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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無意成仙》第77章 你們是人是妖?

我本無意仙正文卷第77章你們是人是妖?火熄滅,這山間已恢復了黑暗。

山風吹過,風聲好純粹。

宋游站在原地,仍舊提著燈籠。

只見他將之舉起,偏頭對著燈籠再吹一口氣,燈籠中立馬就又亮起了芒,和先前一樣。不過才邁出一步,他停下想了一想,搖一搖頭,又把這燈籠吹熄了,好好收起,掛在馬兒背上,只借星緩行。

馬兒識途,領他原路返回。

不知不覺路又變回了山間小路,當回首去,看見的山景和燈與最開始一般無二時,就意味著已經走了出來。

宋游並沒有回到原本停歇的地方,而是原地又找了一平坦地,重新鋪開氈,盤坐下來,在上蓋上毯子,看著遠方那片燈火出神。

那些邪祟自是留不到他心中。

只有路上見的稀奇,集鎮中的見聞,才有一些值得回味的價值。

這無疑是一場奇妙之旅。

山上修行,哪怕道行再深,又如何見得到這般奇妙之事?

妙的,反倒是與小鬼的相遇。

這場相遇實在純粹與簡單。

宋游以前讀過不古人描寫的妙遇文章,當時不覺妙趣,如今自己親自遇上了才會到,這如水一樣的緣分與相真是讓人回味無窮。恐怕這短短一兩個時辰的相談,幾十年後也難以忘懷。

「道士……」

「嗯?」

「你在做什麼?」

三花貓爬了過來,滿臉疑的湊近他。

「沒死。」

「那你在做什麼?」

「發獃而已。」

「哦。」

「三花娘娘知道什麼是發獃吧?」

「三花娘娘經常發獃。」

「那想來功底一定很深了。」

「為什麼你放的火那麼厲害?」

「嗯?」

「為什麼伱放的火那麼厲害?」

三花貓在他面前坐下,坐得端正,仰頭盯著他看,眼睛裏有閃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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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以後也可以。」

「要怎麼才可以呢?」

「三花娘娘是只好學的貓呢。」

「要怎麼才可以呢?」

「三花娘娘須知,一個法要想變得厲害,與自己的道行、在這門法上的造詣,甚至天時地利、自己的心境都有分不開的關係。」

「聽不懂。」

「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自己的道行了。」宋游朝旁邊低下頭,與三花貓對視,聲音和,「三花娘娘很會撿柴來燒火是不是啊?」

「是的!」

「這就好比撿柴來燒火。你的道行越深,就可以往火堆里放越多的柴,你放的柴也更好燒。道行淺了,柴就不夠,也都不是好柴。要想火燒得大就得要很多柴,且都是好柴才行,要想柴多柴好,就要修行靈法,提升道行。」

「唔!」

「還有就是你在這門法上的造詣了,好比你怎麼擺柴、怎麼點火。」宋遊說,「同樣多的柴,柴也一樣,有的燒得快,有的燒得慢,有的火大有的火小,有的可以燒得乾乾淨淨,有的看似燒完了,撥開一看,其實裏頭還剩不沒有燒到的。要想燒得好,就要努力練習法。」

「唔!」

「天時地利不必多說,在下雨天、屋子外面燒火,肯定不好燒,三花娘娘聰慧過人,一定知道的。」

「知道的!」

「還有就是心境與信念了。心境最是玄妙,最是難修,有時又最容易,每人都不一樣,實在不好說。反倒信念很簡單。」宋遊說著,「五行法雖然不像遁地那樣信念影響那麼大,可是也有影響的。兩個人要是同樣的道行,在這門法上的造詣也差不多,同時間同地點一起比試,如果一方信心十足,一方心虛忐忑,肯定就分出勝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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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嗎?」

「若只講『』,就是這些了。不過若要達到高深,還得對不同的『道』有自己的會才行。」宋游笑道,「那就更難說了,要專心悟道。三花娘娘暫時無需去管它,順其自然即可。」

「唔……」

三花貓沉思片刻,繼續仰頭盯著他:「所以要怎麼才可以呢?」

「勤加修行,多多練習。」

「三花娘娘一直在這樣做!」

「三花娘娘有恆心,有毅力,在下自愧不如。」宋游慚愧的說。

「那還要多久呢?」

「不好說。」

「要多久呢?」

「世事難料,講起來太複雜了。」

「十年可以嗎?」

「也許可以。」

「那我每天再多修行那麼久、再多練習那麼多呢?」

「那也許要二十年了。」

「啊?為什麼?」

「說來複雜……」

「唔!」

三花貓趴了下來,認真聽講。

下的氈逐漸被溫暖了。

此時早已是半夜,頭頂星河橫空。

不知不覺間,只見遠方山腰上的燈火陡然熄滅。再抬頭時,天空已泛起了一魚肚白,白里黃,黃中泛青,青上是藍。

宋游蓋著毯瞇了一覺。

三花貓在他腰間,最是暖和了。

……

從對面的山巔來,旁邊的柏樹替他擋了一會兒,不過沒過多久,太就上了枝頭,芒直直打在他的臉上。

「……」

宋游緩緩睜開眼睛,又小心坐起。

只是再小心也瞞不過貓的警覺,除非並不想起來。

於是宋游還未離開被窩,倒是一顆貓腦袋先鑽了出來,迷迷糊糊的轉著頭,瞇著眼睛,左看右看,隨即盯著宋游。

「要走了嗎?」

三花貓一邊問道,一邊默認他要走了,便也從被窩裏出來,打著呵欠個懶腰,坐下來等他。

「差不多吧。」

宋遊說著也站了起來,面朝對面的大山,個懶腰,活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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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時節,山已青了。

