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為功德之神的某種敏，城隍還是更傾向於前一種猜測。

只不過尋常有大功德之人往往是穢氣不得浸染，卻想像不出何種功德才能出現這種幾乎穢氣主避開的程度，這實在已經在正常理解範疇之外了，只能又和仙道之妙關聯起來。

也是到這一刻，元江縣城隍向常青已經可以確信，易書元雖然是仙道中人，但所和尋常仙修是大有不同的，更神異也更莫測。

易書元從外頭走進來，就好似其周圍都變得明亮了一些，直到他真正進賞善罰惡殿，其形在一眾新死鬼魂眼中才終於變得清晰起來。

何欣看到易書元是又驚又喜，孫士萬等鬼魂則驚愕無聲，沒想到元江縣衙里真的有仙人在，而且還是那一位文吏！

而易書元這邊，進來就看到了巨大的城隍法，心中直呼臥槽，不過外在還是維持了平靜，以周全的禮數向著城隍拱手行禮。

「城隍大人，易某來了。」

向城隍恍若初醒，巨大的法離開座位起回禮。

「易先生不必多禮，左右，看座！」

立刻有差搬來一張座椅。

「易先生請坐，想必你也知我為何請你親自過來了，此事還需先生親臨定奪才是，我等不敢越俎代庖。」

「多謝城隍大人派人通知。」

易書元一邊回答一邊坐下，隨後先看向靠近城隍桌下的何欣，再環顧四周卻沒能見到賈雲通。

從易書元來時的變化到包括城隍在一眾鬼神的態度，都讓其他鬼魂明白來者的分量，這樣的氣場讓何欣都不敢和易書元打招呼。

倒是易書元坐下之後就立刻笑著向何欣開口了。

「何姑娘應當怨念已消，間壽可有什麼波折？」

何欣這才放鬆一些，臉上出笑容。

「多謝易先生關心，並無任何波折，城隍大人還允許我向家人託夢呢，我其他恩報不了，只想能夠幫到易先生你。」

易書元看向城隍，後者微微點頭。

「何欣姑娘，你可知為何易某和城隍大人最初選的是賈雲通？」

何欣點了點頭，壯著膽子主接近易書元兩步說道。

「方才城隍大人已經明言，要冒險過幽冥渡，水中都是惡鬼怪，但城隍大人也說了，我魂凝實遠勝一般魂，我相信我不會掉下去的！」

易書元聽得哭笑不得，這種事是自己信就行的嗎？他看向城隍道。

「既然易某已經來了，勞煩城隍大人先命人將賈雲通帶來如何？」

這種要求自然是不合規矩，但也得看是誰說的，易書元現在這麼一提，城隍自然不會多說什麼，直接對著邊的差道。

「把賈雲通帶過來。」

「是！」

一名差匆匆離去，沒過多久，在一陣陣凄厲的哀嚎聲中，看起來半死不活的賈雲通已經被帶了過來。

司刑法是很有手段的，並且早已總結出規律，賈雲通的一十六刑，是那種循序漸進的刑法，確保后一刑法比前一刑強烈很多，不至於因為前面太痛口而對後面的刑法麻木了。

而最強烈的刑法自然是最後的打魂鞭，這也是很有門道的，不只是因為怕鬼魂痛麻木了，而是若一開始上打魂鞭，沒有前面痛苦的積累提高閾值，有可能幾鞭子下去直接把鬼魂得魂飛魄散。

雖然從賈雲通被帶到刑獄司深到現在看起來過去還沒多久，但賈雲通其實已經在煉獄之中承了一天的刑法，完全是被差拖著過來的。

「哎呦......哎......饒，饒命啊......」

兩天時間已經讓賈雲通盡了痛苦，直接被差丟在大殿中央的他甚至連易書元到場了都沒注意到。

「賈雲通，你看看誰來了。」

聽到上方城隍的話，賈雲通抖著四張一下，在看到易書元之後微微一愣，隨後神猛得一振，哭喊著朝易書元爬去。

「易先生，易先生救我啊——我什麼都願意做，易先生您要救我啊，這樣的日子還有三十年，先生救我啊——」

但賈雲通本沒能爬到易書元邊，直接被差攔住。

易書元看著賈雲通。

「賈雲通，不論如何你也得完這三十年的刑罰，能帶伱出來見我一面，已經是司各神賣了易某一個面子，只要你能承住這三十年刑罰，說不定就能保你一個投胎的機會。」

此刻，在一邊等候審判的孫士萬等鬼魂只覺這是一個不能放過的機會，紛紛也出聲懇求。

「易先生，那賈雲通不過是個惡商，他能行的我也能行！」「易先生，我生前武功不錯，我一定比賈雲通強！」

「易先生，我也不差的！」

易書元表十分玩味地看向一眾鬼魂。

「哦？諸位，你們的判罰可還沒下來，據易某所知，並不會如賈雲通那般誇張，就如天鯨幫的列位，算是運氣不好，世的斬首已經是重刑，在間就不會那麼重了，還是有投胎的機會的，而易某的忙可不是那麼容易幫的，甚至可能永不超生......」

