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街行（13）

賀若懷豹飛天遁地，肆無忌憚，而兵空有數量優勢和質量優勢，卻拿他毫無辦法，這是一件荒誕至極的事。

但仔細想想，其實也不荒誕，兵的全方位優勢沒錯，但這一場也確定會贏了啊？人家一個凝丹期，甚至可能還不止的老牌高手，命都不要了，卻也不指能殺什麼大員廢什麼高手，就是要多死幾個小兵，你還想如何？

這麼一想的話，事似乎很合理了，但唯一的問題在於，張行恰好是一個對方打擊範圍的小兵。

“張公，反正曹中丞與牛督公馬上要來，咱們是不是稍避一二？”

隨著又一名金吾衛被挑上天，有人戰戰兢兢，請求張世昭撤離。

“你傻了嗎？”

張左丞無奈鬆開裡指頭，回頭呵斥。“我們走，他不會追啊？是結陣在這裡嚴陣以待死的人，還是將後背出來死的人？再說了，正平坊已經打爛了，我們走容易，走哪裡去？難道換一個新坊讓他拆？”

張相爺這話說的極有道理，而且可能就是因爲極有道理，他還專門大聲說了。

但還是那句話，有道理歸有道理，卻架不住又一名金吾衛飛上了天。

這下子，那連續死了兩人的這個金吾衛小集羣徹底崩潰，直接轉逃竄，引得張相爺掩面轉頭，儼然是不忍心看。而果然，天空中正在與白有思糾纏的賀若懷豹窺見機會，先力格開對方，復又朝著司馬正力一衝，卻馬上藉著衝勁道用手中長兵一，便轉向下突刺過來。

這等高手，不要命的使出真氣，力掃，幾名金吾衛瞬間被真氣狂席捲起來，最後面兩人連人帶甲被攔腰斬斷，剩下幾人也都飛濺到空中，不知死活……張行隔著一個天街上的大去，只以爲自己來到了《三國無雙》的世界，一時駭的目瞪口呆，手腳發麻。

穿越到無雙世界，了小兵怎麼辦？

不過，也就是這過於貪婪的一擊，終於被白有思與司馬正窺到了機會。

司馬正持長戟追來，平平一掃，卻勢大力沉，周圍雨滴被白帶起，直接飛出幾十步開外，而這道白也同樣的賀若懷豹不得不向上縱跳，以作閃避。卻不料，白有思早藏在司馬正後，而且以差之毫釐的時間，更早躍起，一刀足足兩丈寬的金也隨之向前閃過。

賀若懷豹猝不及防，急忙運氣去格擋，卻只來得及在前擋住真氣鋒銳，而後續真氣帶起的巨大力量卻因爲他來不及運氣妥當，再無能爲力——半空中，此人宛如重重捱了一錘一般，直接被砸翻過去，卻是將正後方一堵坊牆給砸了個對穿。

司馬正不敢怠慢，迅速突，但了一擊的賀若懷豹早已經躍起，復又迎面飛槍擲來，得這位‘二龍’和隨其後的白有思不得不倉促閃避。

“兩位好俊的功夫。”

賀若懷豹獲得息之機，遠遠盪開，卻是在從地上順勢捲起一個大盾一把長槍後立到了遠一破損坊牆上，其人口角破裂，氣吁吁，上更是幾乎破損殆盡，顯然傷，卻還是沒有半點氣餒，反而大笑。“居然能輕易傷我，看來不好換你們一條命……只是可惜，可惜，事到如今，我難道還怕傷不嗎？不換你們命又何妨？！”

一言未盡，忽然滿場驚呼。

原來，賀若懷豹忽然折，大盾與長槍一夾，居然生生將側數丈寬的一段坊牆給捲上天去，坊牆在半空中被白的斷江真氣攪得碎，順勢又往前方張世昭等人頭頂落下。

司馬正立即折回，運出同樣的真氣，試圖推開被真氣卷碎的坊牆，而白有思則一聲不吭，雙手持劍，直直朝賀若懷豹當送去，得後者停止縱真氣，狼狽騰起。

然而，不管二人如何盡力，磚石炸開，依然擊中了不人，弄得下方狼狽不堪，甚至有人重傷難忍，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

