了。”楊青爍笑道,“我現在最想看到許哥你早點結婚,你都多大了,今年都三十了。”
“二十九周歲!”許景明連忙說道。
“我們老家都是按照虛歲算。”楊青爍說道。
許景明眨下眼:“結婚的事,不用為我心,我過幾個月就結婚了。”
“喜事啊,誰啊?”楊青爍追問道。
“黎渺渺。”許景明說道,“你別外傳,過幾個月婚禮的時候,到時候你可一定得到。”
“黎渺渺,是那個唱歌很好聽的黎渺渺嗎?還是同名?”楊青爍追問。
“是。”
許景明點頭,“我和渺渺對結婚生娃很多事都不太懂,你可是過來人,回頭讓你家小瑜和渺渺多聊聊。”
楊青爍略有些尷尬,低頭喝了一口水:“我和小瑜離婚了。”
“離婚了?”許景明一愣。
“嗯,上半年的事。”楊青爍點頭道。
許景明心中有些明白了。
去年,阿爍變殘疾,一名職業武道選手,還是用長槍的!右手殘疾?都沒法再用長槍了,本沒法當專業教練,以后前途收都會大大降低。這可能是離婚的一個原因吧。
“現在離婚率是高。”許景明說了句。
“我們這邊,離婚率高達快50%了。”楊青爍搖頭,“一個人,也好,很多麻煩。”
許景明點點頭。
他能覺到,阿爍心中有很多苦。
“對了,我近期就要離開濱海,以后就回到家鄉定居了。”許景明和好兄弟閑聊起來,聊著生活,聊著圈一些八卦。
就這麼過去了半小時,聊天的時候,楊青爍也很輕松,仿佛回到了大學時,回到了在國家隊訓練的日子。
那時候無憂無慮,只用一門心思在武道上。
“許哥,我該回去了。”楊青爍看了下手表,說道,“回去還要給兒子做飯。”
“你趕忙你的。”許景明也起。
“你難得過來,本來應該要陪你吃晚飯的,但……”楊青爍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我也要去京城,你趕去照顧兒子。”許景明說道。
許景明明白,阿爍很早沒了父親,母親如今又重病住院,如今一個人帶孩子……肯定有很多辛苦事。
“我先走了。”許景明在嘉欣健會所門口,坐上了網約的智能汽車。
楊青爍則是背著背包,目送許景明離去,之后才戴上頭盔,騎上一輛電車朝家里趕去。雖然現在無人駕駛的智能汽車很普及,不用駕照也能買車用,但楊青爍早就將自己的汽車賣了。
半小時后,從菜場順道買了些菜的楊青爍回到了家里。
這是一戶有著兩百平米的大平層,在津門市也算很不錯了,當年買房就花了五百萬。
“爸。”一名躺在沙發上,戴著虛擬眼鏡的男興的一把拿掉眼鏡,跑了過來,抱住了父親。
“陶陶,游戲玩得開心嗎?”楊青爍笑道。
“暑假可以玩個痛快。”男開心道,“而且我上午,還玩了數學、語文游戲。數學的加減法,我已經殺到第55關了,語文拼音游戲也通關到第22關了。”
“真不錯。”楊青爍親了兒子一口。
男親昵抱著父親,很和父親在一起日子。
“我去給你做晚飯。”楊青爍說道。
“好。”男乖乖坐回去,又戴上虛擬眼鏡,在沙發旁邊有一個機人,機人就是男平常在家唯一的伙伴。
“我也只買得起最便宜的一級智能機人,平時也沒時間陪兒子,只能讓機人陪了。”在廚房中的楊青爍,看了眼游戲中的兒子,心中頗為自責。
一級智能機人,也只能打掃衛生,幫忙看兒子,和兒子簡單聊天。其他就沒了,像做飯菜這些太復雜,一級智能機人無法完。
“我能做的,就是盡量維持兒子的生活。”楊青爍看著這個家。
和妻子離婚,家產是平分的!