說到這，易書元也笑了。

「幾位還想幫麼？」

那些武者鬼魂張著呆在那都不說話了。

「哈哈哈哈哈哈......」

易書元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包括城隍在，周圍一眾鬼神差也紛紛怪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哦嘿嘿嘿嘿嘿......」

這聲音彷彿無限發達，又彷彿無限嘈雜，一眾鬼魂只覺得心神雙耳刺痛，甚至生出無限恐懼......

聲音在鬼魂聽來分外可怖駭人，更著諷刺，看這些鬼魂在間的醜態，也是司之眾的樂趣之一，若這些武者能聽到易書元的話之後還選擇幫忙，倒是能讓鬼神高看幾分，不過現在嘛......

「他們怕，我不怕！」

子清冷的聲音響起，大殿中的笑聲也平靜下來。

所有視線都看向何欣，高坐上方的老城隍雖已經收聲但臉上笑容不改，只是這笑容在看向何欣的時候並無任何嘲諷之意。

有時候人心叵測，有時候人鬼之心的赤誠也是一目了然，尤其是對幽冥之神更是如此。

易書元看著何欣，的表和眼神都著一激，但以往被看一會都會矜持地別過頭去的子，此刻卻認真地看著易書元，沒有任何逃避和閃躲，因為怕易先生誤會的決心。

「易先生，小子何欣願意幫你！」

何欣再一次重複了自己的話，這顯然並非一時衝之言了，見易書元不說話，甚至鼓起勇氣又補了一句。

「先生莫要瞧我是子就心存疑慮，小子一樣能一諾千金！」

說這話的時候，何欣藏在袖子的雙手都是攥了拳頭的，若非鬼魂無汗，肯定脊背都會發燙。

雖然這一生過得短暫，但在死後收到了眾多幫助，讓何欣很深。

作為鬼魂，何欣有時候看得比人清晰，能到當初杜方的恐懼和勇氣，能察覺縣令的兩難與憤怒，甚至賈雲通與私生子見面那一刻，哭泣與懊悔也顯出了一定真誠。

所以何欣不希自己只是一個單純的助者，別的地方幫不上也就罷了，此刻這個忙一定要爭取過來。

當然，這其中也有種不想被人看輕的氣憤在裏頭。

但何欣不知道的是，在這種環境下還能說出這種話，此刻散發出來的氣場也遠超尋常鬼魂，甚至能讓易書元和老城隍覺到其神魂本質的某種變。

易書元認真打量著何欣，隨後慢慢站了起來。

「既然何欣姑娘心存此志，易某再推辭反倒矯了！我易書元雖然算不上什麼大能，但此事若，我與小石頭都欠你一個人！」

易書元沒有說什麼的報答，只是給出一個承諾，雖然現在似乎有些廉價，但他對自己有信心，對自己將會衍化的道有信心，尤其看過山河仙爐圖之後更是如此。

若是讓賈雲通幫忙，那便是屬於他的機遇，但讓何欣幫忙，易書元應下的這一刻便是承這一份，而且分量並不輕。

老城隍在高坐在上微微點頭，直至此刻才不由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哈，可惜了，若無此事，老夫都想為何欣姑娘騰出一個神位來了，不過這樣更好，該你有這份機緣和功德！」

老城隍相信，以何欣此刻表現出來的狀態而言，上幽冥渡過忘川河問題不會很大，因為船上的其他鬼魂在位置爭奪上怕是多半也爭不過。

剛剛被鬼神之笑駭了心神，此刻聽到老城隍的話，賈雲通忽然驚醒過來，大聲疾呼道。

「我呢？易先生，易先生！我呢？我也願意啊，憑什麼行我就不行......」

「帶下去！」

老城隍不想多聽賈雲通在這哭喊，命令一下，立刻有差過來拖魂。

「不，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易先生，易先生救我——」

莫能助呀賈同學，易書元只是看著，連話都沒說一句，他又不是啥聖母婊，對於賈雲通這種鬼的應得下場，他毫無心理負擔。

況且易書元早就有言在先，只是說和城隍商量著觀察一下，顯然城隍那邊是認定了賈雲通不行。

不過這些話易書元也只是在腦海里想想，說是肯定不會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