其中一塊磚石，直接砸破了邊廊，讓雨水潲到了那位尚書左丞的臉上。

“已經傷了，再去一位。”眼瞅著白有思似乎再度得了半手，張世昭抹了把臉，朝前一名朱綬努。“務必纏住他，不讓他有息的機會……一有息的機會就有人死，太傷士氣了。”

幾名朱綬面面相覷，明顯不想彈。

張世昭嘆了口氣，直接指著一人來問：“你什麼名字？”

那朱綬無奈，著頭皮躥出去，衝上天來，但剛一上去，便被賀若懷豹自上而下持盾砸了回來，整個人跌大中，濺起的水花足足數丈高。

這位帝國執政之一的張公見狀，只好再度咬起食指關節，不再催人。而跟秦寶一人撿了一個大盾，各自遮護了兩三人的張行將盾牌趁勢給旁邊李清臣來舉，自己在大旁探頭看的清楚，原來，那位朱綬雖然了傷，卻命無虞，卻只在下面水裡斜躺著，也不知道今日能在暗渠裡幾斤魚？

正在看呢，賀若懷豹居然又一次突襲得手，乃是將一名膽寒中試圖逃回後面正平坊的錦巡騎給斬殺於當場，而且這一次，爲了顧及同列生死，白有思最後留手，並沒有再次功削弱賀若懷豹。

而聽著又一聲慘，著周邊的聳與不安，張行有些忍耐不住了……這種宛如上課等老師點名的窒息讓他強烈不滿，而且這被點名可不是罰站那麼簡單，會死人的。

“李十二郎。”

張行努力讓自己語氣聽起來不那麼抖。“除去什麼伏龍印和同級別高手……就沒有對付這種高手的法子嗎？”

“當然有。”旁邊舉著盾牌的李清臣聲音也在微微打。“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但現在怎麼按真氣屬結陣？咱們自家人裡都不，跟金吾衛的人也不，金吾衛也是一團糟，本不是能比上五軍的！”

“除去結陣呢？”張行追問不及，他大概聽出來軍隊是有針對高手的陣法，但此時組織不起來，卻也懶得在此時追問這些沒用的。“就沒法子了？”

“其實……無論是什麼高手，只要真氣耗盡，便不能再施展……”隔了兩三步，同樣舉著盾牌遮護著兩名金吾衛的秦寶忽然低聲音言道。“而這廝每一槍出來，每一次格擋，都要損耗真氣的！”

“所以……爲什麼不讓金吾衛拿弩他？”張行忽然大聲反問。

“因爲巡檢還在上面……”修爲稍高，沒有躲在盾牌下的錢唐終於在兩個大盾後方忍不住了。

“這跟巡檢有什麼關係，也只是拿真氣耗而已。”張行頭也不回，當即反駁。

“也委實不中。”錢唐一時閉口，倒是秦寶再度誠懇解釋。“天上飛著呢……”

“那大家一起，能一矢是一矢啊。”藉著大盾遮掩，張行還是不滿。“這麼多金吾衛，這麼多弩，一起去，耗他三四刀槍的真氣，便死三四個人，耗一刀一槍的真氣，便也能多活一個人！”

“你不懂，真要是有用，張公早下令了。”錢唐一邊回去去看，一邊努力低聲音來答。

“我懂。”張行然作。“我懂你們的意思，我什麼都懂……這有什麼可避諱的？無外乎是上下尊卑而已！朱綬黑綬們有大效用，卻要去護住張公，所以本不。而我們力去，去自救，也不過多耗他三四刀槍的真氣，死三四人而已，但這三四條賤命卻又不值得南衙相爺專門調度下令！我他孃的從落龍灘揹著夥伴首逃回來的，我能不懂？！！”

錢唐面駭然，再度惶恐回頭去看自己一側，順著這個方向不過幾十步外，就是張世昭所坐的邊廊了。而不管這邊藉著大盾遮掩如何說來說去，都不耽誤尚書左丞張世昭依然遮面坐在邊廊下的椅子上，紋不，狀若未聞。

