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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龍》第75章 煮鶴行(4)

第75章 煮鶴行(4)

白有思所領巡騎抵達揚子津引發了本地場與民間的雙重震,很顯然,拋開錦巡騎本的特殊不提,一路上快馬加順流而下的神速也使得江都這裡本沒來得及接收到任何有效信息……當然,這本是錦巡騎日常出巡時的常規作,要的就是地方府的措手不及與地方上的震

唯獨這一次,第二巡組上下心知肚明,本沒有什麼轉案或者欽犯,只是要在這裡等到過年,收收江東諸州郡的節禮,然後開春押運補糧回東都而已。

這一日,是十月廿八,冬季的第一月即將過去,馬上就要進隆冬時節了。

“這裡老百姓特別怕我們。”

秦寶牽著自己的瘤子斑點往渡口旁的驛館而去的時候,稍作搖頭。

“哪裡的老百姓不怕我們?”一旁的李清臣例行表達過剩。“我們是靖安臺中鎮司巡騎,是朝廷鷹犬之任,是他們口中的錦狗,出面就是抓人辦案,東都那裡的中樞吏看到我們都躲著走,何況是相隔數千裡的江都?再說了,江都這個地方,一面那麼富庶,一面卻是朝廷最遠的一大方鎮,天高皇帝遠的,只要瞞過上面,什麼齷齪事都能幹得出來,如何不怕我們?”

“李十二郎,說跑題了,這說的是百姓。”張行牽著黃驃馬在後更正。“秦二郎的意思應該是,同爲被滅的他國故地,相較於河北、東境的東齊故地,這裡作爲南陳故地,其實跟朝廷隔閡更重……”

“江都不是南陳故地。”李清臣毫不畏懼,當場指出錯誤。“滅東齊後,此地就被大魏佔了,聖人就是在這裡出任方鎮,籌劃滅陳的……滅陳後,又因爲此雖是江北,卻是江東總領之,所以又在這裡呆了數年,安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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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後來,李十二郎自己都覺得有些強詞奪理,東齊都有故地,那滅東齊後佔的地方就不是故地了?你也知道,這是江東總領之地?

這話不害臊嗎?

尤其是張行聽了以後非但沒有駁斥,反而連連頷首……李十二雖然是個犟的,但也還是個要臉的,立即就閉了

“誰說不是呢?”

眼見著話有點尷尬,年長的黑綬胡彥也跟著慨了幾句。“東齊那邊是有深仇大怨,但更多是上面的大世族、大門閥的仇,兩邊打了上百年,多仇,哪位上柱國家裡沒在東齊折過人?所以才現在著那邊的世族、豪強,不讓做大。實際上呢,前朝與東齊基本上算是同源,上面仇歸仇,恨歸恨,下面的老百姓還是很有認同的,不然聖人也不至於一登基就修東都,然後遷到東都。倒是南方這裡,之前隔絕數百年……”

這話有些道理,但未必不是一個朝廷中樞骨幹吏的偏頗之詞,下面老百姓覺得如何,上面吏覺得如何,最上層的門閥世族覺得如何,被到一邊的東齊豪強如何,包括聖人覺得如何,不是本人誰都不知道,只能多聽聽多看看多想想。

就好像眼下,一行人正說的熱鬧呢,結果這邊剛一踏揚子津驛站的大院,就看到了一陣飛狗跳的象——無數吏、客商逃也似的拎著行李、拽著兒、牽著牲畜、呵斥著僕從,多有狼狽之態,儼然是聽聞有錦狗乘軍船到了渡口,正避禍離去,卻迎面看到數十騎錦繡刀之輩當面而來,也是當場失聲,宛如定格畫一般呆住。

但很快,就是更加失序和混的場景。

見此境,白有思、胡彥以下,全都無言以對,只能引衆立到院中一側,然後一聲不吭,等待象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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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人馬俱肅、整齊立定的尋常舉止,雖然沒有加劇混,卻明顯讓所有人更加畏懼——前後左右,真的是一聲不吭繞著走的。