現在雖不是大清早,遠山腰上還是繞著一條白霧,淡淡的薄薄的,淺淺的,沒有白得濃郁、白得耀眼,看起來卻只覺得更清爽。青山在這早晨著淡淡的藍,畫面清晰而乾淨。

至於昨夜去過的山下……

哪有什麼大路?哪有什麼集鎮?哪有什麼燈火?只是一片荒山,平地叢林,中間一條窄窄的小路而已。

「……」

宋游笑了笑,沒說什麼。

沒過多久,再度啟程。

馬兒鈴聲叮叮噹噹,回在這重重大山之上、雲霧繚繞之間。

宋游杵著自己的竹杖,繞了一座又一座山,三花娘娘也化作人形,拿著的小竹杖,學著宋游,每走一步都要在地上杵一下。

不知道又走了多遠的路,只知道太漸漸過了頭頂,影子從一邊斜向另一邊。

臨近三月,太也越發灼人了。

三花娘娘忽然噠噠噠小跑著從後超過宋游,小手裏竹杖高高舉著,沒跑多遠便偏離了山路,衝上路旁的土坡,往前看去。

隨即回頭對宋游喊道:

「前邊有水!」

「好。」

宋游對道了謝,下來。

過一個彎,果然聽到水聲,一條山泉從右邊的山上淌下來,形了一個小瀑布,在下方流出一條小溪。旁邊還有一塊平地,草長得淺,有前人在此用石頭搭出了幾座小灶,不知留了多年,不知有多人用過了。

便在此歇腳,解決午飯。

哪怕只是暫時停歇,也要取下馬兒的被袋,隨即在它上拍一拍,道一聲辛苦,便讓它自去啃食青草。

宋游盤算著,昨夜買的火片還剩一斤,買的菌子用芭蕉葉包得好好地,就連山間野果也沒有壞,正好在此休息,燉一鍋火菌湯,想必會比昨天晚上乾的菌湯更鮮一些。

做下決定便開始收拾。

出來久了,荒山野炊已習慣,只見道人作輕快,毫不拖沓,亦是積極撿柴,積極燒火。

山間很快又起了炊煙。

這時候道人反倒沒事做了,於是在旁邊樹蔭下半躺下來,一邊吃著野果,一邊瞄向:「三花娘娘要去玩的話,就由我來燒火就好了。」

「我來燒!」

「那麼保持小火就行,以三花娘娘的本事,一定不會搞錯吧。」

「不會的!」

「三花娘娘也知道沒有煮是有毒的吧?」

「貓不吃菌子的!」

「三花貓呢?」

「三花貓也不吃!」

「可是火和湯也不能吃。」

「不會吃的!」

「好……」

道人瞇起了眼睛,專心此刻清閑,也細細悟此時此刻的此方天地。

晴朗的春天真是舒坦,不冷也不熱,春風吹過,還帶著青草和野花的香氣。這片大山安安靜靜,除了風聲就只有馬兒吃草晃的鈴鐺聲,愜意之中不免有一種獨了此方天地此刻春覺。肚子雖然空空,可有隻小貓兒幫忙燒火熬湯,自己只需等著,很快就能嘗到鮮的菌子湯。這騙來的半刻清閑啊,不知怎的,好似比尋常的半天還要讓人著迷。

漸漸也到了香味濃郁時。

燒著燒著,突然抬起頭來,長脖子,瞄向遠

「有人來了!」

「……」

宋游略微睜開眼,順著的目看去。

只是道路蜿蜒,沒多遠就被擋在了山後,本看不到什麼。

過了一會兒,才約聽見鈴鐺聲,叮叮噹噹,數量似乎不。又過了一會兒,鈴鐺聲逐漸變得清晰,一隊客商出現在了山路盡頭。

四五個皮黝黑的年人,兩個十幾歲的年,牽著馬騾,馱著貨朝這邊走來。

宋游坐起來了一點。

這裏有片空地,又有山泉,本是來往客商歇腳之,這一行人看見宋游之時,雖然有些驚訝,謹慎的打量他了好幾眼,但也過來取水喝,隨即他們圍坐在一起,拿出乾糧分吃。

宋游的菌湯也差不多熬好了,他從樹下爬起來,盛了一碗,給三花娘娘多吃,自己以菌子和湯為主,饅頭作主食。

客商不斷打量宋游。

宋游也時不時看他們一眼。

終於雙方目對視。

有位黝黑的客商朝宋游笑著點頭行禮,宋游也連忙帶上笑意,回了一禮。

於是對方便對他拱手,問道:

「先生從哪裏來?要走哪裏去?」

「在下從祥樂縣來,要去平州南畫縣。」宋游回答道,「各位又是從哪裏來?」

「我們就從南畫縣來,要去祥樂縣。」

「那真是巧。」

「這條路主要就是南畫到祥樂,從平州到栩州。這條路走的人很了,從中間上來或從中間下去的就更了。」那客商笑了笑,「走這條路的多半都是我們這些來往於平州和栩州的商人。」

「原來如此。」

「先生走過這條路?」

「第一次走。」宋游答道,「我是逸州人士,遊歷至栩州,要去平州。」

「第一次走?」

「是。」

「……」

客商好像很驚訝的樣子,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遍宋游,再看了眼旁邊端著碗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吃碗中的小,逐漸皺起眉頭,又轉過頭去與旁同伴相視,不知道在流什麼。

山間一時安靜下來,只有兩個年迷不解,卻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

只聽客商突然開口問:

「你們是人是妖?」

「在下是人。」

宋游不慌不忙,誠懇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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