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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

從窗櫺小孔照進來，把李延的臉映照得更加蒼白了。

楊端午心想，娘和二丫只知道自己的痛苦，可是這些日子，李延過的也並不好。

他原本眼神明澈，充滿著未退的青春彩，如今他眼神有氣無力，黑眼圈一下子讓他老了十年。

原本笑的他，縱然脣微微上揚也青春可人，可如今抿著的薄脣兩邊，卻有了劃開的兩條皺紋。雖細卻落滿了滄桑的鬍子渣。

“我知道了真相，我也知道二丫當初也是太年，才發生了這麼多的不堪的事，我迫自己去接，可我——我也怪，爲何當初不告訴我真相。如若一早就知道，至，至——”李延喃喃著，在商場上叱詫風雲，唯一一次上一個孩，可那個孩卻和他原來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如今他比誰都脆弱。

端午倒了杯水給他：“姐夫，是時候要了斷了。就好像這杯水，要麼喝掉，要麼倒掉，一直放著，就會壞掉了。”

李延凝視著這杯水，水還是很清澈的。

“我明白了，謝謝你，端午。”李延說完，接過水就喝了下去。

其實，很好喝，只要他不要嫌棄。

端午走後，李延來到尼姑庵，見到了楊二丫。

“我就等你不來，我在想，如果明天你還不來，我就不等你了，我就在這裡，落髮爲尼，放你自由。”二丫噙著淚，腰帶寬的都系不住原來的了。

“我知道，對不起。我想清楚了，我是忘不了你的，我不想再折磨你，也不要再折磨我自己了。”李延說著，快步上前，摟住了二丫。

兩夫妻摟在了一起。

一滴冰涼的淚水，從臉上落，藏在尼姑庵佛像後面的楊端午，也得哭了。

多艱難，在一起要珍惜。

楊宗閏要親了，林家上下也忙了起來，林安靜是林老爺的長，也是掌上之明珠，林老爺是陪嫁就有一個桐木齋店面，幾十軸普通字畫，馬車兩輛附帶駿馬兩匹，陪嫁丫頭八個，現銀八百兩，遠遠超過楊宗閏當初給的一千兩聘金。

只不過，林安靜要嫁到農村來，是很丟人的事，楊宗閏一下子是買不起鎮上的房屋的，林老爺也大方，借給楊宗閏一些銀子讓他在鎮上租了一座大宅子，讓林安靜居住。也算是婚房，暫時撐下場面，對外人都說是楊宗閏自己買的。

楊宗閏也很有骨氣，給林老爺打了借條，說是溫泉場的收足以還這房租的錢。

林安靜也不在意，要嫁的是楊宗閏這個人，又不是房子，若說錢和房子，自己有。

親那天，最高興的卻是謝靈，楊宗閏面對接下來的力，總有些淚中帶笑的覺，可是謝靈是真高興，去年出嫁了二丫，今年解決了端午和楊宗閏的婚事，兒們都有了歸宿，能不高興嗎？

李延和二丫這回總算來了，二人手拉著手，很恩的樣子。

李延二丫夫婦，端午倪重夫婦，一起上來給楊宗閏敬酒，喝了一會兒，都有些醉意，“今天你是新郎，可不醉不休啊。”李延和倪重聯合給楊宗閏灌酒，玩大起。

二丫和端午表示無奈，端午說：“姐姐，你在這裡陪陪他們，這些男人喝起酒來可瘋了，我去那頭看看林安靜。”

二丫點點頭：“你去吧，林安靜是你好朋友，你是要過去見見。這裡有我呢，我不會讓他們瘋的。”

端午於是走到林安靜面前，林安靜和伴們在聊天呢，伴們都在誇林安靜的婚禮排場大，“最幸福的就是你了，你瞧，你夫君人好看，格又好，你爹又疼你，簡直把整個鎮的人都請遍了。”

林安靜笑道：“父親本來想辦的再大一些的，我說我不想太高調，所以才——”

“也是呢，你這次是二婚吧，怎麼能比第一次排場大呢？”忽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端午看過去，人羣中不知道哪裡出來一個披面紗的孩子——馬桐雲！