須臾片刻,人就走的,甚至有人連行李都落下了,張行原本還想去喊一聲,遞一下,但想了想,愣是沒敢……錦狗們自己都被這幅場景嚇到了。

但麻煩還沒完。

先是著南方口音的驛站員戰戰兢兢過來,請求給予時間來做打掃;然後好不容易清掃乾淨,便有江都城的朱綬飛馬派出信使,詢問任務與況;接著還沒來得及做文書接和說明,江都留守來公便又遣使者過來,說是揚子津是江南的吏往北方去的節點,靖安臺的人佔著那裡的驛站會嚇到人,讓大傢伙城去住。

江都留守來戰兒是一個真正的通天大人,軍中宿將,至柱國領陪都留守,爵至國公,修爲已經到了宗師門檻,更重要的是,這位是當今聖上心腹中的心腹,否則即便是一時軍需休整需要,也斷不會他一個江都本地人,而且還是個出低微的一武之夫來擔任江都留守的。

總之,這位的話必須要尊重,但問題在於,進城住哪兒,那來公也沒說啊?

無奈之下,衆人只能請那使者回去問詢,然後在原地等候。

不過,這來公的使者剛剛走了不過一刻鐘,便又有使者抵達,居然是來公的副將、副留守周效明的小兒子周行範,直接邀請錦巡騎的人以皇帝親衛的份去城北行宮外城屯駐,以作據點。

到此爲止,上下哪裡不曉得,這是攤上了兩位軍中老爺,纔會行事這般疏,但事到如今,也只好著鼻子倉促上馬,往北面城中而去,將一個空的驛站留下……也就是這個時候,更讓人無語的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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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騎數十,離開驛站走馬向北,結果人剛一離開揚子津周邊的範疇,渡口、驛站、市集那裡便遙遙傳來士民歡呼之聲,就好像青天大老爺做主,趕走了瘟神,得了什麼大勝一般。

聽到如此,饒是衆人剛剛還言語清晰,說是能夠理解,但白有思以下,幾乎人人駐馬回,臉一個比一個難看。

唯獨張行,雖然同樣駐馬,卻只是饒有興致的聽了幾下,然後便在馬上搖頭失笑。

“白巡檢,諸位。”

那周行範年方十八九歲,倒反而顯得穩重,此時回過神來,自然也曉得尷尬,便又趕在馬上與白有思等人賠不是。“絕不是你們想的那般……家父與來公,都是朝廷忠臣,絕無置約束欽差之意,只是聽到諸位在揚子津登岸,須從高考量。”

“若是來公與周公不是朝廷忠臣,天底下就沒忠臣了。”李清臣氣上加氣,不等白有思回覆,便冷冷相對。“可楊慎沒反前須也是天下公認的忠臣!況且,來公是功臣,不耽誤他兒子謀了逆!來公和周公是朝廷倚仗,不耽誤他們都是南人,也是南人倚仗!”

這話,扯到了今年初的一件事

說的是楊慎謀逆後,彼時作爲徐州總管的來戰兒和副將周效明原本已經發水軍往落龍灘去了,聞訊當機立斷倉促撤軍,乃是準備步兵救駕、水軍援護前方可能出現的敗軍,這般行,牽扯極大,甚至來不及跟做彙報,二人便已經付諸行……事後證明,這個做法是絕對正確的。

但與此同時,在後方去轉運糧草的來戰兒次子,卻也爲第一批向楊慎投降的高級員,事後被抓到天街上,公開論死,爲了那一千多個倒黴蛋之一。

其實,這種事太常見了,個人膝蓋一很自然的事,不耽誤來戰兒事後更加聖人信任。

李清臣此時說來,也不是真要拿這個東西說事,無外乎是氣急了,搞人攻擊和地域歧視,外加指桑罵槐罷了……可有意思的是,這麼低端的人攻擊,巡組的老人卻無一人阻攔,居然真就任由李十二這個世家子當衆罵了出來。