楊青爍看似還住在這座房子,但他卻需要給妻子三百九十萬現金!家里所有現金,包括房產都抵押了兩百萬現金……全部給了妻子。
雪上加霜的是母親重病,母親沒法幫忙帶孩子,而且重病治療費用很高,他早將房產抵押到最高額度,連汽車都賣了。
他如今是負債累累,但他必須撐著。
“滴滴滴。”
楊青爍按了下手表,有幕顯現,是一名面容憔悴,五六十歲模樣的微胖婦人,正是楊青爍的母親。
“小爍啊。”楊母氣息也有些弱,“我在網上查了很多資料,我這是基因缺陷的病癥,是罕見的病癥。特效藥也只是拖延,本沒法治的,還是別折騰了,我回家好好陪孫子,日子也開心點,你也輕松點。”
“媽,放心,我和公司簽了長約,是有錢的。”楊青爍說道,“你就安心治療,其他都別管。我明天上午八點左右去看你。”
“小爍。”楊母是真心疼兒子。
短短一年多,殘疾、丟了好工作、離婚、負債累累,如今一個人帶著孩子,還要照顧這個母親,楊母都想要尋死,只是很清楚兒子的格,若是尋死……怕是兒子會痛苦一輩子。
“媽,我繼續做飯了,陶陶還在等著吃呢。”楊青爍說道。
“好好。”楊母也掛了電話。
楊青爍蓋上鍋蓋,灶頭火焰升騰,他默默看著。
“我的生活,怎麼就過了這個樣子?”楊青爍想著。
他也曾是天子驕子!
“如果當初聽許哥的,聽教練的,專心武道,不要早早談結婚……我在世界武道大賽中一定能走得更遠,收也能高得多。不至于現在如此窘迫。”
楊青爍回憶著過去。
他是大一就談了,是初,在進國家隊后,通過虛擬網絡聯系,一直和前妻你儂我儂,在22歲那年,剛達到法定結婚年齡,他就結婚了,跟著生娃了。
雖然他也很用心在武道上,但必須承認,、結婚、生子,分散了他很多力,也令他就低了一截。要知道他比許景明小一歲,按照同年齡時段相比,他是完全能和許景明媲的。
“我不如許哥專注,我在國家隊期間沒過致命傷,許哥都斷了,幾年之后還能再爬起來,沖進世界武道大賽的八強!槍法更得到整個世界武道圈的公認,被公認為歷史槍法前十,博得槍魔名號。我也是練槍的啊……”楊青爍默默道,“我安于現狀,更想要多點時間陪妻子兒子,完全沒有許哥那般的付出。”
“時間不會重來,后悔懊惱也無用,一步步往前走吧。”楊青爍低頭,了下手表,有幕彈出,楊青爍點開,開始支付費用:水費、電費、燃氣費、虛擬網絡費、兒子牛錢、每月需歸還的貸款……
事業看不到任何希,沉重的負債,上有老,下有小,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一個人。
他是這個家的頂梁柱!
楊青爍抬頭,看到客廳沙發上坐在那戴著虛擬眼鏡兒子楊陶瘦小的軀:“陶陶,爸爸能給你的不多,但就算拼掉這條命,我也會讓你開開心心長大,能夠在這社會上自食其力!”
燜鍋的香漸漸傳遞到客廳。
“爸,好香啊。”兒子楊陶鼻子嗅嗅,歡喜喊道。
“給了煮了你喜歡吃的排骨,等會兒就好了。”楊青爍笑著道。
……
許景明坐在回濱海市的高鐵上,看著窗外。
“怎麼會這樣?”許景明明白阿爍如今的境,又心痛又無力,“殘疾,事業也毀了,一家老小還要依靠他……”
“我能做的,就是能幫一把是一把,可生活,還是要阿爍自己去抗。”許景明默默道,“阿爍,加油!”
生活,有時候沒法反抗,只能默默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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