不過，這位副國級領導側的數名靖安臺朱綬、黑綬，以及伏龍衛，卻早已經齊齊來看這邊出聲之。

至於周邊的金吾衛、錦巡騎，更是一開始就早早盯住這兩面會說話的大盾牌了。

“下面那位朱綬也不需要去護張公，爲什麼他只捱了一下就躲在下面？”

天空中三個宛如鬼神一般的人影還在往來反覆，近乎凝固的氣氛中，李清臣忽然一跺腳朝張行反問過來，好像剛剛發現下面的朱綬是裝傷一般，然後不等張行回答，便自己先給出了答案。“因爲怕死……反過來說，天上那人氣息減弱，一時三刻那到底還能殺幾個人？反倒是誰先反過來引來了那廝！金吾衛一起放弩，或許能多活三四人，但誰先這一弩，誰就可能爲他人先死！這種形，如何有人願意爲他人冒險？”

“除非一起！”錢唐回顧後其他巡騎，也咬牙出言。

雖有雨落，但在場之人，多是耳清目明之輩，如何不曉得這三四人看似是在相互談，實則是在鼓、勸諫他人，尤其是後面幾句話，幾乎是有憤懣指責上之意了。

而幾名朱綬、黑綬，四下打量自己的下屬，也頗多不安……和金吾衛不同，靖安臺的組織制度天然決定了上級與下屬的親關係，他們也不願意擔負上‘棄下’的名頭，甚至有人認得李十二郎和錢白綬的聲音。

然而，幾人面面相覷之後，卻在張世昭毫不掩飾的冷冷一瞥下沉默了下來。

說到底，尊卑有別，也就是這個狀態不好砍了你，否則你有什麼資格躲在盾牌下嘲諷當朝大臣？

下方紋不，卻不耽誤片刻之後，天空中的司馬二龍忽然得手，他手中長戟著盾牌劃過賀若懷豹的臂膀，一時霧自空中綻放。

然而，賀若懷豹既然見，非但沒有萎靡，反而狂大發，竟然就勢一手持盾死死抗住進的長戟，一手持槍反刺司馬正，儼然存著以命換傷的意圖。

司馬正沒有任何猶豫，立即棄了長戟轉向後，顯然和對方一樣，準備轉往下方金吾衛上取新的兵來用，而不是跟對方玩命。

但此舉也讓賀若懷豹抓住機會，長槍投出，將白有思退，復又轉手舞起長戟，力一衝，乃是頂著大盾將整個人砸向了一挨著天街大的金吾衛集羣——這羣人距離張行幾人躲藏不過區區十幾步遠，此時被賀若懷豹一砸，張行看的清楚，真就宛如捱了炮彈一樣，四炸裂，甚至有人直接跳街面上的大，乃是寧可穿著甲冑落暗渠，都不願意與這悍賊正面相對。

可即便如此，這幾人也沒有逃出生天。

只見賀若懷豹落地後一個翻滾，就勢以斷江真氣催大戟橫掃，手起，甲平過，如泉涌，七八名金吾衛當場喪命。

便是隔了十幾步遠的張行等人頭頂的兩個大盾，也生生被此人真氣餘波削去了半層凸起。

原本熱鬧的天街大周圍，突兀陷到了某種怪異的沉寂中，一時只有細雨淅瀝。

無他，這一幕過於腥了。

唯獨賀若懷豹，既淋了一雨，又得了勢，便乾脆扯掉上，出半邊傷了的肩膀與半邊雪白的腱子來，然後一手持盾，一手持戟，就在軍堆中仰天長嘯：“小兒輩也配殺我？！曹林、牛河不到，誰能殺我？！”

一聲吼，似乎才讓周圍兵回過神來，接著，周圍不金吾衛與錦巡騎直接狼狽逃竄，場面一團，便是司馬正與白有思二人，本來接，此時也被自家下屬遮蔽，畏手畏腳，顯得有些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