這下子,周行範知已經惹怒了幾乎所有人,乾脆閉,默默領路。

得城來,直行宮,在外城尋得乾淨地方駐紮,周行範趕逃走,然後本地朱綬便說要來拜訪,北衙那邊的督公和金吾衛都尉也都來請……就在衆人商議是先去北衙還是先跟本地朱綬當面做個接說法時,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周行範回去跟他爹說了啥,然後他爹又跟來公說了啥,忽然間,留守府居然又來使者,說是來公要設宴,請白巡檢帶著的得力下屬們賞赴宴。

這不可能不去的。

而到了地方纔知道,北衙行宮留守督公趙公公、金吾衛都尉劉璟、靖安臺東鎮司陪都朱綬廖恩,還有之前一直裝聾作啞的郡丞謝鳴山,居然也都被一併請來。

倒是省事了。

宴會開始,來公出低微,宴席也俗,上來讓頭面人們依次跟白有思、胡彥見了禮,又聽說此番只是坐著等補糧,便沒了多餘興致,只喊人上酒上菜,順便喚來歌舞暖場……十七八位江東麗人齊至,舞於堂上,雖然不是國天香,但也是青春靚麗,別有風采,算是讓一羣錦狗第一次真切意識到這一趟出行委實是來的……之前揚子津上的一點悶氣,早早消失不見。

便是白有思白巡檢,也看的出神起來,甚至比其他人看的更出神。

所謂隆冬將至,江南微寒,國公置酒,歌舞以頌天下泰安,很有一番富貴太平之氣的。

而張行看著歌舞,想了一想,忽然失笑,引來旁邊同案的秦寶好奇:“三哥笑什麼?歌舞哪裡出錯了嗎?”

“不是。”對於秦寶,張行自然沒必要遮掩什麼,直接低聲以對。“我是想起剛剛那羣人做介紹……來公是本地人,聖人在此地時點拔的貧民豪傑;周公是南陳將門,被人冤屈後一怒做了降人;趙督公是南陳宮中舊人,戰後跟了聖人;廖朱綬也是南方人,卻是做到朱綬後主請調到東鎮司做這江都陪都朱綬的;便是郡丞,也是南方名門謝氏之後……一屋子江都掌權之人,除了一個不甚重要的金吾衛都尉是東齊故地出,其餘全都是南人。”

秦寶想了一想,復又來問:“這有什麼不妥嗎?”

“當然沒什麼不妥。”張行笑道。“不說別的,來公、周公、趙督公這三位都是聖人心腹,聖人都不疑,我們說什麼不妥……但問題在於,他們這些仕北南人,爲何會蝟集在江都這個江北的江東總領之地?”

秦寶稍作思索,也是醒悟:“三哥是說,他們這些人兩面都不能討好,往前,在中樞人排,往後也在江東不見容於民間、鄉野?”

張行點了點頭。

“那這樣的話。”秦寶猶豫一二。“我這種東齊人將來會不會也如此?”

“那倒不至於……”張行不由失笑。“等你做到一方留守後,這世道不知道什麼樣呢?”

秦寶剛要再說,卻又閉,原來,就在此時,又一端著木盤的僕役自兩側偏門進,很顯然是要上新菜。

不過,就在張行秦寶兩個土包子閉,準備騰開面前幾案的空間來吃新菜的時候,堂中央猛地芒一閃,引得二人齊齊去看,繼而大駭——原來,舞中一人竟然揮起長袖,直直砸向了副留守周效明,長袖末尾裝有金飾,帶起風聲呼嘯,儼然是高手運足了真氣,宛如利刃來刺,又似重錘來擊。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刺殺。

二人剛要呼喊,卻不料更大的子來了——那幾名剛剛端著盤子進來的僕役也各自行,卻是從盤底出匕首來,運足各真氣,朝爲首幾名權貴發了突襲,登時便有了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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