“今天是林小姐親之日，你來做什麼？”端午趕去厲說道。

林安靜的臉也冷下來：“我好像並沒有邀請你吧。”

“你是沒邀請我，可是你爹邀請我夫君了，莫非你忘了，我夫君是陳老爺，他和你爹，還是姻親呢。”馬桐雲冷笑道：“我夫君喜歡帶我來，論輩分，你還要我一聲乾孃呢。”

“你——”林安靜氣得直咬牙。

端午說：“林姐姐，不要和這樣的人一般見識。”

林安靜朝楊宗閏看過去，他面對著這麼多比他有權有勢的親戚，已經很有力了，林安靜不希馬桐雲的出現，再讓他不開心。

“既然來了，就是客人，坐吧。”林安靜鎮靜道。

馬桐雲坐下來，眼睛卻瞟向楊宗閏，今天願意來，也只是想多看一眼楊宗閏罷了。

如今雖然已經是富貴不缺，可卻談不上幸福，每日睜開眼睛，面對的就是宅子裡你爭我鬥，每日睡在牀上，看到的卻是陳老爺那老的發皺的臉，唯一能讓到生活的希，就是過的楊宗閏了。

林安靜不再理，和端午到另外一張桌子聊天去了。

林安靜的婢芭蕉過來服侍端午，端午笑道：“你倒好，給我哥哥帶來了八個丫頭使喚，不過以後你是住哪裡呢？我大哥只怕白天還是要呆在溫泉場的。”

林安靜說：“我們都商量好了，白天，他做他的，我做我的，我也要看著桐木齋呢，到了晚上，他在村裡用完了飯菜，就來鎮上的家。反正有兩輛馬車，也是快得很。”

“如此，我大哥就要兩頭奔跑了。”端午嘆了口氣，“以後他要養的也是兩個家了。”

“怎麼，你對你大哥不放心麼？我相信他一定能幹出點就來，把鎮上的房子直接買下來的。再說了，還有我呢。”

“林姐姐你相信大哥，就再好不過了。”

這時，林安靜忽然擡頭，“安夜，你怎麼來的這麼晚？婚禮都進行一半了你纔來。”

林安也來了。

端午愣了一下，也對，林安夜是林安靜的親弟弟，林安靜的婚禮，林安夜又如何會不參加呢。

他今天穿了寶藍雲祥長袍，領口滾了一圈銀蛛紋帶，烏黑的頭髮高束，腰間金帶，腳蹬銀靴，比過去的清新俗更多了些貴氣。

端午起，行禮：“林公子好。”

林安夜裝作默然，點了點頭，對林安靜說：“路上正遇上一個客人，說是要萬丈布匹要染，就給耽誤了。若是小單，我就不接了。因爲萬丈，所以就談了下。姐姐不要介意。”

“我是不介意的，只是你要多多休息，瞧你，爲了生意，你瘦多了。我嫁人後，便也來家裡了，你和爹爹，還有我們不懂事的妹妹，都要你心。可你萬不可先勞了。”

林安夜答道：“姐姐教訓的是。”

端午在一邊把玩空碗，林安夜說：“我去會會新郎，你們聊。”便走了。

楊宗閏和李延都是林安夜舊相識，見林安夜來敬酒，高興極了，抱著林安夜的手，帶著三分醉說：“林公子向來不喜歡和我們喝酒，今天來了，可不能逃走。”

林安夜端起酒杯笑道：“男子漢大丈夫，豈會怕區區一杯酒不？”

倪重正要走，忽然被林安夜拉著：“倪公子，往後大家都是親戚了，你可不能走，先和我幹掉三杯再說。”

倪重推辭說自己不勝酒力，林安夜卻不放，李延說：“重，就和他喝上三杯又怎樣，你放心，還有我們呢，他也喝不過我們三個人。”

林安夜笑道：“好啊你們，都偏幫著倪公子了。”

“倪公子這麼老實的人，你都要捉弄他，我們自然幫著他了，不過，依你的聰明才智，我們三個也是鬥不過你一個的。”李延笑道。

林安夜搖搖頭：“好你個李延，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好吧。今天高興，就不醉不歸啊。”

“來，大家不醉不歸！”

幾個男人最後是喝地爛醉如泥。林安夜不知今天怎麼了，一直在喝，一個人果然把三個人都喝倒了，他自己也倒下了。

林安靜連忙讓人把李延和林安夜都送回去，倪重則有楊端午送家裡，楊宗閏是不怕的，有新娘子和他娘都在，這麼多自己人。

端午扶著倪重上了馬車，車上，倪重都吐了，端午連忙把水給他。

他漱了口，將污穢吐了出來，整個人還是不清醒。

端午邊拍打他的背，邊埋怨道：“你啊，明明不會喝酒，爲何要喝這麼多呢。”

“我不想輸給林安夜。林安夜他說他還是喜歡你。”倪重說完這句，就在端午懷裡暈睡了過去。

端午深深吸了一口氣，“你這個笨豬，那是他的事，他怎麼想，我又管不住他。能管他的是他的未婚妻。可我心裡，卻是隻有你的。你何必和他爭無謂的氣呢？把自己喝的這麼醉，林安夜卻是好好的。倒是我會難。”

可是倪重已經睡著了，沉穩的呼吸聲傳來，端午搖搖頭。

到了家，倪鵬已經睡下了，何湘捷拿著燈過來：“怎麼喝這樣？端午，你也不勸勸你夫君。”

端午說：“婆婆，我勸過了，可他——”

何湘捷沒聽端午說什麼，扶著倪重上了榻，端午打了熱水過來，何湘捷說：“你休息吧。我來照顧他就可以了。”然後攪了攪巾，放在倪重額頭上，喃喃著：“怎麼這麼燙，端午也真是的，就是不懂得照顧人。”

端午知道何湘捷是太在意倪重了，就這麼一個兒子，是的全部希。

找到倪重的藥箱子，找出葛這個草藥片，倪重說了，這個草藥可以解酒。於是衝好，端過來說：“婆婆，把這個給重哥哥喝下，他就會好了。”

“這是什麼？”何湘捷一臉的質疑。

“是解酒的。”

何湘捷卻擺擺手：“我不信你這個。”的臉上分明就是，端午若是懂事的，也不會讓倪重醉這樣了。

不懂事的人拿來的藥，何湘姐不信。

端午沒辦法，撒了個謊：“是在村裡的李掌櫃那裡取的，這個藥是解酒藥。因爲怕晚上重哥哥會喝醉，就一早取來了。”

何湘捷這才親自喂倪重喝下。

端午坐了一會兒，倪重轉了下頭，臉沒那麼白了，何湘捷便也舒了口氣。

說：“我剛纔太張重了，對你的語氣有點差，你別介意。”

端午說實話，何湘捷一下子兇一下子對笑，還真適應不了，便說：“都是爲了重哥哥好，我理解的。”

“那這裡給我就行了，你去睡吧。”

“這如何使得，應該是婆婆你去睡，我來陪夜。”“沒關係，都自己人，重小時候生病，都是我陪一夜的，我習慣了。你雖說是重的妻子，可到底剛一起生活不久，對重夜裡的習慣並不瞭解。”

端午這纔去了自己房間，睡下了。

晚上夢到了一個和徐春玲一樣可怕的何湘捷，對張牙舞爪，醒來時看到自己臉上蒼白，都是被夢給嚇的。

“還好只是個夢。”端午出去，天已經大亮。

今天端午起來晚了，何湘捷已經把房間打掃完畢，早飯也做好了，倪鵬和倪重正在吃飯呢。

端午說：“重哥哥，你起來了？怎麼起來了也不我？”

“見你睡的好香，不忍心醒。”倪重說，“諾，娘已經給你留了饅頭和蛋湯了。”

端午坐下，“謝謝婆婆。”

大家便吃了起來。說實話，何湘姐的手藝還行，不過比起謝靈和端午，就差遠了。

“你好點了沒？”端午吃完問道，倪鵬已經吃完起了。

倪重點點頭，“頭已經不暈了，我娘說你很張我呢。”

端午看了何湘捷一眼，何湘捷笑道：“端午，吃完了跟娘一起去燒餅店啊。你也有幾日了，可以來店裡適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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